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追求者的伺候【二更】

  正午時分。


  窗外,陽光正好,涼風徐徐,樹枝搖曳,一派旖旎風光。


  墨上筠緩緩睜開眼。


  她不知怎的睡著了,看樣子,睡了有四五個時。


  頭有些暈,很沉,沒睡好。


  墨上筠輕輕蹙眉,盯著窗外的樹與光看了幾秒,發現了異樣。


  原本敞開的窗戶,不知何時,關了。


  外麵有風,但吹不進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關的。


  左肩有傷,她右側躺著,此刻吊針掛完了,兩手都縮進了被窩裏,很暖和,但不大自在。


  想了想,她輕聲道:“開下窗。”


  床的另一側有人,她知道是誰,可休息過後渾身都疼,每塊肌肉都是酸的,完全不想動彈。


  在一旁守著她掛吊針、睡覺的閻邢,在她動彈的那一瞬,就意識到她醒了,可從頭到尾眼神都沒往這邊掃過,一開口就指揮他做事。


  閻邢掃了她一眼,心裏罵了聲沒良心的,可實際上卻起了身,繞過床尾走向窗戶,把窗戶給打開了。


  氣還是有些冷,外麵涼風習習,窗一開,風就刮了進來,涼颼颼的,刺激著皮膚打寒顫。


  不戀床,墨上筠從被窩裏坐起來。


  被子一掀,身上的暖意登時被吹散,涼風輕拂,讓她漸漸恢複清醒。


  墨上筠多次挑戰過閻邢的常規認知——


  比如,徒手端很燙的碗,燙到自己後用冷熱水交替恢複知覺。


  比如,一定要晨練後才吃早餐,隨便在食堂裏拿倆冷饅頭應付了事。


  比如,疼得半死也要強撐著,怎麽都不肯吭一聲,好像撐過去自己就真成蓋世英雄了。


  比如,……


  眼下,墨上筠又讓閻邢多了一層認知。


  睡覺從不賴床。


  習慣很好,但不正常。


  換句話,墨上筠任何行為都很讓人省心,可,她的習慣絕非是一個正常人所能有的。


  “人什麽時候來?”


  墨上筠坐在床邊,理了理衣領。


  “不知道。”


  往回走的閻邢,見她的動作,下意識從一旁的椅子上拿過袋子,本想直接丟給她,可注意到她的右手和左肩,想了想,還是走過去遞給她。


  墨上筠接過一看,發現是一件新的作訓服外套。


  朝閻邢挑眉,她道:“謝了。”


  罷,便將袋子往床上一放,伸出左手去拿裏麵的衣服,但抓住衣角一扯,並沒有順利從袋子裏拿出來。


  也不在意,她拎著晃了晃,袋子順利掉落在地上,而外套在她手中攤開。


  就是……左肩有點疼。


  “疼吧?”


  看著她的動作,閻邢皮笑肉不笑地關心道。


  斜了他一眼,墨上筠神情淡然,“不疼。”


  閻邢一勾唇,簡直被她氣笑了。


  明明就一個二等殘廢,偏偏裝得手腳靈活,也是服了她。


  不耐煩地伸出手,直接把她手裏的外套奪下來,兩手抓住衣領攤開,把衣袖靠近墨上筠的左手,命令道:“伸手。”


  墨上筠從善如流地把手給伸了進去。


  閻邢也沒胡來,慢慢地幫她把衣袖套上,再揪著衣領從身後繞過,扯著另一隻衣袖,讓墨上筠把右手給放進去。


  大致穿好,又瞥了眼墨上筠被包成粽子的右手,於是多了幾分耐心,把衣服扣子一個又一個的給她給扣好。


  變成二等殘廢被伺候的墨上筠,盯著閻邢的一舉一動。


  粗中有細,動作看似粗魯,卻避開她身上的傷。


  他俯下身,微微低著頭,一個個地給她扣著衣扣,動作慢條斯理的,看似隨意,卻很認真。


  墨上筠半垂著眼,看到他戴的作訓帽,遮掩了俊朗眉目,隱隱能見到鼻尖、薄唇,線條是硬朗的,五官分開來看,也養眼的很。


  愣神了幾秒。


  回過神來,閻邢已經將她的扣子給扣好,低頭看了看她,又替她理好衣領。


  “邢哥。”


  墨上筠忽的喊他。


  聲音很輕,卻有些古怪。


  “怎麽?”閻邢輕輕揚眉。


  在他的注視下,墨上筠眼睛一轉,視線落到不遠處的軍靴上,坦然道:“鞋。”


  言外之意,極其明顯。


  閻邢:“……”


  再三提醒自己,這丫頭是個二等殘廢,而且長得很好看。


  閻邢陰著臉,去給她把軍靴拎過來,又撿起地上的袋子找出一雙襪子,在她的身側蹲下身來。


  抓住她的腳踝,閻邢給她套襪子,不由得盯著她的腳看了幾眼。


  也是見了鬼了,明明很好看的腳,腳背上卻多了一道疤,乍眼一看,不是很明顯,但仔細看時,卻很清楚,靠近腳趾根的部位,靠外,疤痕寸長,還縫了針。


  “你時候,”眼不見為淨,閻邢幹脆把襪子給她套上,可聲音卻涼颼颼的,“被虐的很慘吧?”


  聞聲,墨上筠愣了一下,頓了頓,才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麽。


  摸了摸鼻子,她答得極其輕鬆,“還好。”


  “……”


  閻邢幹脆停止跟她對話。


  給她穿上鞋襪後,閻邢在墨上筠的要求下,又給她倒了一杯水、削了個蘋果,盡職盡責地以“追求者”的身份伺候這位並不挑刺的豪邁女軍官。


  墨上筠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享受完,來接她的人,也到了。


  還是兩個人。


  往門口一站,背脊筆挺,穿著製服,肩上的肩章很晃人眼,兩個都麵無表情、神情嚴肅、一絲不苟。


  墨上筠從椅子上起身,不發一言地朝他們走過去。


  中間路過閻邢,閻邢的手搭在了她的右肩上,手掌稍稍用力,她的步伐便頓了頓。


  “我會來接你。”閻邢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嗯。”


  墨上筠不動聲色地應聲。


  閻邢鬆開她,她徑直走向門口兩人。


  *

  來接墨上筠的,是一輛吉普車。


  往車裏一坐,左邊一個,前麵兩個,讓墨上筠有種身為犯人的錯覺。


  車窗外,陽光看似很烈,實則柔和,從窗外傾瀉進來,近乎沒有溫度。


  墨上筠偏著頭,有光線灑在她的臉上,白皙的皮膚愈發的白,可多處傷疤也更加明顯。


  下午,四點。


  墨上筠被送到一間房。


  光線很暗,房間也很狹窄,一套單人的桌椅是給她準備的,對麵是一排的桌椅,有四個座位,但墨上筠進去時,那邊空蕩蕩的,什麽人也沒有。


  她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片刻後,門關上了。


  一時間,整個房間寂靜無聲,同時,隔絕了外界所有聲響。


  墨上筠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往後一靠,半個身子倚在椅背上,同時翹起二郎腿,眼角餘光從牆角一處的攝像頭掃過後,便慢慢地瞌上了眼。


  閉目養神。


  莫約過了一刻鍾,緊閉的門,再一次打開了。


  聽到動靜,墨上筠眼瞼掀了掀,見到四個軍官陸續走了進來。


  軍銜最高的,兩杠二星,軍銜最低的,也有一杠一星。


  墨上筠眉頭動了動,心想還挺看得起她的。


  在資曆最老的軍官示意下,她平靜地講述昨晚所發生的事。


  發現篝火;根據痕跡推測出不對勁;擔心打擾到兩個連隊的“對戰”,決定晚上單獨行動;追蹤到那兩個傭兵;最後發現他們的紋身後動手;過程中因種種意外,加上第一次實戰,導致下手有點重。


  話中有假,虛虛實實,真假結合。


  出來的事,他們都能查到,從頭到尾的行動都水到渠成,而查不到的是具體原因,隻有她一個人知道的事,便由得她隨意掰扯。


  四個軍官交流了一下,由一杠一星的軍官做筆錄。


  “我們有幾個問題。”資曆最老的軍官嚴肅道。


  “問。”


  墨上筠平靜地接過話。


  軍官緊緊盯著她,一字一頓地問:“你獨自行動,是不是因為你是女的,在連隊裏遭受非議,所以想證明自己?”


  “不是。”


  抬眼,墨上筠對上他的視線,絲毫不被他的氣勢所影響。


  “你行動之前,具體的想法是什麽?”


  “沒事做,也不放心,正好去看看。”


  輕描淡寫地回答。


  軍官頓了頓,有些意外,但懷疑更甚,“你們連隊當時準備進攻三連,你沒事做?”


  “我有信心。”


  “你哪裏的信心?!”


  墨上筠淡淡地看著他,繼而笑了,“結果就代表我的信心。”


  “……”


  軍官一時無法挑刺,沉默了片刻。


  緊隨著,開始第二輪的發問。


  都是慣用的套路,先用氣勢唬住人,然後對她的行為進行挑刺,步步緊逼,一直觀察著她的反應,試探她最真實的原因。


  他們想知道的是,這裏麵是否有不為人知的原因,她的思想和行為是否合格……


  墨上筠讓他們很失望,因為她表現的太平靜,回答的麵麵俱到,讓他們挑不出半點錯。


  問到最後,幾個軍官都有些無力。


  軍官翻到最後幾個問題,擰著眉問:“你為什麽隨身攜帶一顆實彈?”


  “習慣。”


  “是什麽原因導致的這種習慣?”


  “……”


  墨上筠一頓,第一次沉默了。


  察覺到不對勁,四個軍官都互相交換了下眼神。


  攜帶實彈,確實違反規定,但她是副連長,有足夠的理由,做了保證後,是可以不用追究的。


  畢竟問題不算大。


  “!”


  軍官冷喝一聲。


  這一聲喊,聲音實在是夠大,在狹窄的房間裏,墨上筠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不由得擰起眉。


  半響,她淡淡道:“帶空包彈,遇上過實戰。”


  “什麽時候的事?”軍官緊追不舍。


  “……”


  “什麽時候,在哪裏發生的事?”


  “……”


  “你你認識那個刺青標誌,是否與這件事有關?!”


  “……”


  “你是不是因為以前的恩怨動的手?!”


  “……”


  連番的追問,讓墨上筠徹底保持沉默。


  一個又一個的刁鑽問題,一聲比一聲有底氣的問話,一句比一句大的聲音。


  墨上筠眉頭漸漸鎖緊,眼神也淩厲起來。


  不知何時,房間安靜下來,她見到幾雙冷冽審視的眼睛,視線寸寸從她身上打量而過,帶著再明顯不過的質疑,眼神冰冷,神情嚴峻。


  無數畫麵從腦海裏席卷而來,敲打著最為清晰地意識,那些複雜的、陌生的情緒,如海浪洶湧,碾壓著她的理智。


  一瞬間,宛若墜入冰窖中,連指尖都冒著寒氣。


  最後,墨上筠聽到自己的聲音,超乎想象的平靜鎮定。


  “我要打個電話。”


  “墨上筠,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為首的軍官狠狠拍了下桌子。


  墨上筠從容地看著他。


  “機密事件。”


  任何事,一旦被打上“機密”兩個字,就不是輕易能被人知道的。


  以他們的軍銜、身份,還沒有資格從她嘴裏撬出來。


  幾人愣了愣,也漸漸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不對啊,今一個上午,也沒人通知過他們,這女軍官身上真發生過什麽事?


  上頭領導一個電話都沒有,甚至都沒人暗示過!

  但是,墨上筠提到的事有些特殊,他們思慮再三,最後讓人把座機拿過來。


  隻不過,就連電話號碼,都是墨上筠報的,由他們輸入的。


  一個個的數字摁下去。


  是手機號碼,京城那邊的。


  不在西蘭軍區的所屬範圍。


  幾個軍官愈發的疑惑起來。


  最後,電話響了幾聲,通了。


  “誰?”


  低沉有力地聲音,嗓音渾厚,一開口,就是十足的威懾力。


  撥電話的軍官,將話筒遞到了墨上筠耳邊。


  墨上筠冷聲喊道:“爸。”


  ------題外話------


  四月啦,二更送上,咱就問一句,啥時候評論能過四千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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