第一百四十三章 殺上玄清門
在與還在清州境內一邊躲藏一邊試圖避開其他饒注意,帶著身邊的十幾個從贛城帶出的普通人,要向南逃回苗州的陸岩傳訊,了解過明省穀除了李嫣然和陶寬之外,其他幾人如今的情況和打算之後……
眼中仍舊殘留通紅殺意的薛沄跟蕭珞一起,並未繼續南下往苗州方向而去,而是轉道向西北,直奔玄清門的山門而去。
一來是為報仇,二來,也是要為分散各處帶著人想辦法往苗州逃的其他明省穀的人,引開整個清州大大勢力的注意力,讓他們能更安全些。
此時此刻,沒有什麽比明省穀的穀主現身,親自殺上玄清門的駐地山門,更合適也更能引起所有勢力的關注震蕩的了。
他們這邊的動靜越大,越是引人驚疑,仍在清州境內還沒有能夠逃回苗州明省穀的眾人就越是安全。
倒是吳慶岩,在聽兩人決定大張旗鼓殺上玄清門山門的時候,張了張嘴似乎想勸上兩句,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甚至沒有過離開的想法,仍舊跟著兩人一路去了玄清門。
玄清門的山門,跟其他幾大門派的山門一樣,是依山而建的。
九州之南的三個州府,清州苗州頑州雖然山脈連綿不斷但稍有特別高聳的山峰,而玄清門的山門,正是一處幾乎入雲的山峰。
山頂縈繞著淺淡的白色霧氣,更襯得蒼翠的山峰透出一股縹緲之福半山腰處的,篆刻在一處用法劍生生剖出的平整斷麵石壁之上的,玄清門三個大字,筆畫轉折之中帶著一種十分淩厲的劍意,既大氣滂沱,又灑脫鋒銳。除了這石壁,玄清門的山門並沒有多少人工修飾的痕跡,甚至沒有建多少山門建築,全然依著山峰原本自然生成的縱橫痕跡,稱合自然之理。
但……
一路盡管隻有三人,仍舊因為修為高深能夠算得上是聲勢浩大,毫不遮掩禦劍而來,此時一落到玄清門半山腰處的山門之前,薛沄手裏提著洗華劍,根本沒有去在意疾行到深處慌忙報信的玄清門弟子,立在那幾人高的石壁麵前,冷笑了一聲,灌注靈力於劍上,劍光一瞬間晃花了人眼,正麵撞上了玄清門屹立數千年的山門石碑。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整座山峰都仿佛震了一震。
煙塵落下之後,不論是玄清門的人還是在外暗中觀察的其他勢力的人,都幾乎算是驚恐地看著那碎裂一地碎石塊,隻剩下一個黑黢黢深數米的洞的地方。曾經篆刻了玄清門三個大字的石壁已經毀成一塊一塊的碎石砂礫散落一地,原本存在的地方還縈繞著不散的靈力痕跡。
門派山門處的石壁自然不可能隻是單純的石頭,上麵一定是有可以保護著石壁不被侵蝕和攻擊損毀的符籙陣法,隻是玄清門畢竟是頂級勢力,幾乎沒有人想到會有人上門如此打臉,因而上麵的保護陣法並不算太過高明,雖然金丹修士應當奈何不得,但元嬰修士的全力一擊……
效果,大家都看到了。
也是第一次,有人這樣明目張膽地打玄清門的臉。
這時候暗中已經有其他勢力的人隱隱猜到,眼前這三個,尤其是那一隊看著更年輕些的自稱是苗州明省穀穀主的男女,這一次來玄清門山門恐怕不隻是出一口惡氣打臉這麽簡單。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玄清門和明省穀已是不死不休之局,但在大家的認知和猜測之中,怎麽算都應當是玄清門對明省穀上門圍剿,明省穀全力反抗,而不是眼前這個……
明省穀的兩個穀主帶著一個,始終沒有表態是明省穀饒陌生修士,公然打上門來。
毀了石壁之後,薛沄並未停頓,而是提著劍,順著方才離去報信的那個玄清門弟子的方向深入玄清門山門。
蕭珞在石壁所在之處多徘徊了一會兒,不知做了些什麽,而後才飛身追上衝在前麵的薛沄。
吳慶岩是在裏蕭珞最近的距離看著蕭珞的動作的,雖然他其實也沒辦法看透,但也大概猜出了蕭珞在做什麽。
他在阻止或者篡改玄清門的護山大陣。也許不能全部改動,但哪怕隻留下一絲破綻也是好的。
蕭珞很快布置完後追上薛沄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吳慶岩,卻是並未多什麽。
時候不巧,吳慶岩並沒有來得及跟蕭珞和薛沄解釋清楚那些複雜的事情,此時見兩人雖然有些顧不上自己但仍舊有些猶疑也不意外,卻仍是堅定地還跟了進去,摻和進了明省穀跟玄清門的恩怨之鄭
吳慶岩跟上來的時候,瞧見一地倒下的身著玄清門弟子服的修士。
薛沄和蕭珞都是元嬰期的真君,此時修為已經在元嬰中期靠近後期,僅僅是放開身為元嬰真君的氣勢威壓也足夠讓玄清門內金丹以下的弟子無法阻擋,修為再低些的幹脆直接承受不住威壓暈了過去,雖然受了些傷卻沒有什麽性命之憂。
薛沄和蕭珞原本殺上玄清門的目的,也不在這些修為低些的弟子身上。
殺上玄清門,但是他們沒有打算屠盡玄清門。
玄清門金丹以上的高階修士,一次清州邊境截殺,一次方才贛城之內的斬殺,幾乎已經被殺盡了,薛沄提著劍一路走來,直到快要走進大殿,竟然都沒有再看到一個金丹期的修士。
想來……
也許已經沒有了。
除了蕭珞在贛城斬殺的那幾個之外,其他的……
應該在李嫣然的自爆之中盡數被滅了。
但既然如此,玄清門的這番舉動反而更是令人意外。
這一次的贛城陷阱,玄清門僅剩的兩個元嬰修士之一的玄清門大長老帶著玄清門剩下的所有金丹修士一同前去,幾乎算得上……不顧一切了。
但這樣就算重挫了明省穀,對玄清門又有什麽好處?
玄清門的中高段的修士斷層,幾乎死絕,這樣的門派就算有分神期的太上長老坐鎮,又如何還能安穩地坐著九州大陸頂級勢力之一的位置?
薛沄和蕭珞,連同一直默默跟在身後的吳慶岩在玄清門的前山轉了一圈,竟沒有發現什麽主事的人,方才石壁前那麽大的動靜也沒有瞧見玄清門的掌門現身。
這不正常。
薛沄和蕭珞對視一眼,一齊看向吳慶岩。
吳慶岩直到現在,在兩人或者在其他任何人眼中都隻是一個金丹後期離金丹大圓滿還差一點兒的修士,可一路同行而來到現在,尤其吳慶岩還絲毫不受薛沄和蕭珞兩人一同釋放出的元嬰修士的威壓影響,足以見得……
他不可能隻是一個金丹修士,很有可能也早便是元嬰期了。
吳慶岩感覺到兩饒目光,拱手抱拳:“兩位道友不必在意我,想做什麽便去做,隻要允我跟著就是了。”
薛沄看了蕭珞一眼,蕭珞皺了皺眉,微微點零頭。
暫時達成一致的三人,扔下了前山躺倒一片的玄清門低階弟子,徑直穿過大殿,往玄清門的後山而去。
進入後山範圍,很快三缺中因為本源之力的存在感知最為敏銳的薛沄就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靈力湧動的異樣。
薛沄飛身朝那個方向而去,跟薛沄算得上默契十足的蕭珞緊隨而上,倒是吳慶岩稍微慢了一步,仗著速度夠快也沒有被落下。
這裏看著很明顯應當是玄清門的一處禁地,倚著山壁縱深進去的一個範圍看起來不算的山洞,山洞之外用青石白玉砌起大門,門上不僅有玄清門的標誌,周圍還帶著蔓延至山壁之上的符籙暗紋。
與明省穀的後山閉關之所有些相似,不過這裏建起的這個洞府顯然比明省穀後山的那些都要大上一些,也顯得精致華麗了不少。
薛沄能夠感覺到的異樣的靈力湧動,正是從這洞府之中,緊閉的石門之後傳來的。
能在這之後閉關,除兩現在為止都沒有露麵過的玄清門的那位掌門之外……
還有可能,是坐鎮玄清門的那位分神期的太上長老。
薛沄想到了,蕭珞自然也能想到,而另一邊吳慶岩也已經從衣袖遮掩的手臂上摘下一個看起來灰撲頗玄鐵手環。
幾乎是手環摘下來的那一瞬間,元嬰修士的氣息再無遮掩。
果然。
吳慶岩當年是跟如今的沙海城城主段承恩同樣上了城主候選人名單的之驕子,修行賦和領悟能力絲毫不遜於最終登上城主之位的段承恩。如今段承恩即便因為管理沙海城不能專心修行也已經是元嬰後期的修士,當年與他相當的吳慶岩沒道理數年來一直卡在金丹期不得寸進。
原來,吳慶岩也早就踏入元嬰,也是元嬰後期的修為,離元嬰期的大圓滿也隻剩一線,甚至比沙海城之中的城主段承恩的修為還要高上一些。
然而此時不是顧著這件事的,而吳慶岩有意隱藏修為低調處事這樣的選擇也沒什麽,與他們無關。
但是吳慶岩選擇在這個時候摘去手環暴露修為,顯然……
是在對已經決心一戰的薛沄和蕭珞兩人表態,他不會離開,還要留在這裏。
畢竟與先前在贛城,和在玄清門前山的時候情況不同,如果隻是金丹期,他留在接下來元嬰期甚至還極可能有分神修士存在的戰場上隻會礙手礙腳,不論他自己是不是在意自己的安危生死。但如果他是個修為還在薛沄和蕭珞兩人之上的元嬰期高階修士,那麽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他是有足夠的能力留下來一戰的。
薛沄和蕭珞見此微微一驚,但因為先前就有猜測也不算太意外。薛沄深吸一口氣,蕭珞已經動手開始布陣,吳慶岩也調起全身靈力……
如同先前在玄清門的山門處擊碎了山門石壁的那一劍,薛沄的洗華劍再次凝力,朝著那道擋在眼前的石門全力一擊——
而這一次,薛沄跟在山門那時候也有不同,她用的不是普通靈力,而是調用起了金色的本源之力。
一劍過去,石門之上的防護結界在金色的本源之力的侵蝕壓製之下一層層迅速瓦解,青石的大門轟然碎裂,而下一刻,眼光一厲的蕭珞急速上前攬過薛沄的腰身帶她迅速躲開,從碎裂石門的煙塵之中激射而來的一道淩厲的火係法術。
那道火光並不是尋常火焰的樣子,顏色偏暗像是幹涸聊血跡,帶著讓人不適的詭異感,在薛沄躲開之後急速撞上後山與前山分界的那間玄清門的大殿。
巍峨的大殿頃刻間毀於一旦,其上甚至隱隱燃起暗紅色的火焰,慢慢地將大殿的殘骸燒成飛灰,徹底消散。
也許是沒有了石門的遮擋,沒有了石門上那些盡可能隔絕氣息的陣法的阻攔,薛沄和蕭珞兩人都很輕易地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不久之前,他們才在清州的贛城感受過的氣息,而那時候,贛城的周圍,還有成千上萬的妖獸獸潮。
石門之後洞府內透出來的氣息,方才直衝著薛沄而去的那道靈力的法術攻擊的氣息,竟與當日贛城之外埋設的那些石塊,尤其是贛城之內掘地三尺找到的那枚作為陣眼的妖丹的氣息,如出一轍!
而這時候,一道帶著怒意和幾分倉皇的男聲響起:“何人敢來玄清門放肆!”
煙塵很快消散,洞府之內一片昏暗肉眼看不清裏麵有些什麽,但此時已經有一個身著潔白長袍的中年模樣的男修站在損毀的石門碎塊之上,惡狠狠地瞪著他們。
觀其修為……
“元嬰後期。”吳慶岩皺了皺眉:“隻是似乎境界不穩。”
如此,這人,應當就是如今玄清門唯一剩下的一個元嬰期的修士,玄清門的掌門。
不隻是吳慶岩通過修為判斷出他境界不穩,薛沄和蕭珞哪怕隻憑他的模樣也能看出他狀態並不好。臉色蒼白眼底帶點兒青黑,嘴唇上沒有多少血色頭發都有些幹枯之福此時雖然將背脊挺得筆直地立在他們三人和洞府之前,卻整個人透著一股虛弱。
玄清門的掌門……怎麽會在自家的地盤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