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
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容淩這一組的組員過多,必須得分些人出去,而究竟將誰分出去,當然由容淩這個組長來決定。
這一環節雖然節目效果好,但對組長而言卻是很得罪人,和容淩陷入同樣困境的羅雯雯左右為難,誰都不願意傷害。
至於容淩倒十分坦然,她眼皮一抬,便輕飄飄地點出自己覺得不適合的:“你,你,還有你……”
絲毫沒有半分難為情。
被容淩點出局的隊員即便心頭有不甘,卻也隻得轉身去選另外一組。
排好的隊伍中,寧暮雪也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不合容淩的眼。
果不其然,當目光落到寧暮雪身上,容淩眉頭微皺。
寧暮雪隻當她是嫌自己拖後腿,連忙雙手合十,水汪汪的眼亮晶晶的,嘴形無聲動了動,撒嬌一般:“拜托拜托……”
容淩頓了頓,視線越過她,轉而看向一下個:“不好意思,你也不適合……”
寧暮雪鬆了口氣,卻不明白自己心頭那點小竊喜從何而來。
果然,自己在容淩這裏,和其他人是有那麽點兒不一樣的吧?.
最後,以容淩為隊長的小組終於正式確定所有成員,除了寧暮雪是元氣少女的類型外,大家風格都比較貼近——一樣的沉穩實力派。
“來吧。”圍成一圈在地板上坐好後,容淩拿出節目組準備的選歌名單,“你們覺得哪一首合適?”
“這首怎麽樣?”坐在容淩對麵,叫做戚戈的練習生開口,“是一首快歌,再配上熱辣的舞蹈,效果應該不錯。”
“我也覺得可以。”又有人接話,欲言又止,“就是……”
她的目光朝寧暮雪看過來。
挨著容淩坐下的寧暮雪心領神會,不由得紅了紅臉,挺直了腰:“放心,我一定努力練習,不拖大家的後腿。”
“光努力沒有用。”容淩冷冷開口,“這首歌的練習時間總共就半個月,以你的底子,根本不可能跟上大家的舞蹈節奏。”
寧暮雪茫然地眨了眨眼,就在她腰肢快要塌下去之前,容淩又道:“不如我們把這首歌改編一下,中間插.入和寧暮雪風格相近的部分。”
就連寧暮雪自己都沒想到,容淩竟會考慮得這麽周到,當即喜出望外地舉手:“好,我同意。”
既然身為隊長的容淩都決定了,其餘隊友也沒什麽看法,紛紛表示讚同。
“好。”戚戈也跟著點頭,“我會作曲,大家有什麽意見都可以問我。”
“還有作詞。”又有人提議,“不如我們把每一段拆分開,每人負責一段詞的改編。”
“就這樣決定了。”比賽中的每分每秒都時間緊急,找準努力方向後,十個人分工明確,隻待共創成果。
容淩拿著分到的詞,執筆在上麵修改。
她神色專注,完全忘記周圍的一切。
隻是一直低著頭,難免有些累,容淩環視四周,發現同樣是在創作,其他人的狀態可比自己鬆弛得多了,有癱著的,有躺著的。
畢竟這些才是真正的年輕人。
作為一個千年的老不死,容淩活動活動肩膀,幹脆也趴下,就將紙張鋪在地板上,一手撐著頭,一手拿筆修改歌詞。
這時,餘光中湊過來一個圓圓的頭,原來是寧暮雪不知何時靠近,低聲道:“容淩,謝謝你。”
“謝我什麽?”冷不丁聽見她說話,容淩還沒反應過來。
“謝謝你收留我。”寧暮雪雙眸彎起,也跟她一樣趴著,就像是一隻毫無防備的小貓,露出柔軟的肚皮討摸,“還為我改編歌曲。”
容淩唇角勾了下,她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不用謝,你不是都說了,我們是朋友嗎?”
她說話之時帶著股漫不經心,甚至目光都不曾移動,隻是微微側過頭,鼻尖高挺微翹,紅唇嫣然。
寧暮雪卻在刹那間像是被什麽擊中,甚至忘記了該怎麽回答。
容淩渾然未覺,伸手將垂落的長發用手指勾到耳後,依舊埋頭創作。
寧暮雪隱約間又聞到她發絲香甜的氣息。
奇怪,明明大家都是用的讚助商的洗發水,為什麽到了她這裏,就那麽不一樣呢?
不止是發間的香味,好像一切到了容淩這兒,都變得不那麽一樣,寧暮雪失神地想。
她拿著筆修長的手指,鎖骨凸出的薄肩,以及甚至能看見細小茸毛的白皙臉頰……
寧暮雪莫名生出幾分渴意,坐起來拿起自己的礦泉水瓶,猛地大灌了幾口,微微喘.息著。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寧暮雪往掌心到了幾滴水,拍了拍自己有些發燙的臉,試圖對其降溫。
一定是容淩太厲害,所以自己看她都不自覺帶上了光環。
直到確定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寧暮雪才重新扭頭朝容淩看過去。
正沉迷於創作的容淩已經漸入佳境,咬住筆杆思考是否還能有修改的餘地。
寧暮雪的眼神落到她的側臉上,當即像觸電般移開,卻又順著容淩的姿勢,滑到她纖細的腰肢上。
天氣漸熱,為了涼快些,容淩將T恤的一角卷起來在腰間向上紮緊,露出一對精致的腰窩,像是在引誘著人伸手觸摸。
寧暮雪腦中已經糊成一團,接下來容淩又無意識翹起光潔如玉的小腿,在空中晃晃悠悠。
眼前所見,好像都被披上一層濾鏡,旁人的動靜變成白噪音,周圍一切自動失焦,隻有容淩如此真實地存在,且悠然自得地趴著寫寫畫畫。
寧暮雪懷疑自己一定中暑了,不止臉在發熱,心跳也不由得加速。
是夏天快要來了嗎?
那為何偏偏容淩看起來像是一朵春日無聲綻放的花?
直到戚戈到容淩身邊坐下,擋住了寧暮雪的視線,她才徹底清醒過來。
聽戚戈說要和自己討論新的編曲,容淩也不好就這麽趴著,幹脆坐起來聽戚戈說話:“這一段,本來是很快的,我們把它的調子改得慵懶散漫點,寧暮雪就能跟上了,怎麽樣?”
“可以。”容淩點點頭,湊近戚戈,“你想好什麽調子了嗎?”
“有幾種改法,現在沒空去樂器室,我先哼給你聽聽……”
聽著聽著,容淩便不自覺靠在戚戈的肩上,整個人難得地放鬆下來。
前世創作才華驚人的戚戈也是最後出道的女團一員,兩人的關係最好,不知不覺間,眼前竟然與前世相重合。
上一世也是這樣,為了照顧跟不上團隊的寧暮雪,戚容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最多,卻往往吃力不討好,尤其是某一次大型晚會的直播舞台,寧暮雪因為在劇組拍戲太忙顧不上排練,上場後幾乎每一個動作都跳錯。
整個舞台都搞砸了,沒人知道其他四名成員廢寢忘食地參加編舞有多辛苦,隻顧著去討論寧暮雪到底是劃水還是太累了。
非但如此,為了圍護自己的偶像,寧暮雪的粉絲更是陰陽怪氣:“大明星拍戲忙,抽空來參加就差不多了,還想怎麽樣?”
“笑死了,誰不知道寧暮雪要是在娛樂圈混不下去就要回家繼承家業,漂亮妹妹願意出場就已經是一種恩惠。”
隻要對寧暮雪有意見的聲音,都會被打成他們網絡暴力,在這場粉絲與路人還有黑粉的混戰中,無人在意剩下的隊員。
可她們到底做錯了什麽呢,前世的容淩怎麽想也想不通。
難道專心熱愛舞台也有錯嗎?
那是她們以及粉絲共同努力,爭取到的舞台啊,可隻要有寧暮雪在,她永遠能將一切搞砸,然後一臉無辜地出現在鏡頭前。
直到重生一回,容淩才明白,在娛樂圈,不紅就是原罪,就意味著可以任人踐踏。
難怪這個圈子那麽多的人拚盡了命都要向上爬……
“你覺得怎麽樣?”戚戈的聲音打斷容淩的思緒。
“很好。”容淩點點頭,不願意戚戈在寧暮雪身上浪費這麽多時間,“要不我們去問問聲樂老師的意見?”
“走吧。”原本就隻是蹲著的戚戈很快起身,順手向容淩伸出手。
容淩沒有遲疑,握住她的手從地上站起來。
目睹了這一切的寧暮雪因為對音律一竅不通,從頭到尾都沒能參與進二人的對話。
以前她從未覺得這些知識有什麽重要,直到現在看到容淩和戚戈有說有笑地離開,生來便順風順水的寧暮雪頭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挫敗,心中似乎有一小塊地方在隱隱發脹,叫自己甚至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容淩臨走前似乎瞥了自己一眼,眼中似乎有……冷意?
不,怎麽可能呢,寧暮雪拚命搖頭,將那個從腦海中搖出去,雙手捏成拳暗自給自己打了打氣:“寧暮雪,加油!”
隨即,她手上的力氣又鬆懈下來。
可是……光樂觀有用嗎?看著二人並肩離去的背影,寧暮雪眸色暗了暗,像是下定決心,起身跟了上去。
一邊向前走,容淩正低頭看著歌詞與戚戈討論,突然身後一道聲音響起:“你們要去找聲樂導師?怎麽也不帶上我。”
容淩腳步微微一頓,後麵寧暮雪便追上,極其熟稔地挽住她的手臂:“容淩,既然這一段是我的part,我想試著創作一下,可以嗎?”
“你……”即便在她麵前竭力偽裝,容淩臉上的懷疑也掩飾不住,“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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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暮雪今日份sad:被質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