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就此放手,成全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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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墨初染隻覺得手腕猛然一痛。
垂首望去,卻見他的手腕,不知何時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傷口溢出的殷紅鮮血,同鳳懷煜手上的血,融合到了一起。
而奇怪的是,這兩股子血,並沒有墜落到地上,反而是循著兩人的手臂,快速的朝著他們的身體攀升蔓延了起來。
墨初染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異象,而鳳懷煜眸中卻透出了絲絲的快意。
兩人都沒有說話,墨初染卻清晰的聽到了鳳懷煜心底的聲音道:“養了你這麽久,是時候回報我了。”
“你想要做什麽?侵占我的身體?”墨初染不冷不熱的問道。
“什麽叫侵占,隻不過拿回本屬於我的東西而已!”下一刻,鳳懷煜心底的想法,一絲不漏的傳入了墨初染的耳中。
他沒有說話,就聽鳳懷煜繼續道:“你原本就是靠我的一縷神識支撐,你的一切,都是拜我所賜!你無法違抗我的命令!”
說話間,交織的鮮血,已經攀升到了他的肩膀。
鳳懷煜發現,這一刻,他的心中竟然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想。
他們的血,互相沾到了對方身上。
按理說,對方心中的想法,都將在彼此麵前, 無所遁形才是。
可是這一刻,墨初染的心底,卻是沒有絲毫的波動。
不,確切的說,並非全無波動。
他的心中,升起了絲絲的悲憫。
鳳懷煜從他的心中,讀取到了同情。
“你……憑什麽同情我!”鳳懷煜心中頓時泛起了一股子怒意,而在這怒意底下,還夾雜著絲絲刻意壓製的緊張。
雖然被他隱藏的很好,卻還是被墨初染給察覺到了。
他歎了口氣,這才道:“你拿不走的。”
“你什麽意思?”鳳懷煜扣在他手腕上的手,猛然的收緊。
“若是早些時日,我的確抗拒不得你的命令。但是現在……”說話間,墨初染眸色一沉,瞬間,讓鳳懷煜驚詫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縈繞在墨初染身上的血跡,正在以更快的速度,往回退去。
鳳懷煜想要阻止,卻根本毫無作用。
不過片刻的工夫,那血跡便已經重新回到了他的手腕上,循著傷口,淅淅瀝瀝的流到了地上。
“怎麽可能?”鳳懷煜難掩驚詫,“你怎麽可能違抗得了我的命令!”
“作為人偶的我,的確違抗不得你的命令。”墨初染麵無表情的道,“而我,已經不是人偶了。”
人偶在完成之時,創作者的確會給他設下諸多的限製。
以免到時候他會對自己的主人,造成傷害!
而當初,鳳懷煜的確也對他設下了限製。
其中一條就是,守護好林羽璃,不得傷害她。
所以,當初在玄天宗的時候,哪怕他自毀墜崖,也沒有去執行傷害林羽璃的命令。
另外一條,自然就是無條件服從鳳懷煜的命令。
若是在他還是人偶的時候,這其中的任何一條命令,他都無法抗拒。
莫說是鳳懷煜要求他交出自己的身體,哪怕是用刀子把自己千刀萬剮,他都會眼都不眨的照做。
但是如今……
墨初染垂眸望著他,不緊不緩的道:“我已經不是人偶了,我是人!是你親自,把我變成的人。”
鳳懷煜自然知道他已經變成了有血有肉的人,不然他何必來叫墨初染獻出自己的身體。
他又不想變成一個無知無覺的人偶!
墨初染變成了人,說明他的辦法成功了。
如今,隻差最後一步了,將他的魂魄,從這傷重的身體之中,轉移到墨初染的身體裏。
從此,他就可以變成一個完整的慕東辰了!
然而,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如今的墨初染,竟然能夠違抗他的命令了!
他原本所做的一切計劃,都是壓在,墨初染為他所創,不可能違抗他的命令上。
如今他變成了人,事情已然失控。
難不成,要讓他強行奪舍嗎?
人和人之間,雖然可以強行奪舍。
但那對於奪舍之人來說,也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就如同之前林羽璃,曾經強行奪舍過雲輕箬。
結果,導致她自己元氣大傷。
若非夜君墨及時出手,保不齊她會被雲輕箬給反吞噬了。
甚至很有可能,會魂魄損傷,失去意識。
那個時候,她也是趁其不備,偷偷將自己的一縷意識,投放到了雲輕箬的身上。
現在這種情況,麵對著已經變成了人,且對他心存戒備的墨初染。
那種方法根本不可能成功!
曾經鳳懷煜為之歡喜的,墨初染這不死不傷的身體,卻成了隔絕他強行奪舍的最為堅固的壁壘!
他如今算什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那他籌謀了這麽久,豈不是功虧一簣!
這叫他如何甘心!
正出神間,卻聽墨初染道:“其實你並非全無退路。”
“什麽?”鳳懷煜望著他,卻見墨初染拽開了他的手,不緊不緩的道,“你在這個時代,生活了二十多年。有權勢,有地位,有計謀!
有許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切。你本該生活的很好!甚至是青史留名,都輕而易舉。但是……”
說著,他低低歎了口氣,頗為無奈的道:“你對她的執念,著實太深了!這份執念,已經讓你變得扭曲且瘋狂了。”
“閉嘴!”鳳懷煜聞言,表情瞬間猙獰了起來。
他睚眥欲裂的瞪著墨初染,掙紮著想要起身,卻扯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他麵目愈發的扭曲。
墨初染見狀,伸手點住了他的穴位。
鳳懷煜緩了幾口氣,這才啞著嗓子道:“我與她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來置喙!你懂什麽!”
“我自然懂。”墨初染麵無表情的回道,“莫要忘了,我本就是你的一縷神識所化。
你和她之間的恩怨情仇,我一直都看的明明白白。因而,我明白你的心情,卻更是覺得你可憐至極。”
鳳懷煜沒有說話,隻是看向他的眼神,漫出了濃鬱的寒意。
墨初染渾若未覺,隻是繼續道:“從你的角度來說,你對她的確情深義重。
你的敵人眾多,哪怕你真心愛她,也不敢輕易表現出來。甚至你怕她受到傷害,所以用近乎殘酷的手段,來逼迫她快速成長。
這些在你看來,都是為她著想的事情。到頭來卻把她逼得越來越遠!你瞞過了你的敵人,同樣也瞞過了她。
你愛是她不假,卻已經錯過她了!事到如今,你還分得清,你對她的,是執念還是愛嗎?何不就此放手,成全彼此?”
話音方落,一旁卻傳來一個聲音道:“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