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欠債還錢
“是啊，中午歇一下是好的。你總說太陽晃得你的眼睛看不見東西，那就等下午太陽沒那麽大再出去，也不差這一兩個鍾頭的活兒。”李德愛也在一旁抱怨。
“對啊，爸，你就聽姐的話！我姐快是大學生了，她的話很有含金量的！”
張明聰在書桌前寫作業，也隨口附和。
張曉瑩不禁好笑，這小子竟然還知道含金量，“專心寫你的作業！”
“是，大學生！”張明聰一本正經地做個鬼臉。
……
“大哥，大嫂，都在啊！”
張曉瑩剛想上樓休息，就看見張聖本走進了他們家的院子。
張聖本是張聖明的弟弟。他看見大哥在家，有點意外。
李德愛正在收拾碗筷，聽到說話聲，朝院子看去，看清楚來人，心裏一顫，猶豫了一下，接著笑臉相迎：“聖本啊，快進來坐，你吃飯了沒？沒吃的話在這吃一點。”
“大嫂，我吃過了。”張聖本看見沒有說話的大哥，心裏有點怵，要不是被老婆逼著，他也不好意思過來。
他在張聖明前麵的茶幾裏坐了下來，不露聲色地看了一眼張聖明，見他默默地抿著茶杯，便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大哥，你也別太勞累，中午太陽那麽大，是要回家休息一下的。”
張聖明點了點頭，給他倒了一杯茶。
李德愛見丈夫沒有搭話，不好意思接話道：“是啊，聖本，你幫我說說他，他整天在外麵暴曬，身體是吃不消的。”
張聖本點頭笑著，“嫂子擔心是有道理的，大哥，你平時要注意身體！”
“德愛，你去把早上摘的豆角，拿一斤給聖本。”張聖明拿起了身旁的草帽，站了起來，準備出去。
李德愛應聲進去廚房拿豆角，那本來是想留到今晚吃的。
“大哥……”張聖本心裏一急，也跟著站了起來。
“有事？”張聖明眉梢看起來有點嚴厲。
“大哥，最近蔬菜的行情還不錯吧，能不能……”
李德愛手裏拿著豆角剛走出客廳，聽到張聖本的話，臉色一沉，緩緩說道：“聖本啊，我上個月剛還你一千，這個月要給肥料錢，實在拿不出了。”
每次他等張聖明不在家就來要錢，家裏已經沒有任何積蓄了，明年女兒上大學還要錢交學費的。
今天中午他過來，她就篤定他又是來要錢的，果不然！
“我知道的，嫂子！隻是天敏要交補習費，我們也實在沒有辦法了。”
張聖本把老婆給他設計好的版本托了出來。
“天敏不是剛讀五年級嗎？他要補習啊？”李德愛知道他說的是編的，他那寶貝兒子，怎麽可能會去補課。
他連生了三個女兒才博得一個男丁，平時寶貝得很，什麽都慣著他，現在快成了小霸王，蠻橫得很。
“是啊，秀芬說他成績太差了，再不補課，初中根本沒法上了。”
李德愛知道又是他老婆唆使他來的。
張聖明沉默了片刻，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轉身對妻子說道：“肥料錢先欠著，拿一千塊給他。”
他知道他這個弟弟不拿點回去，他老婆秀芬肯定饒不了他！
李德愛顯得很為難，“農資店老板都催了幾個月了，這個月再不付清給他們，他們就斷供了。”
妻子所說張聖明哪能不知，隻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隻能挪東牆補西牆了。
張聖本見大哥麵露難色，沉默不語。他也進退兩難。
“二叔，天敏要補習啊？”張曉瑩一直站著樓梯偷聽，聽不下去了，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張聖本有點尷尬地應道：“是啊，你二嬸不是怕他再吊兒郎當下去，初中都讀不下去了。曉瑩，你的手怎麽啦？”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纏著白紗布的手腕。
“哦，不小心磕到的，一點皮外傷。”張曉瑩輕描淡寫地帶過，“二嬸想的也是，小學打好基礎，初中學習壓力才沒那麽大。要不這樣，我來給他補課怎麽樣？”
“這……”張聖本一愣，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想法。
“曉瑩，你高三了，哪有時間給天敏補課啊！算了，還是讓你二叔找人給他補吧。”李德愛不想這個時候讓任何事情打擾到女兒，考大學才是最要緊的。
“媽，時間還是有的。比如中午補半個小時，晚上補半個小時，周末補一個小時。對吧，二叔！雖然我成績不太好，但是輔導個小學生的作業，還是可以的。隻要我二叔二嬸不嫌棄，我今天就可以開始。”
“嗬嗬，你說的哪裏話啊！你可是我們張家村的才女啊，輔導天敏作業當然沒有問題，我就是怕耽擱你的學習。”
張聖本盡力推辭。
張家村的人雖是在洋溪縣算是出名的“城中村”，但大多都不好讀書，很多讀完初中就輟學了，或打工，或經商，大家有樣學樣，讀書氛圍並不好。
而且重男輕女的思想嚴重，男孩子不好讀書，女孩子就是想讀書，父母也不支持，覺得讀得再多，也是別人家的，到時候一出嫁，什麽都沒有了。
張聖本家的三個女孩，隻有最小的那個天雅還在讀初中，兩個大的，初中未畢業就外出打工了。
像張曉瑩這樣讀到高中，成績尚可的女孩子，張家村僅有一個！
“二叔，你盡管放心，我既然都敢提出來這樣做，肯定會分配好我的時間，影響不了我的學習的。”張曉瑩再次保證。
張聖本心裏暗暗吃驚，沒想到一向木訥孤僻的侄女，今日竟然會如此主動提出來跟天敏補課。看她的架勢，好像他不答應就不行的樣子。
“好，隻是我要回去跟你二嬸商量一下，如果是你給天敏輔導那就最好，畢竟是自己人，我們也放心。”
張聖本隻能把事情先拖下來再做打算。
“爸，媽，我們還欠二叔多少錢？”張曉瑩待張聖本一跨出門口，就迫不及待地問父母。
“幾年前，你爸借他兩萬塊應急，這幾年陸陸續續還了些，大概還有兩千塊。”
“還有兩千塊錢，他們也值得這樣相逼？當年我爸在外賺錢的時候，他們沒少問你們借錢吧，不，不是借，是要！他家建新房的時候，不是一萬幾千的要？如果算起來，這兩萬塊錢都不夠你們給他們的一個零頭！”
“我知道，隻是……”李德愛看了一下丈夫，欲言又止。
“那時候我是給他們的，沒說借，所以不作數。”張聖明淡淡說道。
“爸，我也不是說要跟他們明算賬，隻是滴水之恩都當湧泉相報，當時他們有什麽都找你，連孩子感冒都找你要錢看醫生，今日你借他們這點錢，他們就整天上門要錢，這也不太厚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