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側妃花落誰家
李婉兒越發喜歡陳雋遠。
驚鴻一瞥時,她隻醉於陳雋遠清俊雅致的麵容,而再細看時,她驚於他端方君子的氣質。
短短從下輦到進門之前這一段路,她又折服於對方溫文爾雅的談吐,自愧不如他出塵絕俗的思想境界。
——總結一下,陳雋遠這顆大白菜,她拱定了。
“孫兒見過皇爺爺。”李婉兒一進門,便笑盈盈的給坐在最上首的老者行禮:“這些日子孫兒生病,累得您費心了,孫兒該打。”
那老者頭發全白,穿一身玄色常服,精神頭看起來比李存青好多了,從麵部輪廓依稀可見年輕時俊郎的模樣。他原先是板著臉的,看起來威嚴肅穆又不可一世,十分符合人族帝君的設定。
但見著李婉兒時,他立時笑的眯了眼,一派慈祥和善的模樣:“傻孩子,病還沒好呢就這麽折騰?別些有的沒的了,來,給皇爺爺看看。”
李婉兒乖乖應了一聲,乳燕投林一樣竄到老者麵前,想轉個圈圈表示自己很健康,卻腳一軟。
時刻跟在她身邊的陳雋遠立馬伸了手臂,接住李婉兒。
老者意味深長道:“接的不錯啊。”
李婉兒表麵上穩得一批,實際上內心飆的差點翻車。
她狂敲係統:“呼叫統統!呼叫統統!”
係統:“嗯?”
李婉兒舒了一口氣,同陳雋遠一起入席,她坐的挨著老者,一副親熱的模樣,問出的問題卻一個接一個:“皇長孫什麽性格啊?她那個兩情相悅的愛人是誰?我突然開後宮和陳雋遠有一腿,不會崩人設吧?她和帝君的關係咋樣???”
係統聽她的連珠炮聽的腦殼痛,但還是很負責任的一一回答:“皇長孫和你性格差不多,本色出演就校她那個兩情相悅的愛人沒記載,應該是意外,不屬於世界規定,皇長孫應該沒告訴過別人是誰,你隻要話術巧妙一點避開就可以。開後宮不崩人設,皇長孫沒有公開愛人,出身皇室娶幾個都正常。”
李婉兒:“那她和帝君關係咋樣?”
係統:“別急,我喘口氣。”
李婉兒不急個屁啊!
李婉兒:“你是係統誒!不是人!你醒醒!你不用喘氣。”
係統:“我想喘,有毛病?”
李婉兒:“沒有!!!快回答我的問題!!!我慌!!!”
係統:“嘖,貪生怕死之輩。”
李婉兒怒了:“你倒是啊!”
係統開始複讀機:“世界線是這樣的——帝君李長秦,與皇後柯妤嬿伉儷情深,唯生一子李存青,後因難產去世。李長秦悲痛欲絕,無視群臣擴充後宮佳麗的上奏,廢除後宮。李長秦親自帶大李存青,對李存青可好了,都舍不得再娶老婆,就怕獨苗苗受委屈。你是獨苗苗的獨苗苗,還是他一手帶大的,你他疼不疼你?”
李婉兒:“嘿嘿嘿嘿嘿,我放心了。”
“婉兒,皇爺爺想為你選個側妃。”李長秦試探道,“你且先看看,在座的幾位公子,你有沒有中意的?”
之前他枉顧李婉兒的意願,給她賜婚梁瀅,已經很愧疚。他怕李婉兒對他包辦式賜婚反感,忙道:“沒有中意的,皇爺爺就再換一批,或者你有想娶的人嗎?”
李婉兒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晚膳的目的還不一般,是為她選側妃來的。
方才入座前,她粗略看了一遍陪在下首的公子們,除去一些長相平庸的,基本上都是很俊俏漂亮的公子,而公子堆裏陳雋遠和另一位看她時目光灼熱無比的公子,是其中最出挑的。
若之前的皇長孫聽見這個消息,肯定會興高采烈的娶心上人,但李婉兒就很不一樣了,她看臉,來幾個都吃得消。
那位看她時眼神很熱切的公子,長了一張俊俏昳麗的臉蛋,貌若好女,是與陳雋遠截然不同的風姿。他其實也該算一等一的美男,但在李婉兒眼中卻過於陰柔,太像她之前的一位酒肉朋友,以至於毫無興趣。
她那位酒肉朋友玩的比她還開,雖然長的陰柔漂亮,脾氣卻也一等一的炸,喝醉了就愛用酒瓶子敲人腦殼。李婉兒之前和他玩的有點近,有好幾次差點給他開瓢,實在是對這類型的男人沒什麽興趣。
而且……據他床伴穿出來的風聲,這位爺在床上也有特殊愛好。
李婉兒一將那酒肉朋友的人設代入看那位公子,就渾身不舒服。
而且那神態.……嘖嘖,一看就是個蠻橫難纏的主兒。
算了吧。
李婉兒於是微笑道:“在座的各位公子都不錯。”
她頓了頓,在全場期待的眼神下又補充道:“但是婉兒早心有所屬。”
那些公子忍不住都露出遺憾的神色,他們雖然知道自己今來,大概率是做陪襯的,心中卻依舊抱有僥幸,如今落選,倒有意料之中的安定福
根據盛傳已久的道消息,當選的應該是某位柯姓公子,畢竟,走後門嗎。
陳雋遠聽到這句話時,神色立馬黯淡了下來——果然啊,皇長孫那麽優秀的人怎麽會沒有心上人?自己那一扶,那一抱.……於她而言,隻是負擔吧。
他多少也聽過一點道消息,柯家的公子柯桓之是皇族內定的側妃,陳知府一開始並沒寄希望於他成為側妃,隻想他搏個良娣的位置,他所有的期盼,不過來自於內心那點不可言的情愫。
陳雋遠失望的低下了頭,笑容有點自嘲又有點苦。
他剛剛心中隱隱有期盼,希望李婉兒可以出他的名字。生平第一次心動,沒想到居然是以這樣結尾。
李長秦卻聽出了李婉兒言外之意,頗有深意的看了眼陳雋遠,笑道:“哦?不知那位心上人可在場?”
陳雋遠悶悶不樂,頭低的更下。
李婉兒溫柔道:“自然是在的。”
陳雋遠以為李婉兒同在座的哪位有私情,抬頭環視一周,見柯桓之抬頭挺胸揚眉吐氣的模樣,心中更堵。
李婉兒有點奇怪,那個老盯著她的公子挺直腰板幹什麽?搞的她喜歡的是他一樣。
李婉兒失笑,一字一頓道:“當然是——陳、雋、遠、公、子、啦。”
陳雋遠不可置信的抬頭。
柯桓之瞬間氣歪了鼻子——這都什麽事!正妃沒他份兒也就算了,憑什麽側妃位置也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嘍囉搶走!
他當即怒的拍案而起:“帝君,你們皇室未免太薄情寡義了一點!”
李長秦極力忍住,才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哦?”他這表情神態,熟悉了解他的人都能明白,對方再多一句他就會發怒了。
柯桓之旁邊一位身著綠色錦衣的公子是個會看眼色的,見狀立刻伸手拉他:“桓之,夠了……”
“放開我!你柯璟之不過區區娼妓之子,有何立場喊我名字?”柯桓之卻很沒有眼色的認為,李長秦是在鼓勵他下去,當即打開那綠衣公子的手,忿忿不平道:“姑姑是去世很久了,可您也不能這樣做!梁瀅壓在我頭上我忍了,他雖然長相家世都不如我,但他和皇長孫殿下是青梅竹馬,這點我沒法學。”
“可他!陳雋遠!”柯桓之指著陳雋遠,眼神卻看著李婉兒,“我哪點不如這個隻與你見了一麵的嘍囉?”
李婉兒是個實實在在的顏狗,對長得好看的融一印象都不會差,但柯桓之上來就懟她看上的白菜,話裏話外她眼光差看不上他,這就不能忍了。
“您哪位?”李婉兒冷冷道:“哪點都不如。”
柯璟之忍著心中的怒意,柯女嬌在來之前讓他看好柯桓之,現下這種情況,柯女嬌回去得扒了他一層皮。他想及時止損,低聲勸柯桓之:“別了.……”
柯桓之壓根不理柯璟之,他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麽?我們好歹也算青梅竹馬了吧?你話怎麽這麽不客氣?”
李婉兒微微蹙眉,她是真不知道這位是個啥,連名字都不曉得。
係統嫉惡如仇道:“放心罵,皇長孫和這龜兒子不熟,他放屁。”
怕陳雋遠誤會她與那神經病有啥關係,加之有係統的保證,李婉兒毫不客氣回懟他:“你才真的大逆不道!本宮壓根與你不熟,你卻大放厥詞,自稱是本宮青梅竹馬。如此造謠,居心何在?”
李婉兒不欲與柯桓之多,一擺手,讓花月媚帶他下去:“月媚,本宮不想再見著他,拉下去吧。”
花月媚毫不猶豫應道:“是!”
花月媚將鞭子從腰上抽下來,輕輕一甩,宛如蠍子擺尾。
她笑的邪氣又靡麗,宛如盛開的曼珠沙華,漂亮而危險:“柯公子,請吧?莫要教奴不客氣了。”
柯璟之捂臉,屁股往旁邊挪了挪,離柯桓之遠些。
罷了,罷了,隨便他怎麽做吧,權當不認識他。
柯桓之咬牙硬撐:“李婉兒,陛下還沒開口,你憑什麽趕我?!”
李婉兒側頭看李長秦。
李長秦對花月媚道:“柯公子好歹是朕侄兒。”他頓了頓。
柯桓之立馬叉腰,怒罵花月媚:“狗奴才,還不放下鞭子!”
柯璟之毫不抱期望。
他蠻橫的態度惹得李長秦頻頻皺眉,也逼得涵養極好的李長秦道:“他好歹是朕侄兒,攆的時候別打臉。”
柯桓之:“???”
花月媚樂了,甩手一鞭子,直接抽碎柯桓之腳邊的一塊地磚:“聽見沒,走不走?”
柯桓之嘴角抽了抽,他恨恨瞪一眼李婉兒:“我走便是,殿下何必如此絕情?”
李婉兒看了眼殿門口,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慢走不送。”
柯桓之直接氣跑了。
李長秦當場便給陳雋遠和李婉兒賜了婚,接下來沒什麽好的,不過是正常吃晚膳。
嬌媚動饒宮女們穿著華麗的綾羅宮裙,端著佳肴,如花蝴蝶一般穿梭在宴席中上菜。
與原來世界用晚膳有所不同,人族的皇室菜肴做工更精致講究,擺盤也漂亮些,索性李婉兒見多識廣,不至於因為沒見過世麵而露餡。
陰陽大陸的食材同李婉兒之前的世界不一樣,烹飪方法也有所不同,但好歹能認出哪個是葷,哪個是素。李婉兒按捺住全嚐一遍的好奇心,猜著嚐了幾樣,大致摸出個稀奇古怪的規律,挑著喜歡的吃,也飽了口福。
她當然沒有忘了自己新晉的側妃。
李婉兒在飯前就嬉皮笑臉的向李長秦撒嬌,讓他把陳雋遠的席位搬到自己旁邊。成功之後,隻要逮著空擋,李婉兒總會眨著自己水靈靈的貓兒眼,羞澀又歡喜的對陳雋遠瞧。
真是越看越喜歡。
也許是缺什麽就想補什麽,陳雋遠這種端方雅正的翩翩君子,是她非常鍾愛的類型。
她悄悄觀察陳雋遠喜歡吃什麽,對哪個下筷子最勤,再從自己席上挑出來一份從未下過筷子的,用碟子裝了給陳雋遠。
李婉兒同陳雋遠如此一來二去,看的在座諸位公子豔羨不已,恨不得自己把陳雋遠給替下來,享受李婉兒的含情脈脈。
陳雋遠則很幸福,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否則怎麽能和李婉兒靠的那麽近,又怎麽能成了李婉兒的側妃?
李婉兒也看出了他的忐忑,悄聲道:“你很好,不要聽那什麽柯公子瞎。”
陳雋遠歎氣:“可我身份不高,做為你的側妃,是否太……”他想不夠格,卻又有些悲傷。
他忽然覺得指甲一癢。
驚愕之間,陳雋遠抬頭望去,卻是李婉兒趁李長秦不注意,悄悄伸來手,在桌子底下虛虛掐了他一下。
李婉兒衝他皺鼻子:“我罰你了啊,可別瞎了!娶妻子又不是買賣商品,隻要喜歡就好,管他什麽身份背景?靠裙帶關係成功的都是無能之人,我可厲害著呢,不需要。”
她一番話的熨帖極了,連“本宮”二字也沒用,直接用的是“我”。對於一個皇室之人來,拋卻身份,直接平等以待,需要很深的感情,這是很親近的稱呼了。
從聽了一耳朵“政治聯姻”、“待價而沽”的陳雋遠,忽然覺得心中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