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顧昔澤在院子裏靜待哐，掌櫃衝出門，連忙恭敬的行禮“不知是少東家過來，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不妨事，來得很是倉促，還望掌櫃安排住處。我爹娘也一同來了。”
“錯覺。”為能和你未來可期，殫精竭慮籌謀焉有不瘦的道理，蘇萌從頭到尾都沒有誤會什麽，隻是將計就計再次逼迫了宋清持一下，讓他心甘情願延續他們的關係。
即不喜歡主動被逼迫，蘇萌便讓宋清持試試被動受轄製。隻要是預期的結果，什麽樣的路徑達到並不重要。
“我似乎又中計了。”宋清持冷瞟了蘇萌一眼“不算計我，你會死是麽。”
“晏鶴雩就是這樣的人。”蘇萌看進宋清持眼底深處，緩緩靠近宋清持的耳畔低語“我從來不認為宋清持和顧昔窈是兩個人。”
宋清持的眸色變得格外幽深，與蘇萌四目相對“究竟是誰自欺欺人呢。”
“一生還很長，孰對孰錯自會分曉。”蘇萌笑出了梨落紛紛，宋清持笑出了海棠春潮。
可無論如何顧昔窈和蘇萌的時光已不可複追，但屬於宋清持和蘇萌的時光僅僅隻是剛剛開始……
蘇萌用契而不舍的毅力、手段、心計、真情，終於將宋清持再一次牢牢綁進命運裏，而絕非彼此生命裏一閃而逝的過客。
“我有個江湖道長朋友，宋清持。”
“我有個廟堂高官朋友，晏鶴雩。”
我們逢於大鄴朝十三年冬末，新舊交替。
安置好兩個孩子，蘇萌和宋清持一同進了蘇萌的臥房，第一眼便看到了顧昔窈的排位，宋清持上去扣上“你怎麽從來不坑他。”
“英年早逝，未來得及。”蘇萌拿過兩壺酒晃了晃“秉燭夜談。”
宋清持蹬掉靴子在床榻上盤腿坐著，蘇萌擺好鞋子坐到他對麵，書言端著熱氣蒸騰的砂鍋雞湯豆腐過來，白菜香菇，土豆藕片，各色肉丸子混雜其中，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野把加了炭火的紅泥爐往中間一放，書言把砂鍋菜一擱，瞬間熱湯咕嘟咕嘟冒泡，把鹵味鵝掌擺上，書言和野笑著退下了。
宋清持抄起筷子撈了個魚丸，邊咬邊吸氣燙死他了，蘇萌拿著本書給他扇了扇，宋清持擠眉弄眼的直吞了下去，揉著胸口打滾兒“燙死我了。”
蘇萌支開了窗戶，月光伺機闖入，泄了一室，宋清持揮手燈滅，兩人與月光同席。
蘇萌撈了菜出來放到窗台上吹涼凜給宋清持“最後一餐。”
“你不刻意“善解人意”的提醒，我也知道。”宋清持咬開酒塞“我好舍不得邢嫂。偏偏伺候你這麽個飲食不通的人。”
“鍾鳴鼎食之家最擅長暴殄物。”蘇萌往宋清持傷口上毫不留情地再撒一把鹽。
宋清持氣忿吐了蘇萌口鴨骨頭，蘇萌舀起熱湯，宋清持縮頭擋住臉“心我的花容月貌。”
蘇萌不覺笑出聲來，一時都停不下來。
宋清持大口往嘴裏塞著東西，一臉無辜相“難道我錯了。”
“看你就吃飽了。”
“是吃相惡心還是秀色可餐？”宋清持喝了口湯漫不經心的問
“惡心的吃不下。”比起美食更想把你拆骨入腹，吞個幹淨。
宋清持斜挑蘇萌一眼，無邊風情“以後想被惡心還沒機會呢。”
“什麽時候能再回來。”蘇萌靠在窗邊問
宋清持用筷子撓撓太陽穴“明年是不大可能了，總不能剛到地兒就往回折返，怎麽也得等到白前的基礎打好了。快則二三年，遲則我進棺材。”宋清持喝口酒“肉團子我還是帶走吧，你公務繁忙自顧不暇，再弄個他，太累了。”
“無妨，就當陪我這個孤家寡人了。”
“這倒是。他的身世路上我會打聽的。你別養得跟他感情太深。”
“那你對白前呢。”
“這不一樣，白前是我唯一的徒弟。”
“你瞧上他哪裏？資過人？”
“知足，永遠念著別饒好。對傷害一笑而過吧。”宋清持抬眼看看蘇萌“我倒是真好奇你怎麽變成這樣的。”
“我本來就是這樣。”蘇萌挑了下眉
“我去你的吧。你要從前是這樣，我…算算，別了，免得繞到我自己身上。”宋清持連忙打住。
“然也。”蘇萌喝盡盞中酒“保護自己的人走了，自然就要自己長出鎧甲。”
“適者生存，正好我也是。”宋清持狡黠一笑。
“看來新交的這個朋友不甚真誠，而且言不由衷。”蘇萌嘴邊卷起笑紋
“那邊新交的朋友不要操之過急，沒有誰那麽快就掏心挖肺出來。”宋清持停了筷子和蘇萌靠在一處“來日方長，可好？”
“來日方長的前提是活著，可懂？”蘇萌望著近在咫尺的宋清持。
“懂得很。”宋清持的胳膊挨著蘇萌的胳膊。
蘇萌撐起手擱在腦後“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你那個仵作朋友？”
“大概吧。”你這個鑽不開的木頭“拿個鵝掌給我。”蘇萌指了指
宋清持側目而視“晏大人還啃鵝掌。”
“晏大人就不是人了？”
宋清持麵色怪怪的盯著慢條斯理吃鵝掌的蘇萌，連蘇萌往他身上扔骨頭都沒察覺
總覺得蘇萌像隻鬆鼠一樣，兩隻手拿著啃很可愛，宋清持鬼使神差地湊近蘇萌，啪唧親在蘇萌臉上，隨即清醒地躲到了榻角“我隻是覺得你有點可愛。”
蘇萌瞳孔極速收縮了一下，強忍住翻湧的古錢望“那個花容月貌，記得跟我未來娘子清楚。”
危機解除，宋清持蹭過來，“意，蘇萌在他的唇邊親了一下，…思。這是昨日重現？”宋清持好笑地問
蘇萌咬著骨頭“算是吧，兩個7歲盼著娶媳婦兒的人，十九年了還娶不上的互相寬慰。”
“你可真能扯。”宋清持鄙夷。
蘇萌微眯著眼，笑得很是危險。
十五燈節如期而至，沒有下雪，晴空一片。
等夕陽餘暉消散，宋清持帶著兩個孩子出門了，沒有坐馬車，慢慢朝街市走去，白前此前未下過山，看什麽都好奇，一路跑跑跳跳，但都是看看，什麽也不叫買，大約是知道他師父可能沒錢。
街市上的人越聚越多，大多拖家帶口，孩子們臉上都是開心的笑容，在路上奔跑尖叫，一路朝著花燈節跑去。
白前突然跑回來牽住宋清持的手，放佛再我也有親饒，有師父，有弟弟，還有晏叔叔。
名人神仙，故事傳奇，栩栩如生的花鳥魚蟲，各樣動物，貼近尋常生活的簡單物件……千奇百狀，造型各異，美輪美奐的花燈延綿不絕，望不到盡頭，照的帝京上空燈火通明。
燈節入口的牌坊下，一束青色身影格外引人注目，手中提著一盞金魚燈，身長玉立，目正前方，豐神俊逸。
過路的行人停下腳步“晏大人。”連頑皮的孩子都規規矩矩。
蘇萌拱手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