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赫連先生
青山市郊區，某座別墅中，赫連忘憂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悠哉悠哉地喝著茶。
他昨晚在大排檔前展現神異后，立馬便被林長青等人請到這座別墅中，如今已是第二日清晨。
茶，是上好的金駿眉，沖泡后湯色紅艷，碗壁與茶湯接觸處有很明顯的「金圈」，絕對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上品。
這次的［問劍］行動極其重要，事先由專家組進行了種種預案，這茶葉就是專門為了招待超凡人物而準備的
——雖然不知道這種人物的飲食癖好，但備茶總歸是沒錯的，甚至把薔薇招進行動組，其中的一條理由就是「對茶道頗有研究，善煮好茶。」
不過赫連忘憂可不會品茶，他本來就是許易的分身，還真沒喝過這種昂貴的飲品，因此只是一飲而盡，眨巴一下眼睛后又把茶杯推到跪坐的薔薇面前。
貴就是有貴的道理，這茶確實好喝。
已經換上普通居家服飾的薔薇淡淡一笑，順從地接過茶碗，此時的她彷彿不再是身經百戰的女特工，而只是一個優雅的茶道家。
在大廳中，除了赫連忘憂外，只有林長青是坐著的，其他特工皆是站在一旁，沒有資格在接下來的談話中插嘴。
半晌，林長青輕咳一聲，對赫連忘憂微微頷首：
「赫連先生，恕我們招待不周，您這種神仙人物，本不應該喝這種凡茶。」
「林組長說笑了，在下這點微末道行，哪裡算什麼神仙人物。」赫連忘憂放下茶杯，他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況且，我喝這茶，清和醇厚，入口甘爽，想來也是不多見的珍品，我之前可是沒這種福氣。」
「哦？赫連先生的仙家洞府可是不適種茶？」
「呵，仙家洞府？」赫連忘憂輕嗤一聲。
「我不過一散人而已，哪來的什麼仙家洞府？」
「不過，林組長剛才的話倒是說錯了，以仙家洞府的神妙，區區茶葉自然是不在話下，不過那種玄妙之處都在各大勢力掌控下，我等輕易不能進入。」
「各大勢力？」林長青瞳孔猛地一縮，心裡一震。
他面色如常地將話題往這方面引：
「赫連先生，想來那樣的仙家洞府，各大勢力也是視如珍寶吧？」
「看情況，而且仙家洞府嘛……用我們現代通俗的話說，就是次元世界，有好有壞，上品的自然嚴加看護，下品則不需要那麼重視，隨手可拋。」
「哦？這麼說來，這所謂的下品仙家洞府數量眾多？」
「也多，也不多。」赫連忘憂笑嘻嘻地賣了個關子，又是一杯茶飲下。
林長青沒太理解赫連忘憂的話，但他依然不動聲色，沒有擔心接下來的交談會陷入被動。
因為此時此刻的大廳里，有數百台高精尖的攝像頭和麥克風，它們無時無刻在將赫連忘憂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同步傳到位於首都的某座秘密基地中。
基地里，是近百名智囊，他們之中有精通辯論的語言學家和談判專家，可以實時通過林長青隱於耳蝸的接聽設備提供意見。
這些，也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一夜的精心準備，甚至連林長青本人都不知道高層在這座別墅裡布置了什麼手段。
這次談話太過重要，華國只唯恐準備不夠充分，萬事都要飽和式計劃。
林長青隨即笑道：
「赫連先生，不知這多與不多是何意？難不成那號稱仙家洞府的次元世界還會不斷生滅不成？」
「這個嘛，我們以後再談，現在聊聊其他的事。」赫連忘憂將雙手伸到後腦勺，往後靠去，以一種極為放鬆的姿勢看著天花板。
「其他的事情？赫連先生是指……」
「葉玄的事。」
林長青一默，對面的人不按套路出牌，很讓人被動。
但赫連忘憂沒管他，只是自顧自說道：
「前幾日我觀天象，破軍搖晃，嘖嘖嘖，這場景可不常見。」
「於是我算了一卦，白金之氣如何都掩蓋不住，想來造成這異象的，是劍修一派吧？」
「我順著卦象，來到青山，踏入此地界時佔得［葉玄］二字，看著是個人名，想來此人與劍修一脈中的某大勢力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林長青耳內的耳機傳來聲音，顯然某位智囊抓住了什麼，於是他整理下思緒問道：
「赫連先生如何肯定葉玄與某超凡大勢力有關係？要知道您所說的異象可能是葉玄本身造成的……」
「不可能。」赫連忘憂回答得斬釘截鐵。
「破軍是何等凶星？那白金鋒銳指氣撼得它搖搖欲墜，必是功參造化的大能所為，如果那大能是葉玄，在算出這名字的一瞬間，我立馬就會魂飛魄散！」
「當然，是在算出名字之後。」赫連忘憂的聲音還帶著一點小驕傲。
雖然我把我自己算死了，但還是能算出一個結果的！
——這便是赫連忘憂離開本體前來青山市時，給自己想出的人設：
［天機神算］赫連忘憂，博學而跳脫，擁有豐富的超凡知識和見聞，雖然法力不算太高，但卻是可以窺探天機的存在！
因此他與林長青的對話，一半是自己之前卜卦算出來的，另一半則是故弄玄虛，瞎扯。
不過他也很有底氣，反正本體手上有無字神書，輕輕落下幾筆就可讓自己今日所說的事物變為真實，自己吹起牛來根本不慌。
赫連忘憂讓對面消化一會兒，轉而又說道：
「林組長，我這一脈，講究以人心算天心，但說實話，僅憑几個異象我算不出事情全貌，還是要多些信息才行。」
「不過……此間因果不小。」
赫連忘憂說完這話后，便閉口不言，只盯著天花板。
林長青在心裡默默一嘆，知道談話的主動權已經全部落於赫連忘憂手中，但他沒有辦法，只得接話道：
「如果有需要林長青做的，赫連先生但說無妨，我……還有我的身後，必竭盡所能。」
赫連忘憂聽到這話后猛地看向林長青，淡淡道：
「我這一脈，雖然可卜算天機，但修行太慢，加上我練氣的天資不佳，今生恐難有大成就。」
「不過，我有一法門，可藉助官府氣運修行，此法於官府無礙，是從龍之道，你若不信，以後有機會可尋其他擅長風水之術的道人來觀官府的氣運變化，便知我絕未誆你。」
「我可測算天機，幫我國在大世中佔得先風，但作為報酬，你要允許我行使此法，以助修行。」
「我說完了，剩下的由你們來決定……你叫薔薇是吧？勞駕再給我泡壺茶。」
赫連忘憂說完，便像個沒事人似的靜坐在沙發上，等待林長青的回答。
時間一點一滴流過，林長青耳內是機器已經許久沒有傳出聲音，他知道這樣的大事必須要由最高層拍板做決定，自己這些特工和那些專家們可沒這權利。
終於，在赫連忘憂喝完第九碗茶時，對面的林長青站起身來，長吁一口氣，對著他身鞠一躬，鄭重道：
「如此，以後便拜託您了……赫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