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雪中行(答謝煙寒無心白銀加更)
第145章 雪中行(答謝煙寒無心白銀加更)
朝廷的一紙文書也在這時發到了呂府,鑒於呂志文的傷病,已經無法正常行使知府的職責,特恩准他在家療傷治病。知府之職暫時由他人暫替,若日後呂志文傷病恢復,再另行安排。
這個結果南笙其實早有預料,她現在一心只想治好呂志文的傷病,至於他是否能夠保留官職,已經不是她所關心的。
一位又一位的名醫被請到呂府,卻連近身把脈都未能做到,就被瘋狂發作的呂志文一陣踢打嚇跑。消息傳開后,再沒有醫館或者醫生敢再上門為他醫治。
南笙無奈,只能張掛出了懸賞告示,希望能有名醫上門為呂志文診治。然而,告示貼出之後,卻是無人敢上門,也是一連數日都沒有結果。
就在南笙一籌莫展之際,一位遊方醫生揭榜來到呂府。南笙欣喜萬分,趕忙盛情招待。
遊方醫生來到呂志文的卧室外,並未進屋,只是隔著被封閉的門窗縫隙向內觀察了一番,隨後轉對南笙:「夫人,實不相瞞。我也不敢進入屋內去為呂大人診治。不過呂大人到任以後,一直對百姓很好,我今日前來是想給夫人指一條明路,若夫人照做,或許可以醫治好呂大人。」
南笙感覺到了希望,趕忙向遊方醫生詢問:「先生有何明路,請直言相告。」
遊方醫生告訴南笙:「蘇州往西三百里,有一座雲家莊。莊主雲羽是遠近聞名的神醫,專治各種奇難雜症,您不如到那裡去試試。或許他們可以治好呂大人。」
南笙萬分感激,拿出酬金要給遊方醫生,遊方醫生卻堅持不收,只是叮囑南笙,雲家從不出診,還需南笙設法帶呂志文上門求醫,然後便匆匆離去。
得到雲家的消息,南笙如獲至寶,立刻吩咐下人趕忙備車,要立刻帶著呂志文前往雲家莊求醫。
不料,出行的馬車行李才剛剛備好,天空中卻飄起雪花,天地剎那間變得一片素白,一場罕見的大雪降臨。
呂父擔心雪大路滑,會有危險,勸南笙等到大雪停歇再出行。南笙卻不願錯過機會,堅持攙扶著呂志文走出了大門。
馬車早已在府門外備好,南笙攙扶著呂志文上車,隨後在數名家丁的保護下出發。
馬車隊伍在風雪中緩緩前進。
南笙與呂志文坐在馬車車廂中,她緊緊地將依然獃滯的呂志文摟在懷中,輕聲安慰著:「志文,不要急,只需幾天的時間,我們到了雲家莊,找到雲長老,就能治好你的病了。」
就在此時,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隨後車廂外傳來家丁的聲音:「夫人,走不了了。」
南笙眉頭微皺,掀開帘子詢問:「出什麼事了?」
家丁彙報著:「夫人,雪勢太大,官道兩邊的樹木被壓斷了很多,將官道徹底封堵,無法前行了。」
南笙放開呂志文,親自下車觀察,果然前方多棵大樹被壓斷,已經將道路徹底封死,再也無法前進。
家丁向南笙建議著:「夫人,雪勢真的太大,難以前行了,還是先回去,等雪停了,咱們再去雲家莊吧。」
呂志文的身體情況,南笙是最清楚的,儘管燒傷的外傷已經日益好轉,但他的意識卻還是沒有恢復。每日進食也是非常少,身體已經消瘦了許多。這也是南笙一刻都不想耽擱,希望儘快感到雲家莊,為他診治的原因。
但看著眼前的景象,南笙也意識到現在的確是無法在繼續前行,只能準備答應家丁們先行返回。
南笙正準備上車,她眼角的餘光卻發現了側面有一條沒有樹木的道路,蜿蜒地通向遠方。
南笙趕忙回身,指著遠處的道路,向家丁詢問:「那裡不是有一條路嗎?為什麼不走?」
家丁轉頭觀察后,向南笙彙報:「夫人,那並不是道路。而是天寒地凍,河道結了冰。」
「河道結冰?」南笙小聲地念叨思索著,「你速去查看一下,這冰面可能走得了人和馬車?」
家丁得到南笙的吩咐,迅速奔跑向遠處的冰面,先是用眼睛仔細觀察,隨後跳上冰面,嘗試著蹦跳了幾下,然後快步返回。
「夫人,我已經仔細觀察並嘗試了,冰面凍得非常結實,承受馬車和我們幾個人行走,應該是不成問題。」家丁向南笙彙報著。
南笙露出了欣喜地目光:「太好了,天無絕人之路。那咱們就趕緊將馬車趕上冰面,繼續前進。」
家丁們得到南笙的指令,齊心合力,驅趕著馬車離開官道,進入河道,沿著冰面緩緩前行。
風雪依然很大,一行人緩緩前行,呂志文在車廂內迷糊著又睡去。南笙靠坐在車廂內,兩隻眼睛也開始打架……
就在這時,南笙忽然聽到身下的馬車輪與冰面接觸時,發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音。起先,南笙並未在意,但隨後聲音越來越密集,動靜也越來越大。
南笙忽然意識到什麼,趕忙推著身邊的呂志文,將他搖醒,然後大聲喊著外面的家丁:「呂順,停車……」
馬車停了下來,南笙不由分說,拽著呂志文快速下車。
一旁的家丁都茫然不解地看著南笙,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在車裡安坐,卻要下車到風雪裡來。
南笙低頭向著馬車在冰面上走過的痕迹查看,她驚愕地發現,馬車剛剛走過的冰面,竟然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痕,而且裂痕越來越大……
南笙意識到什麼,回身衝到呂志文的身邊,拉著他快速地逃離冰面。南笙邊跑向著家丁們大吼:「快跑,危險!」
南笙的話音未落,腳下的冰面發齣劇烈的「嘩啦」聲,馬車輪下的冰面徹底開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冰窟窿,馬車直接塌陷在冰窟窿里。
馬車周圍的冰面,也開始一塊塊的塌陷,站在馬車邊的幾名家丁躲閃不及,都掉入了冰水中。
南笙拉著呂志文跑上了河床,踏到了實地上。然而,他們的家丁,卻沒有這樣快的反應,或是第一輪就跟隨馬車落水,或是逃跑不及,隨著冰面不斷裂開落水,轉瞬之間全都喪生……
南笙憤恨地看著眼前的慘景,懊悔因為自己的決定,害得幾位家丁白白送了性命。她長跪與地,向著死難的家丁們哀悼……
南笙抬頭看看不斷飄落的雪花,哀怨無助地向天發出了一聲怒吼……
水晶石前的江離,看著畫面,卻是無奈地搖頭嘆息。他清晰地看到,其實吉特一直隱身跟隨在馬車的後面,原本堅固可行的冰面,也是吉特釋放出超能炙烤,才變得脆弱開裂,塌陷了下去。家丁的死,並不是南笙判斷失誤造成,而是吉特故意的刁難。只不過當時的南笙,根本察覺不到而已。
雪越下越大,伴隨著刺骨的寒風,吹在臉上,猶如小刀一樣的疼痛。南笙攙扶著呂志文,艱難地沿著河道的邊緣,在漫天大雪中緩緩前行。
呂志文的神志越來越獃滯,寒冷的天氣,嚴重地影響到了他的意識,他的眼皮不斷地打架,腳下也越來越無力,將整個身體都靠在了南笙的身上。
南笙用儘力氣托著呂志文,艱難地前進。呂志文越來越迷糊,腳踩在雪地里,抬起的高度越來越低,最後幾乎已經變成了南笙托著他前進。
儘管如此,南笙卻沒有任何怨言,依然堅定地架著呂志文的身體前進。但呂志文最終還是徹底失去了意識,一頭栽倒在雪地中。南笙著急地撲上前,緊張地呼喊著呂志文的名字……
天色慢慢暗淡了下去,夜幕緩緩降臨,天空中無月無星,風雪依然很大。
一雙女人的腳艱難地行走在暗夜中,借著雪地反射的微弱光亮緩緩前行。
在南笙的身後,拖拽著一塊車板。車板上,志文被牢牢地固定住,身上還用皮革大衣包裹著,非常安全。此時的他似乎睡得十分安靜。
志文昏迷之後,南笙唯恐他在雪地中被凍僵,思索著繼續前行的辦法。她在荒漠之中,發現了一塊殘破的車板,如獲至寶,趕忙將呂志文抬到門板上,然後扯下自己的衣服下擺,搓成繩子,拉住挨著車板,艱難地向前走著,車板帶著呂志文跟在她的身後,在雪地上緩緩前進。
天空中的雪越下越大,伴隨著狂風,呼嘯著襲向南笙。
南笙擔心地將車停下,回身將志文包裹好,確認她沒有問題后,又繼續地拖拽著板車前進。地上的積雪越來越厚,板車的前進也越來越困難。
南笙費力地咬牙拖拽著板車,她的手被車板的木刺摩擦,慢慢流出了鮮血。南笙渾然不覺,依然堅持拉動著車板前進……
水晶石前的江離,看著南笙艱難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心疼和痛心,也為南笙的痴情而感動。儘管他知道看到的是數百年前已經發生的景象,也不禁默默地南笙祈禱,希望她可以快些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