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滾！
第474章 滾！
寧為發現老外特別喜歡把好人兩個字掛在嘴邊，這大概是還沒入鄉隨俗。畢竟在華夏「好人」兩個字承載了太多的東西，寧為自覺當不起。
但這件事上，寧為是真打算做一次好人，當然純粹是站在道義的層面。
天賦人權本就是西方資義定下的規則，科學無國界也是那邊的人喊出的口號，寧為覺得自家實驗室的操作完全是在對方制定的規則下進行的，怎麼就能這樣莫名其妙的限制人員正常流動呢？！
這很無理，且不科學，還大過年的給人添堵，不能慣著。
更讓寧為為這些科學家感覺不值的是，那幫資本家太欺負人了。
學費每年漲百分之五，教授工資才漲百分之一，這能忍嗎？寧為頭上可也頂著教授的頭銜，更是帶過本科的，一位教授每年起碼要帶數十個學生，如果是負責公共大課教授甚至要負責上百個學生，雖然很多時候可以由研究生代勞，但還是要有所付出的。
在寧為看來這也就是西邊那些人欺負這些教授們比較要臉，不太好意思跟著一幫人一起上街去吶喊，於是得著勁欺負，這顯然不行。最重要的是這幫人不講人權啊！
哪怕只是站在正義的角度，也要對這種蔑視人權的做法予以批判。
掛上電話之後寧為便陷入沉思。
實現他宏觀上的構想對於有著基本科學素養科學家的需求還很大，如果大批的人才被限制，意味著科技革新的時間線將向後推移，這是他不能忍的。
尤其是在實驗室多了上百位物理學家之後，三月早早已經總結出了這些生力軍對於整體實驗環境的改變。怎麼說呢，這些國外來的物理學家跟數學家要比華夏本土的專家跟教授思維更為開闊，尤其是有了三月的輔助之後，更敢於追求一些腦洞大開的創新方法來解決具體問題。
華夏本土的科學家則表現得更為穩重，偏向於使用已經被證明成熟跟可靠的方法來進行計算跟研發，更厭惡風險。
國外來的科學家往往根本不關注資源利用率這種東西，浪費了也半點不心疼；華夏本土的科學家相比起來要節儉許多。兩邊結合起來，再加上有三月進行綜合判斷，往往能讓效率最大化。
所以最理想的人員構成是，起碼還要引進上千位有能力的國外科學家跟本土的科學家一起參與到這個有史以來對人類文明發展最為重要的大型綜合性基礎研究項目之中。
現在悶聲慢慢找人過來似乎已經行不通，那就不如大張旗鼓的招人了。現在整個項目組已經有一百多位國外友人奮鬥在第一線，三月已經在將這些原本性格上自由散漫的外國科學家們往奮鬥逼的方向引導。
他們在華夏發表的言論應該能影響一部分群體，CERN那邊還有艾德溫·喬治這位高級內應。這位剛剛購買了一艘遊艇的CERN高管，想來也是會支持他的行動，無非就是花多少錢的問題。
現在寧為需要的是一個切入點，一個喚醒這些科學家們拒絕被那些資本力量無限壓榨的切入點。
……
「寧為，你電話接完了沒？可可都在鬧著要出門了。」
正在沉思中的寧為被寧媽在書房外的叫聲打斷。
剛剛那位本傑明·卡特教授打來電話的時間不敢巧，正好是已經收拾完畢準備帶著寧可出門的時候，這下子耽誤了家裡小公主出遊的興緻，做奶奶的肯定沒法忍。
「接完了，接完了，這就來！」
寧為應了一聲后，走出房間，下了樓，便看到小公主果然不太滿意了，正嘟著嘴，一臉委屈的瞅著客廳里樓梯的方向，江晨霜則半蹲在女兒的旁邊，大概是剛剛批評了這個活潑的小傢伙，導致可可同學一看到他爹，立刻嘴巴撇了起來……
「哎呦，一大早的可不準哭鬧啊。這樣，可可，今天早上爸爸跟媽媽先帶你去露西阿姨家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
小丫頭的情緒瞬間多雲轉晴。
是的，雖然露西·羅恩在寧為這不受待見，但其實這個智商超高的女人跟寧為身邊的人關係到不錯，尤其是露西·羅恩對於育兒的思想，往往更能貼近小朋友的心理，很多江同學平日里憂心的問題，在露西·羅恩看來那都不叫個事，寧可自然便很喜歡這位友善的外國小阿姨。
比如一起去踏青的時候，江晨霜總擔心寧可跑的太快摔到了，露西·羅恩就會在旁邊語重心長的教導江同學，小孩子頑皮是天性，應該讓他們縱情奔跑，釋放天性，摔跤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骨折對於孩子來說那都不叫個事兒，幾天就長好了……
是的，就是那種標準的別人家家長。
這種家長小孩子怎麼可能不愛呢？
對於寧為突然的決定，江同學略微有些疑惑，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
反正拜年這種事，一出門就是一天，先去誰那兒不是去呢？
……
「嗨，露西，是不是很意外？今天可是大年初二，對於華夏人來說……」
「哎呀，可可小寶貝，歡迎你……天啊，你真的越來越可愛了，就像個天使一樣……晨霜，好久不見了，簡直不敢想象，你天天跟一個暴君生活在一起，竟然沒有早衰的跡象……」
鑒於今天是有事要找這位哈佛天才女人幫忙，寧為決定忍下這女人對自己這個准上級的示好視而不見，直接去抱起寧可的舉動，以及污衊他的言語……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本就需要承受他不該承受的偏見，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你好，露西，不要這麼說，其實寧為在家的時候挺溫和的。」
「上帝啊，打死我都不相信有人會用溫和這個詞來形容他……」
「我跟你說啊，露西，適可而止！請對你每年需要給你教務水平評分的直接領導最基本的尊重有利於你的職業發展！」
「呵呵，對不起，寧教授。我一直以為寧班的教務水平打分是遵從公平公正原則的，我的教學水平如何自然有寧班的學生評判，至於你……你聽過哪怕一節我上的課嗎？當然，如果你一定要打低分，我也無所謂。反正我不靠那點薪水活著！」
五年在華夏的生活並沒有改變這個女人什麼，一如既往的驕傲。
當然這在寧為看來，主要還是露西·羅恩不缺錢惹的禍，像這樣的女人就應該送到非洲一段時間，讓她明白金錢是多麼重要東西。
「好吧，羅恩女士，今天你贏，主要是我家可可在這裡。」寧為攤了攤手，說道。
這也是實話，只要看到眼前這個女人，寧為總能很輕鬆醞釀出許多騷話，但總不能教壞了自家的閨女。
被露西·羅恩抱在懷裡的小寧可狐疑的瞅瞅自己的爸爸，又側頭看了眼她一直很喜歡的露西阿姨。小小的腦袋顯然無法承受如此複雜的對話。
「露西阿姨，為什麼爸爸要叫你羅恩女士？你有兩個名字嗎？」
「哈哈，寶貝，別理你爸爸，羅恩是阿姨的姓，就好像你姓寧一樣，至於露西則是阿姨的名字，不過我們的習慣是把名字放在姓氏的前面，所以你叫我露西阿姨，或者羅恩阿姨都可以，不過我更喜歡你叫我姐姐。」
「嗯……露西姐姐你好，你別生我爸爸氣了，他其實挺好的，就是特別喜歡教訓人……」
「噗……」
大人之間的劍撥弩張被奶聲奶氣的娃娃音打斷，露西·羅恩甚至沒忍住笑出了聲……
「好了，進來坐吧！另外，寧教授，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今天會來找我，但如果你需要我做什麼，大可以說，但我是半個字都不會聽的。」
「呵……露西，你簡直不敢想象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難道我過年來看你就肯定是有事嗎？」
「別這樣，寧為，如果真找露西有事，你就承認了吧。我帶著寧可在客廳玩一會，你們先去把正事談了。中午可約好了去田導那裡呢。」旁邊的江晨霜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開口揭穿自家男人。
沒辦法，這個台階也只能她來幫寧為下，而且今天這行程本就說明了一切。
別說逢年過節了，一般時候都對這裡避而不及。在加上今天出門前，寧為接了個電話，聊了十多分鐘突然決定改道來露西·羅恩這裡，足以說明是有正事。
兩個人再這麼針鋒相對兩句，大概率又要開始吵架，但事終究是要辦的……
「呵呵……」
「哈哈，算了，我老婆發話了，懶得跟你斤斤計較，的確有點事要跟你商量，不過我先聲明，並不是沒你不行啊。只不過你以前的身份比較合適當這個出頭人罷了！而且我要事先聲明，這件事對我私人沒有半點好處，我都是在為你的國人跟你那些朋友著想！」
「寧，你認為我會信嗎？！」
「信不信你聽完是什麼事就知道了！」
「我只給你五分鐘時間！」
「不用，三分鐘后你就知道我沒半點私心了！」
……
十分鐘后，兩個人在露西·羅恩平日里看書的房間里，四目相對，分毫不讓。
「露西，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按照卡特教授的說法，所謂的高校聯盟接下來的動作肯定會趨向一致。剝奪這些教授們自由選擇的權力。我希望你能先發出聲音支持科學無國界，讓那些萬惡的資本家把選擇的權力還給那些被壓迫的教授們！」
「呵呵……寧教授，這是為了教授們發聲嗎？這是為了你發聲吧？你的目的難道不是因為實驗室缺人，需要吸納更多的人來做你那些研究工作？」
「話可不能這麼說！最起碼我薪水給的足夠啊！我記得你的老師是威爾遜教授吧？你為什麼不打電話問問他，這麼多年他在哈佛拿的工資漲幅跟不跟得上物價？你在哈佛繳納的學費，有多少給了你的老師？另外多少厚了那些資本家的腰包！」
「對不起，威爾遜教授並不缺錢！」
「是，他不缺錢，但他缺不缺名譽？！你又是否知道我下放的這些研究可能誕生多少諾貝爾獎？！能幫助多少人拿到狄拉克獎章？還有諸如費米獎、赫茲獎、普朗克獎、沃爾夫獎？平台啊，露西！想想三月吧，你現在研究的東西，有了三月是不是方便太多了？效率是不是大幅度提升？他們用的到嗎？」
「這……」
「為什麼這啊，那啊！露西·羅恩，你還沒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嗎！跟錢不錢的有關係嗎？我們正在討論的是關於生而為人的尊嚴、自由這樣嚴肅的話題！如果你都不願意發聲，誰來為那些希望能換個地方以獲得更多資源跟未來的教授們說話？哪怕不是來華夏，是去印國、去島國就能被限制了嗎？憑什麼這些教授的自由意志要被限制？」
在寧為斬釘截鐵，理直氣壯的話語中，露西·羅恩感覺她快被說服了。
起碼寧為的言辭跟她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沒有出入。雖然她很清楚寧為的目的沒那麼單純，但人當然應該有選擇在哪裡工作生活的權力，這本就是寫在憲法中的，更是她從小到大一直接觸的理念。
「我需要求證一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當然沒問題，這是卡特教授的電話，如果你需要證據的話，我還能提供更多的電話，甚至過些天我可以帶你去基礎實驗室那邊看看，你可以聽聽那些來到華夏工作生活的教授們的想法！我知道，你可能對我有諸多誤解！但請你仔細想想，我對你的不滿大都只是單純針對你的智商，我何曾對你的品格有過質疑？這也是我來找你率先發聲的原因！就是因為我相信，在道德準則層面，我們都是高於平均線的！」
顯然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對面女人敏感的神經，露西·羅恩怒視著寧為，抬起手指了指大門方向：「滾！」
「不送！」
……
「可可，快跟露西阿姨說再見，我們要去田伯伯家了！乖孩子，千萬別跟露西阿姨提過年紅包啊，她是外國人，不興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