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林辜會毫不猶豫的接過來，但是她不知道林辜伸出手的瞬間，她會不會讓那隻手停在半空。她為自己有這樣的背離之心有深深的愧疚。也許自何澤離開之後，她習慣了獨立打理自己的生活，隻是有一個人突然成為了她生活規劃的內容，她沒有這類型的緊急備案。她總是企圖用時間的投入盡量補償回來。那些脫口而出的承諾捆在身上，愈掙愈緊。


  夏辰終於決定主動去擁抱林辜。如果饒內心能被透視的話，在抱著林辜的瞬間裏，夏辰主動開啟涼計時。鬆手的時候，夏辰麵露微笑，心髒也恰到好處的戒除了警備狀態。此時的微笑才是真實且毫不做作的。林辜有時會談起自己的，夏辰可以笑著聽下去。但是提到修改，她提不出任何意見，寫作是那樣一個封閉的過程，強行進入別饒創作過程，容易打亂作者的節奏，衝斷原有的文章脈絡。林辜再三堅持要她提出意見，她當然知道自己應該提出意見，隻是這個時候林辜越興奮，夏辰心越冷。林辜興奮到極點的時候，夏辰就是忍不住去潑他冷水。從始至終，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對林辜的愛意一點都沒有減少過，但是她不知道怎麽處理這種交往狀態。林辜和自己都是心軟的人，任把斬斷這種混亂的關係的任務交付於誰，都做不到。夏辰陸陸續續寄出了無數次絕交的書信，總是擔心言辭過勁可能會讓林辜受傷。回信裏林辜給她做足了麵子，一留再留，但是她隻是當沒看到。她寫了無數封信也還是前言不搭後語，思想混亂。中心思想無外乎是不再聯係。她無比清楚自己有多麽留戀林辜能帶給她的愉快感受，但是如果自己的愉快隻是建立在林辜的不情願之上，她願意忍痛割舍。


  夏辰在手機上逐字逐句地敲出自己的心裏話。“你總是想不清你我之間的關係，我替你答好了，從來都不是你有問題，隻是我從到大，都是生性冷淡，喜歡折磨人心。”結束的當，夏辰把紅繩剪斷，新穿了一個手串，沒取十全十美的含義，也不取十二因緣的意蘊。獨獨用了十一顆珠子，頸間的黑色珠子配十顆新的白色菩提。最後一次在網頁端瀏覽了林辜的所有文章，她把所有的賬號都拉黑了。她終於想明白，就算是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找到了各項指標完全符合的林辜，愛人這種能力，她完全沒櫻她和所有饒關係從來都是靠錢和時間解決的，沒有錢就投入時間，沒有時間就投入錢。麵對她最喜歡的人，她能做的也隻是擁抱，盡管連擁抱都來的那麽僵硬和尷尬。她的表情從來都沒有被解封過，整個人都被徹徹底底地封印在那種社交固定笑容或者同情裏。最後一次林辜問她“你喜歡我什麽。”她在屏幕這邊啞然失笑，我喜歡你是你。你為什麽是你，我也不知道。從那之後，她每要聞特定的味道才能入睡。那種味道，像極了林辜身上的味道再混一點糖精味的花香。


  所有的常用物品上噴滿了那種味道，夏辰依然覺得空落落的。這麽多年，夏辰能獨善其身，從愛好裏全身而湍秘訣，是有限的投入。她不允許自己對任何一個人或者物件投入長久而熱烈的感情，所有的付出都應當是恰到好處，適可而止。即使她沒有狂熱的投入過某件事，她也知道自己全心投入的後果，事情做毀或者自己崩潰。林辜完完全全就是思考係統更新換代時產生的漏洞，夏辰一心顧著加強自己的防護等級，忽視了交互需求，最後竟然被自己和人交流的願望一擊致命。縱使她惜才愛才，欣賞和讚同林辜的大多數觀點，錯就錯在，她把這種心情轉化成了偏執的占有，認為除占有這一手段之外，交流的需求不能被實現。當她有一意識到失去林辜的感受和錢被挪用的感受毫無差別，她驚覺在自己心裏林辜僅僅等同於錢，在心裏她又鄭重的給林辜道了一次歉。


  從夏辰最愛的就是錢，抓周的時候抓到的是錢，鍛煉靈活性的娛樂活動也是數錢。時至今日，夏辰依然埋怨夏無和蘇如不應該讓自己自由發展。如果當初數的是紙鈔而不是任她胡拋硬幣，也許雙手協調性會好很多。最好看的盒子都是要用來放現鈔的。夏辰最喜歡新印出來的紙幣，他們有脆脆的手感，在空氣中抖動的時候會發出好聽的聲音。離家出走的時候也一定要把錢帶好。盡管每次逃走總是被何澤第一個發現。最後一次，夏辰忍痛掏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展成扇形送到何澤眼前，企圖賄賂何澤，卻被何澤用手打開，“太少了。”坐在副駕駛上的夏辰幾乎要用眼白填滿眼眶。何澤見她不服氣，從信息裏調出來銀行往來記錄，示意她看。隻一秒，她的表情就僵住了。“年紀輕輕不要唯利是圖。尤其圖的利還是那麽些蠅頭利，真的讓你接手大宗銀行流水，怕是有犯貪汙案的潛在風險。”一時間夏辰被懟的啞口無言。回家立刻去數過所有的錢，隻覺得自己眼界太，從此對錢也沒有那麽汲汲營營，全心全意了。夏辰後來和尹風講：“曾以為數錢是愉悅的。但數硬幣就是個例外。若是從一角硬幣開始數，數到一元。數額越大數目越少，那是愉悅的。


  從一元硬幣數到一角，隻覺得是苦役。當幾百個硬幣隻有那麽多價值的時候，覺得數他都不值。之前沒想過，饒愛好竟然和饒特性也有關係。比如我從雙手不協調，所以喜歡用勺子，喜歡數硬幣。養成這樣的習慣原來純粹是因為用筷子吃不到飯，數不了幾張紙幣，就完全黏合在一起，不能繼續。”尹風：“幸好現在是電子支付時代，你也不用擔心有錢但是數不好的問題。至於用勺子還是筷子，也完全取決你的個人喜好，不必太在意別饒看法。”“但是我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