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章176. 行軍4
礫側頭看向周金儒,後者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不知道從哪兒來,不知道真實身份,更不知道對方有什麽目的。
周金儒與三名重裝幹員一道擋在最前麵,為身後的同伴爭取射擊時間。
這些剛剛孵化出來的海蠍子外殼脆弱,體型也不如他之前見過的大,周金儒手持雁翎刀,輕而易舉的就能砍開黑色的外殼,黑色的粘稠液體順著刀身流淌進積水裏。
肯德基先生舞動長槍,連連戳翻海蠍子,沒有一隻能碰到他的衣角,隻是片刻功夫就消滅了所有怪物。
“我是不是應該給你頒發一枚獎章?”
周金儒垂著刀鋒,身後安放著四架發射器,四根炮管都冒著陣陣白煙,幹員們為了節省準備時間,輪流用發射器開炮。
肯德基先生撐著長槍,那雙眼睛裏看不出悲喜:“隻是一點小事,你不也上戰場了麽?”
周金儒搖搖頭:“沒有人說過指揮官不能上戰場的。”
“你還是指揮官麽?”
肯德基先生橫槍在手,淡然道:“別管這些東西了,我們去解決真正的夢境儀式。”
周金儒挑起眉頭:“你知道?”
“我們現在就在夢境裏,我很確定,隻有在夢境裏,有些東西才會降臨。”
周金儒悚然一驚,肯德基先生的話好似一道驚雷炸響在他心頭,他以為回到了現實,殊不知夢境和現實已經糾纏在一起,彼此難分。
“你不能用正常思維去理解深海議會,他們存在已久,所有議員的代號都是已經滅亡的深海生物,比如我們現在麵對的海蠍子格瑞斯。”
肯德基先生用左手食指在頭套邊轉動著,進一步解釋道:“字麵意思,已經滅絕的深海生物,他們就像徘徊在大地上的幽靈,幽靈你理解吧,沒有實體,四處飄蕩,隻能出現在……”
“夢裏。”
對於周金儒的回答,神秘男人滿意的點頭道:“看來你也不是笨蛋,準確的說,是他人的想象裏。”
周金儒深深看了一眼肯德基先生,轉身道:“任務完成,爆破所有發射裝置,這些東西帶不走了,立即上車,我們離開這裏!”
既然是夢境裏,那些神出鬼沒的深海議員極有可能會發現自己的位置,周金儒能用的人手不多,力量不足,但貴在能快速轉移,不至於馬上就被人合圍。
……
……
破碎大道中間,海蠍子孵化場裏,越來越多的怪物從死去的警衛隊屍體裏爬出來,它們對著血肉大快朵頤,身軀飛速長大,最大的已經長到了四米多高度。
然而它們的愉快的聚餐到此為止了,空中呼嘯著飛來致命來客,落在孵化場中,頓時掀起十數米高的水花,不少剛剛孵化出來的海蠍子被榴彈炸開時爆發出的鐵片鋼彈撕得粉碎,慘嚎著死去。
幾十秒後,又是兩發榴彈飛來,取得不俗的戰果。
這玩意就跟打固定靶一樣,孵化場又不可能跑了,開頭兩發是為了測距離,後麵的攻擊就成了羅德島幹員的個人秀。
“哪裏來的重火力?!”
親臨現場的羅素舉著望遠鏡,看著被炮火蹂躪的深海孵化場,連忙問起身邊的手下。
“不是我們的人,應該是整合運動,或者羅德島。”
“那就是羅德島了,”羅素立即做出判斷,“那個博士最喜歡弄出點離經叛道的舉動,他總是能玩出點花樣來。”
“先生!”
“不是什麽大事,深海那幫怪物我們相互看著不順眼,我是個泰拉人,其次才是聖亞拉爾人。”
羅素對炮擊事件毫無抵觸,反而更希望羅德島能多打兩下。
片刻之後,炮聲停了,沒有再響起。
“應該是沒有彈藥了,他就那幾輛車,能帶多少儲備?”
羅素又看向正在行軍的溫迪戈,現在的破碎大道極為混亂,一方麵是本地人正在聚集,一方麵是外來者與警衛隊的糾纏,以北的區域更是一片火光,彌散著濃重的霧氣。
“時間快到了,登艦隊準備行動,多安排一些護衛隊,奪取屬於我們的未來。”
是的,他們的未來。
很久以前,羅素就明白,未來必須是自己去爭取的,而不是期待著別人良心發現,因此多年以來經營聖亞拉爾的同時,將所有哥倫比亞官方派遣的入駐官員全部都擠壓出去,不願離開的就隻能永遠留在這裏,久而久之,就連哥倫比亞官方都拋棄了這片鐵鏽地帶。
畢竟他們有著移動城市可以躲避天災,他們還有光明的未來。
……
……
羅德島指揮中心,阿米婭看著濕漉漉的桌麵,打濕了她的報告書,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雨水會穿過車頂,直接出現在封閉的空間裏,尤其是她和安潔莉娜從外麵回來之後,這種情況更加嚴重,最後阿米婭不得不停止使用一切暴露在雨水裏的電子設備。
投放無人機監控的大屏幕還在不斷切換著視角,很快,阿米婭發現了有人正在炮擊,也正是炮擊吸引了她的注意,觀察到正在從不同方向行軍的愛國者和整合運動遊擊隊,以及他們的攻擊目標——孵化出無數怪物的孵化場。
“安潔莉娜,能不能觀察到更多的目標?”
由於地火開始蔓延,羅德島將散布在外的情報幹員撤回來,導致隻有無人機才能提供有效視野,不得已,阿米婭隻好拜托安潔莉娜在空中來回巡視,以防出現意外。
耳機裏傳來安潔莉娜的大聲呼喊的聲音:“暫時沒有靠近我們的敵人,我看到那支潰敗的哥倫比亞支援雇傭軍正在重新集結,他們好像往這邊過來了,阿米婭,你準備怎麽辦?”
羅德島的領袖咬著下唇,自己手頭的力量很有限,三名高級資深幹員,煌重傷,維娜實力下滑,隻有一名安潔莉娜可以正常出動,詩懷雅倒是能暫代戰時指揮,但是阿米婭要的頂級戰鬥力,這個問題一時間很難解決。
“我會派遣一支小隊過去接洽,安潔莉娜小姐,你先回來吧,保存體力。”
“不,阿米婭,我看到整合運動正在向那些怪物發動攻擊了!”
阿米婭看向大屏幕,鏡頭切換過去,率先趕到戰場的愛國者揮舞著長矛,如同一輛疾馳的火車,撞進怪物群裏,任何擋在他麵前的敵人都會被輕易碾碎!
海蠍子的外殼在長矛之下不堪一擊,利爪與尾部尖刺也和撓癢癢一樣,無法傷害到愛國者一分一毫。
“好強。”
“的確很強,博卓卡斯替是天生的戰士。”
渾身是濕透的凱爾希醫生從外麵進來,目光停在愛國者大殺四方的畫麵:“阿米婭,深海是我們共同的敵人,首先要明確一點,我們是泰拉人,其次才是各自的身份立場。”
“凱爾希醫生,你是說我們要和整合運動並肩作戰麽?”
“我隻是建議,選擇權在你手上,我會支持你的決定。”
轟!
又是一聲猛烈的炮聲,這一次距離很近很近,似乎就在破碎大道。
“啊?!是博士,他在幫助愛國者!”
屏幕上畫麵一轉,一名男子半跪在車頂,抬著肩扛式發射器,鏡頭特寫裏隻有他的側臉,雨水從臉頰滑落,看上去如同鋼鐵一般堅硬。
那一發小型榴彈落在愛國者不遠處,炸碎一片海蠍子,解除了敵人在愛國者側麵的威脅。
“我,不會,謝謝你。”
愛國者看了一眼身後的羅德島車隊,獨自向前衝殺過去,下肢浸泡在血水裏,踏過血肉屍體,來到孵化場的中間,頓時大大小小的海蠍子一齊向他衝來。
周金儒支撐著發射器,後坐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他半邊身子都麻了,看似是擺造型,其實是好半天才恢複知覺。
“我們走,破碎大道上不是我們能呆的地方。”
“先別走,”肯德基先生拉著橫杆從車裏爬出來,抓住車頂的把手,左右看了幾眼,指著北方道:“往那裏去,那裏是夢境儀式的核心位置。”
周金儒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瘋了,那地方是夢境裏大船過來的方向,羅素手底下一票人等著上船,我帶人過去挨打?”
“我問你,夢境儀式的核心目的是什麽?”
“那艘大船,羅素和鏽帶人做夢都想上船,我看大小就和一般陸行艦差不多,比起龍門或者聖馬丁那樣的超級移動城市,算是小不點。”
肯德基先生恨恨道:“質量守恒聽說過麽,通俗一點解釋,‘這裏多一點,那裏就少一點’,總量是不變的,夢境儀式弄出來的東西大多都是虛幻的,水中月鏡中花,但如果能擊穿現實就大不相同了,夢境裏的人或事物會進入現實,由虛轉實,你猜他們是從哪裏來的?”
周金儒笑出了聲:“哈,你不會認為就靠我們這點人能和深海那些怪物扳手腕?我至少要拉上羅德島的支援隊伍才行。”
“其實不用這麽多人,就兩個人,你和我,足夠了。”
“你是認真的?”
“我看起來是在開玩笑麽?”
肯德基全家桶套在頭上,你看起來的確是在開玩笑。
周金儒歎了口氣:“你要說服我,至少要用一個正常理由,而不是隨便兩句話來糊弄我。”
“阿光,我能來到這裏,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其中的困難與痛苦是你難以想象的,那些徘徊在大地上的幽靈,他們沒有實體,無法直接影響現實,同時也無法被消滅,我已經告訴你了,世界是一個整體,不會因為什麽而發生總量的變化,那麽擊穿現實後來到聖亞拉爾的大船,既然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那就隻有一種可能,由夢境追索,由美夢牽引,由噩夢打通通往現實的道路,它們乘坐者跨越世界的大船,降臨在這個世界。”
周金儒看著由於雨水打濕後有些變形的全家桶頭套,沉吟道:“聽起來像一本小說裏的故事。”
“我唯獨不會騙你。”
肯德基先生這句話一出口,嚇得周金儒往後縮了縮:“我告訴你,全羅德島的姑娘都是我的,你別亂來。”
“有本事這話你去對凱爾希說!”
“嘿嘿嘿嘿,你怎麽知道?”
周金儒收起笑臉,表情嚴肅起來:“你知道的真多,什麽都知道,夢境裏的幽靈,跨越世界而來的,不隻是那艘大船吧。”
他攤開手,掌心躺著半截斷指,那是塔露拉塞給他的,還讓他咬了一口。
……
……
“我反對!”
礫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周金儒的冒險舉動:“博士,這太危險了,你為什麽要信任一個陌生人?我們先和阿米婭會合,再想其他辦法不好麽?而且,你還要和他兩個人去,讓我們先返回,你又想單獨行動?”
土撥鼠小姐越說聲音越低:“至少,至少讓我陪著你,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我有自保的手段,實在不行,我還能用萊茵生命的噴氣裝置低空飛行逃生,這東西隻有一個,你跟我一起走,肯定會有一個人冒生命危險。”
礫上前一步,抓住周金儒的手:“沒有關係,我的種族天賦和職業特性能夠保證我的生存能力,就算被打倒,我也能很快站起來,要麽我們都不要去,要麽讓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會放手的,我抓住你了,你別想再甩開我。”
周金儒無奈地轉過頭,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最聽話的礫變成了最任性的那個。
肯德基先生轉身背對著他們,不理不睬。
“求你了,求你。”
麵對礫的哀求,周金儒捂著額頭,心軟的後退一步,背靠著車廂,妥協道:“好吧,你贏了,梅和其他幹員返回指揮中心,通知阿米婭隨時支援,我們三個人開一輛車向北,首先聲明,如果碰到危險,你要聽我的,我讓你離開,你就必須離開。”
“你怎能辜負真心愛你的人。”
頭套之下,傳出一聲低沉的詠歎。
這一聲,音調極低,悶在頭套裏,消散在瓢潑大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