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為你祝福

  他們吸血鬼獵人的使命就是保護人類，可他卻殺了人類。


  並且，還是一個小孩。


  殺了那個小孩，末卓整個人如墜入冰窖一般，渾身發冷。


  “我當時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狠下心殺害了一個無辜的小孩。”


  末卓閉了閉眼，眼前仿佛又浮現出當時的畫麵。


  那樣一個小小的孩子倒了下去，倒在血泊裏。而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原本是人類的英雄，卻成了“殺人不眨眼”的無情殺手。


  盡管末卓是在這件事後才變得冷漠，但其實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


  是因為他因為那件事不再相信任何人麽？還是因為那件事給他留下了陰影，以至於他無法原諒自己呢？


  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


  “事後看著那個小孩的屍體，我感覺所有人都在指責我，我想逃避，很長一段時間不敢與人對視、接觸。”


  “可是我沒有辦法，那個小孩的確是因為我才遇害。”


  那樣小的孩子，或許還沒來得及感受到世界的美好，就被自己殺害……


  孩子的父母會怎樣呢？那麽小的孩子被人狠心殺死，孩子的父母一定很痛苦吧？孩子的親屬也一定十分悲痛的吧？

  這一切，全是因為自己。


  末卓茫然地望著地麵，在潔白如雪的月光下，路麵上有著行人踩過的痕跡，仿佛一切都無所遁形。


  末卓深深地歎了口氣，才繼續說：“那段時間後，我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每晚一閉眼，眼前就浮現當時的畫麵。”


  “當時的協會會長一直勸著我，告訴我不是我的錯。可我知道，就是我的錯，因為是我親手殺了那個孩子，我並沒有被血族誘惑。”


  那個小孩即便是想殺自己，他也是因被血族誘惑，成了血族的傀儡。可自己明明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卻能毫不留情地對一個孩子行凶。


  自己這樣的人，的確是冷漠無情的吧。也許他並不是因為經曆過這件事才變得冷漠無情，而是本身就是這樣。


  “末卓，你不要自責好不好？那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


  希爾感受到末卓的身子在微微發抖，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頰，輕聲安慰道。


  “不，就是我的錯！”末卓停下緩慢向前的腳步，聲音已經變得有些沙啞，緩緩地說，“那樣一個可愛的孩子，他什麽也沒做錯，偏偏因為我的一己之私，而失去了美麗而寶貴的生命。”


  “為什麽他要因為我們的錯誤而死去呢？我們吸血鬼獵人生來就是要保護人類，獵殺血族，可我卻殺害了人類……”


  末卓的身體抖得厲害，雙腿仿佛灌了鉛一般僵直著，再也挪不動半步。


  這大約就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魔，日夜蠶食著他聖潔的靈魂，使他墮入無盡深淵，再也爬不起來。


  亦或是，不願意再爬起來。因為他害怕著，害怕看到別人那痛苦的神情，害怕看到別人用看魔鬼的神情看著自己。


  也許他就是魔鬼吧，一個殺人不留情的魔鬼。


  “末卓，不要責怪著自己。你也不願意殺害那個孩子，不是麽？當時情況緊急，若你不殺了那個孩子，他就會殺了你！”


  希爾不希望他繼續自責著，溫柔地安慰他。


  她知道，末卓不是有心的。那樣一個肯為了人類獻出自己生命的英雄，怎麽會刻意去傷害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孩子呢？


  “可是他是被血族操控著才會想殺我！他本身什麽也沒做錯，不是麽？可是我卻殺了他，殺了一個孩子。我害怕看到他的親屬悲痛的神情，因為那樣我的罪孽會更加深重。”


  “可是不看到就代表著不存在麽？那樣一個美麗的生命離開這個世界，就算是毫不相幹的人也會感到惋惜，更何況是他的親屬呢？”


  末卓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情，這麽多年來，這件事一直是他的噩夢。


  每當黑夜來臨，噩夢就會悄然而至。仿佛在宣告著他的滔天罪行，宣判著他不可饒恕的罪孽。


  “末卓，可你是為了人類與血族作戰的英雄！因為有你的存在，更多的人類獲救，免受折磨！你活著可以令更多人活著！所以沒有人會責怪你的！”


  希爾心疼極了，輕柔地抱住他的腦袋，輕聲安慰道。


  “末卓，你沒有殺害那個孩子，你隻是正當防衛。隻有你活著，才可以替人類獵殺更多的血族，才可以令更多人或者。你應該振作，去為了保護更多人而奮鬥！那個逝去的美好的小生命想必也會為你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