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貧道還沒死，六代觀主內定了？
第207章 貧道還沒死，六代觀主內定了？
倚在殘垣斷壁之下的男子，氣息虛弱到了極致，陽神遭受重創，生機不斷流逝。
雖然未死，但也活不下來了，就算給他一株龍元參這樣的仙藥，增長生機，壯大陽神，也只能支撐他再苟延殘喘三五日，等龍元參增長的生機也都消耗流逝殆盡，依然是難逃隕落的下場。
寶壽道長知曉有人在幽冥鎮獄神的手中逃入了古墟的仙神墳冢之中，也知道這二人是大周王朝南部軍神章之玄和大夏王朝的國師。
此前他沒有見過章之玄，也沒有見過大夏國師，但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知曉眼前這人的身份。
此人貌若中年，面貌消瘦，身著殘破甲胄，已經破損不堪，他與世間修行者的氣質不同，儘管虛弱將死，仍有軍旅殺伐之氣。
在他身上，有著大夏王朝高層才掌控的道術，體內還有一道雷霆閃爍，顯然是大夏國師的手筆。
但國師的道術和神通落在章之玄的身上，並無殺伐之意，反而是為了維持他的性命，減緩他生機的流逝。
「國師為你封禁肉身，減緩生機流逝，且這一道雷霆乃是死中求生，給你增益生機。」
寶壽道長笑了一聲，說道：「看來兩位在幽冥鎮獄神的神威之下，已經從生死大敵變成了生死之交。」
章之玄緩緩抬頭，眼神異樣，低沉道：「寶壽道君？」
寶壽道長聞言，笑著道：「你認得貧道？」
章之玄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鮮血，喘息著說道：「你氣機勝於我，而氣息卻無歲月痕迹，年歲不會超過三十，如此曠世奇才，連大夏國師都比不上，縱觀古今也只出過一個寶壽道君！只是聽聞你斬殺了身合道果碎片的大夏皇帝，這必然會掀起無盡風波，按道理說你如今應在大夏王朝境內才是，為何出現在了這裡？」
當日他與大夏國師一戰，正是因為國師得知了皇帝身殞，大夏亂象紛呈，才心生憤怒，抱有死志，拚死一戰！
眼看要斬殺國師，卻出現了數之不盡的修羅異族，最後他們這兩位生死仇敵，不得不聯手脫困，卻引動了幽冥鎮獄神，最終遁入了這仙神墳冢之內，來到了幽冥界。
只是怎麼也沒有料到，這個充滿著傳奇的年輕道士，竟然跟在他們的身後，也來到了幽冥界。
「埋葬了不知多少上古仙神的墳冢，貧道也很好奇，沒道理你們能來，貧道就不能來。」
寶壽道長笑了聲，俯視下來，看著章之玄已經斷去的右腿，緩緩說道：「渡船的船資，是你給的？」
章之玄聞言，平靜點頭。
寶壽道長笑著說道：「若是如此，算貧道欠你一個人情，照這麼算來，咱們也算有交情了，貧道有話問你，希望你看在咱倆的交情上，如實相告。」
章之玄怔了一下，心下茫然，在下一刻，才忽然笑了一聲，但這一笑，扯動了傷，悶哼了一聲，口鼻溢血。
「大周王朝究竟有什麼樣的謀划？」寶壽道長問道。
「……」章之玄沉默不語。
「幽冥鎮獄神都能從你身上知曉，沒理由貧道不能知曉嘛。」寶壽道長笑了一聲，又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大周皇帝授意宣王，斬了你的兩名外甥，目前只有你的外甥女，在豐源山之上，避過一劫！至於章家，聽聞後輩神皇血脈，比皇室更為純正了？」
「你……」章之玄抬頭起來，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貧道欠你人情，所以才來問你。」寶壽道長平淡說道：「依照目前來看，大周王朝一旦成事，章家只怕就要落入覆滅的下場。」
「先前你說的可是當真？」章之玄問道。
「宣王已經被貧道斬了。」寶壽道長淡淡說道：「與你外甥女做的一場交易。」
「……」章之玄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當年我從無極魔宗，取到了一門煉血陣法，凝練血脈，獻於皇室！但實際上，章家也留了拓本，凡長輩老去，臨死之前，會以血脈，造就後輩，因此到了今日，章家血脈純正！至於我那兩個外甥，同時具有皇室血脈以及章家血脈，更容易進行返祖，更近於神皇嫡系！」
「但這會影響到大周的謀划？」寶壽道長淡淡說道：「甚至你本身就想要藉此，為你的外甥以及章家，謀划更多的利益？」
「……」章之玄沒有否認，過得片刻，才低聲說道：「我只知道一部分，初代神皇的純正血脈，具有極大的作用！而且大周王朝比之於大夏王朝，更為久遠，底蘊更為雄厚，具有更完整的神庭傳承，如今大周王朝謀划的事情，一旦功成，陛下將會比昔年神庭的歷代神皇，都更高一層！」
「什麼樣的謀划，可以具有超出道果碎片的力量？」寶壽道長繼續問道。
「只知涉及鎮世鼎，餘下不知。」章之玄抬了抬手，出聲應道。
「罷了。」寶壽道長揮了揮手，又看著章之玄，說道：「話說回來，既然國師出手，替你維持生機，為何將你留在了這裡？」
「因為他面臨更大的危險。」章之玄扯了扯殘破的甲胄，喘息著道：「埋葬了成千上萬仙神的這一片天地，比想象之中更危險！」
「看出來了。」寶壽道長緩緩說道：「你們合力闖出了眾多修羅異族的圍攻，就連幽冥鎮獄神手下都可以逃生，可是來到了這裡，你這位大周王朝的軍神，曾經執掌百萬大軍的將領，卻落到了這般境地，孤身一人在這裡等死。」
「我這一生，也從未料到，會以這樣的方式，靜靜等死。」章之玄倚在殘壁上，顯得孤寂而落魄，喘息著道：「死在這裡，只有一具骸骨，無法有殘存的任何痕迹！先前你說欠了我的人情……」
「這人情貧道認了。」寶壽道長點頭道。
「將我身軀，葬於河中。」章之玄微微仰首，說道：「我的陽神殘念與意識，會融於葬生河之內，而不會徹底灰飛煙滅，興許有朝一日，會匯聚成某一位幽冥接引使，與你再見一回。」
「葬生河之中的殘念意識數不勝數，就算某一位接引使誕生時融合了你的殘念意識，但也會有其他仙神的殘念意識。」寶壽道長神色複雜，說道：「那終究不是你。」
「可這世間，終究還有我的痕迹。」章之玄抹了抹嘴角，說道：「古往今來，多少生靈，最後都沉寂於歲月之中，灰飛煙滅，煙消雲散，誰又能夠在未來後世留下點滴痕迹？而今融於葬生河，與上古的仙神合而為一，對於我輩修行人而言，這樣的歸宿也還算不錯。」
「好。」寶壽道長點頭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歸宿，貧道尊重你的選擇。」
「還有……」章之玄用僅剩的氣力，抬起了右臂，手中握著長刀，說道：「都說你年僅二十，已經超越了大夏國師，更是斬殺了身合道果的大夏皇帝！其實我一直難以盡信，想必世間很多人都無法相信，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想在臨死之前，領教你寶壽道君的劍！」
「貧道手中無劍，但送你最後一程，還是足夠的。」
寶壽道長並指成劍，說道：「走好！」
他一劍劃過，傾力而為！
偽仙境的劍氣，洞穿虛空，擊碎了章之玄的刀芒，便也洞穿了章之玄的心脈！
「你的劍，果然比國師的劍鋒利。」
章之玄手臂垂落，放下長刀，嘆了一聲，說道：「等你見到國師，會看到比你更鋒利的劍，希望不會擊潰你的心氣。」
「什麼意思？」
寶壽道長目光一凝，往前一步，問了一聲。
但章之玄已經沒有了回應，他徹底隕落了。
寶壽道長伸手一按，將他身軀攝起，來到葬生河邊，放了下去。
便見河水濤聲如鬼哭神嚎，而章之玄的身軀，沉入了河中，徹底消失不見。
寶壽道長立身於河邊，半晌沒有說話。
過得片刻，東邊飄來一艘木舟，上面的幽冥接引使，仍是頭戴斗笠，身披蓑衣。
眼看這幽冥接引使，就要直接越過這個沒有血肉和壽元的化身，卻見寶壽道長並指成劍，抬起手來。
「客官，要渡船嗎？」
木舟停在了河岸邊上，幽冥接引使的聲音傳來。
「船資怎麼算？」寶壽道長淡淡問了一聲，登船之前似乎可以進行交談，但是登船之後，幽冥接引使每當回答一個問題，便要付出代價。
「十年壽元。」幽冥接引使道。
「沒有。」寶壽道長乾脆應道。
「一斤血肉，連皮帶骨。」幽冥接引使又道。
「能便宜些嗎？」寶壽道長問道。
「……」那幽冥接引使頓時沉默了，半晌過後，才道：「秩序規則，無可更改。」
「為何在此之前，有二人登船，前面的接引使，要三斤血肉？」寶壽道長神色冷漠，這般問道。
「……」這幽冥接引使停頓許久，才道：「秩序規則，無可更改。」
「知道了。」
寶壽道長轉身離去。
那幽冥接引使抬了抬斗笠，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繼續沿著河流而去。
然而越過幽冥界碑的寶壽道長，面色漸生凝重。
秩序規則，無可更改！
二人登船，為何要三斤血肉？
因為除了國師與章之玄外，還有一個，但不是人！
「國師的劍，不如貧道鋒利，但是貧道見了國師，便能領略到更鋒利的劍？」
寶壽道長心道：「這話有毛病，但似乎也沒有毛病！國師還藏了一手，所以才能在幽冥鎮獄神的手中遁入古墟？」
他這樣想著，回望了葬生河一眼，低語道：「但是能夠從幽冥鎮獄神手中遁走，卻在這裡損兵折將，把章之玄給拋下了？」
若在之前，國師與章之玄乃是生死大敵，乃是勢同水火，在合力脫離幽冥鎮獄神的威脅之後，刀劍相向也是常理，別說拋下章之玄，就算國師斬殺了章之玄，寶壽道長也不會意外。
但是現在看來，章之玄是因幽冥界而亡，國師出手是為了延他性命，可最終還是無能為力，只能留下章之玄，引走危險的源頭？
那麼究竟是什麼危險的源頭，可以威脅到他們？
他這樣想著，朝著幽冥界的深處走了進去。
過得約有一個時辰，便見又有一艘木舟，沿著葬生河而至，停在了幽冥界碑之前。
木舟之上，赫然有八個身影，除卻幽冥接引使之外，餘下七個，均是修羅異族，青面獠牙，陰氣森寒。
「就在這裡，速報大王！」
為首的修羅異族，正色說來。
它們在這裡留下了祭壇！
於是接下來便會有更多的修羅族，經過葬生河，踏足這片埋葬了不知多少仙神的墳場。
就在古墟的墳冢被打破了寧靜的時候，豐源山白虹觀之上。
寶壽道長睜開了眼睛，神色複雜。
偽仙境第三重天！
衝破這一層境界的最後一縷助力，是源自於章之玄的修為！
他走出門來，尋到了大周皇女，開門見山，說道：「你舅父章之玄已隕落於古墟的仙神墳冢之中，貧道完成了他死前所求，將他葬入了幽冥界之前的葬生河。」
大周皇女沒有回應，只是看向古墟的方向，眼神幽深冷淡。
寶壽道長說完之後，便要轉身離去。
「大周王朝的謀划，我至今沒能查出具體線索。」大周皇女忽然說道。
「無妨。」寶壽道長緩緩說道：「貧道已經託人去查。」
「你就當真要在這山上靜觀其變？」大周皇女出聲說道：「一旦功成，大周王朝的底蘊，將會強於大夏皇帝！聽聞當你斬殺大夏皇帝，還是藉助了乾字令，剝奪了道果碎片，才能取勝！若真是如此，大周王朝一旦成事，你也是敵不過，若是明智一些，我勸你暗中行事，潛藏蹤跡，親自去大周京城走一趟，我會安排人手接應你，並為你提供諸般消息。」
「貧道一向喜歡以不變應萬變。」寶壽道長笑了一聲，說道：「若能查知消息，提前阻止，自然最好！若是不能……」
「那應當如何？」大周皇女問道。
「那就一劍斬碎大周王朝的所有謀划！」
寶壽道長往前走去，說道：「你覺得貧道現在敵不過大周王朝，那明天總能敵得過罷？」
大周皇女怔了一下，然後明白了什麼，眼神之中充滿了難言的複雜之色。
這道士的想法很簡單，在豐源山上修行，變得更強大！
這道士的天資，曠絕古今，一日千里！
今日敵不過，明日未必敵不過！
「貧道倒是要看看，是你大周謀劃成事得快，還是貧道修為境界突破更快！」
寶壽道長這樣想著，來到了白虹觀之前，尋到了初代祖師。
初代祖師似乎在著手準備什麼。
「祖師這是作甚麼？」寶壽道長不由問道。
「老夫給焦鶴一個金錠，讓他去買了一些材料回來，準備煉製一些有趣的物事，能讓這些小娃娃玩耍的同時，訓練他們的修行。」初代祖師笑著說道：「材料有些多，回頭煉成了，可以讓徐影下山賣出一些，換些銀兩回來……正好哄哄小六子。」
「小六子？」寶壽道長怔了下。
「不就是它？」初代祖師指著一邊躺在劉清懷裡的小熊崽子。
「……」
寶壽道長滿面複雜，敢情自己還沒死，第六代觀主已經定了？
而且這第六代觀主，不應該由自己這第五代觀主來定的嗎？
就這熊崽子，躺在人家小姑娘懷裡，睡得流哈喇子，口中喊著小錢錢，連守山大妖的職責都沒做好，還想當下一任掌教？
就這一座茅房的債務，它都沒還清，還想買整個豐源山？
寶壽道長揉了揉眉宇，吐出口氣，不再糾結此事，而是拉著祖師，提及古墟之事。
聽得了在古墟之中的來龍去脈，初代祖師也有些驚異之色。
因為寶壽道長在古墟的經歷，跟他的經歷有些出入，比如幽冥接引使，就有些不大一樣。
「章之玄乃是陽神境巔峰，具有偽仙級戰力，與國師並肩作戰，從幽冥鎮獄神手中遁走，卻還是隕落在了仙神墳冢之內。」寶壽道長說道：「看來幽冥界比想象之中，更為危險。」
「也有可能是在幽冥鎮獄神手中已經身受重傷，或者消耗了逃命的寶物，所以才在幽冥界時，無法抵擋。」初代祖師出聲說道：「畢竟幽冥鎮獄神乃是合了東元境大道的真仙！」
「等等……」
寶壽道長抬起手來，正色道：「祖師覺得，在幽冥鎮獄神的面前，需要什麼樣的力量，才能逃脫？」
初代祖師說道：「就算是偽仙境第九重天的存在，也很難在大道真仙手中逃去！」
這道聲音落下，初代祖師也想到了什麼，露出驚異之色。
寶壽道長當下目光閃爍，握緊了白虹仙劍。
氣氛瞬間凝滯，而在下一刻。
「中元境的大道正果！」
寶壽道長悶聲說道：「就在國師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