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你，殺過人嗎？
篝火大概燃了十來分鍾。
閻邢便拎著一隻剝了皮的兔子和兩條肥嫩的河魚現了身。
聽到腳步聲，墨上筠丟了手中的樹枝，順著聲音朝右側看了過去。
第一眼，看到的是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第二眼，看到的是他手裏拎著的食物。
第三眼，才是那張棱角分明、俊朗魅惑的臉。
迷彩軍裝，黑色軍靴，襯出頎長身姿，自帶攝人氣魄，渾身危險氣息，卻又勾著視線，難以移開。
“喲。”
眼底劃過抹詫異，墨上筠朝他挑了下眉。
這速度，著實忒快了點兒。
這裏離軍區還有一公裏的距離，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心有靈犀地提出了個“比賽”。
半個時內，墨上筠負責點起篝火，閻邢負責弄到晚餐。
眼下情況看來，兩人平手。
“鑽木取火？”
跨著悠閑的步伐，拎著獵物走近，閻邢篝火旁的那些工具。
“不然？”墨上筠偏了偏頭，勾唇反問。
本就隻打算出來吃個飯，誰身上無緣無故地帶著火柴火石之類的？
“我沒記錯的話，你下連隊不到十。”在旁邊的石塊上坐下，閻邢饒有深意地著。
墨上筠自然而然地將削尖了、剝了皮的木棍遞了過去，淺笑著問，“這是，套話？”
接過那幾根需要強迫症才能削出來的大、長短一致的木棍，閻邢忽然正色道，“這叫，互相了解。”
“……”
墨上筠嘴角微抽。
真是什麽話都能得正大光明，一點兒都不做作。
看向篝火，墨上筠又往裏麵添了幾根木柴，爾後斜眼看了看閻邢，“你應該知道我的背景。”
將所有獵物插到兩個木棍上，閻邢再慢條斯理地將其放到篝火上架著，這才偏頭看向墨上筠。
色漸黑，火光籠罩在她身上，跳躍的亮光讓陰影動蕩，卻添了不少溫和的暖色調。
她手肘支在膝蓋上，纖細漂亮的手指摩挲著下巴，眼眸微微垂著，暖光在她黝黑眸底閃現躍動，有種令人心悸的美。
“環境跟經曆，不能混為一談。”閻邢悠然開口。
不是每個軍人世家出身的，都有墨上筠這樣的能力。一切能被稱之為能力的，都是需要紮紮實實積累，才能掌控的。
環境對墨上筠的影響，隻能是心理和思維上的，而她所擁有的能力，卻不可能用“背景”來概括。
“自幼出眾，沒辦法。”
墨上筠攤了攤手，似乎很無奈地樣子。
閻邢輕笑一聲。
“你呢，”墨上筠抬眼看他，倒是有點好奇，“殺過人嗎？”
“你應該知道，”揚了揚眉，閻邢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出聲，“一級保密。”
哦……
她當然知道。
她隻是，有些好奇。
活了1年，見過部隊很多事，但她所見所聞、甚至於經曆的，都在淺顯的表麵。她的個人能力達到一定高度，然後知道理論上的仗怎麽打、兵怎麽帶，所以，現在所選的路，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也是她必須要經曆的。
沒有真正的經曆，一切都隻是紙上談兵。
但——
她的人生規劃裏，沒有特種部隊。
原因多種，但最重要的，是她沒找到“必須”的理由。
墨上筠聳肩，適當壓下那點好奇，不再追問。
*
撇開先前的話題，晚上這一頓，吃的還算是愉快的。
閻邢的手藝很好，將兔和魚烤的那叫一個外焦裏嫩，肉一熟，香味蔓延，隔老遠都能聞到。
末了，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拿出一包鹽，墨上筠未免有些納悶，“你哪兒來的鹽？”
“偶遇老鄉。”閻邢往已經熟了的兔和魚上撒了層鹽。
頓了頓，墨上筠眯眼問道，“長官，好的不拿人民群眾一針一線呢？”
“所以我給了錢。”閻邢回答得理直氣壯。
“……”沉默了下，墨上筠視線稍稍詭異起來，“這魚……”
撒好了鹽，閻邢笑眼看她，消除她的疑慮，“放心，這個沒作弊。”
墨上筠摸了摸鼻子，沒有吭聲。
男人的話，她隻信三分。至於閻邢……能信一分就不錯了。
“試試？”
閻邢拿了條烤好的河魚，遞到她麵前來。
伸手接過，墨上筠低頭嚐了口。
鮮香嫩脆，魚肉鮮美，火候適當，沒有焦味……
唔，沒有想象中的難吃。
反正比她做的要好那麽一點點。
墨上筠暗自想著。
沒有問她的意見，閻邢又將兔腿扯下來給她嚐，從頭到尾沒見她皺眉之後，閻邢才自己開吃。
花了點時間，兩人將所有的食物全部解決完，同時非常默契地“毀屍滅跡”，隱藏了他們燒過火、烤過肉的所有痕跡。
*
八點左右，兩人回了軍區。
牧程跟了閻邢幾年，早已了解這位爺的行為作風，可沒傻兮兮的去找他，反倒是開著車在門口等。
一看到兩人並肩走來，臉上笑容就樂開了花兒。
可惜閻邢眼風一掃，他就立即將笑臉收攏起來，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規規矩矩地站在車門前。
“拜拜。”
瞥見牧程的墨上筠，很快地朝閻邢告別。
閻邢眉宇間閃過抹不爽，頓了頓，才點了下頭，“嗯。”
墨上筠直接進了基地大門。
不曾想，卻撞見拿資料路過的朗衍，一見她，朗衍便笑眯眯地問，“回來了？”
“嗯。”
“來，跨年晚會的節目名單。”
朗衍從文件夾裏抽出一張紙，非常熱心腸地遞給了墨上筠。
涼颼颼地掃了他一眼，墨上筠將其接了過來。
“有個事——”
朗衍跟她並肩走著，故意拖長了聲音。
“我不想聽。”墨上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墨上筠同誌，”朗衍笑得很開心，以領導的姿態拍了拍她的肩膀，“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墨上筠一個手肘就橫掃過去。
朗衍立即跳開，躲避這狠辣的一招。
“有什麽事快。”掀了掀眼瞼，墨上筠掃了眼打印好的節目名單。
於是，朗衍又往這邊走了兩步，輕咳一聲，正色道，“咱們有個合唱，跟一連的撞上了。”
“然後？”
“這是我們連新兵的合唱，他們想努力一把。”
“所以？”墨上筠一挑眉。
“靠你了！”朗衍斬釘截鐵地囑咐。
“……”
墨上筠斜眼看他，眼底殺機四伏。
“啊，我想起指導員找我有事，我先走了啊——”朗衍似是恍然地拍了下頭，然後加快步伐朝前走，末了還不忘了朝墨上筠擺手交代一聲，“有什麽事再找我。”
墨上筠攥住那張紙的力道一緊。
這連長——
還真不是一般的不靠譜！
*
大門外。
閻邢站在原地。
剛剛兩人的互動，你來我往的甚是親密，全部落入他眼底。
於是，臉色不由得黑了黑。
遠處站著的牧程，突然感覺到陣陣刺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