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有進無退
幾百米的突擊路程,西蒙一方損失了七八個武裝流民,跌落的槍支立馬被後續趕上的人撿起,在興奮劑與督戰傭兵的促使下,奔跑地愈發快速。但K82防禦方卻眉心中彈被擊斃了十來個!
意識到己方人員接連遭到狙殺,K82首領當機立斷,舍棄了外圍防線,退入到房屋中,槍聲突兀地靜止下來。西蒙微微皺眉,太遠距離上狙擊鏡的生命檢測儀無法探查到敵軍目標,他有心令前方突擊隊暫停進攻,但便攜通話器屬於絕對的管製品,西蒙不可能給為錢賣命的傭兵提供。於是西蒙臂肘夾著狙擊槍,小心翼翼地匍匐前進,在他眼中,勝負一開始已經注定,死的人多些對他沒有一絲壞處。
喬納森趕進去第一撥突擊隊,武裝流民安然越過了聚集地簡陋大門,甚至未出現傷亡,流民們瘋狂嚎叫著,理所當然地認為取得勝利,躲在棚屋內的K82暴民瞬間爆發出交叉火力,來去皆快,第一撥突擊隊六人盡數倒在血泊,偶有未死透者,任憑慘叫響徹天際。
看見同伴的慘死情景,流民們熱血激昂的腦袋不由得冷靜下來,畏縮畏縮得蹲在土溝邊,馬爾科握著突擊步槍,抓過手雷束成串,低吼道:“你,拿著這玩意衝過去!不去!吃老子槍子!去,老子付給你翻倍價錢!”流民摸出懷裏的黑麵包狠狠地咬了一口,接過水壺冷水澆臉,喊道:“我吃飽了!”提著係了定時導火索的手雷束直直衝向聚集地。
“乒乒”兩槍,流民腦門中彈,前跑慣性使得手雷束脫手飛出,縱然是劣質炸藥,但以木箱板、廢鐵皮釘成的棚屋依舊被衝擊波連根拔起,倉促竄出幾個暴民,七百五十米的西蒙下巴靠著托腮板,手裏端槍與否不重要,因為人會死,槍不會少。男女與否不重要,有手就能開槍,就會阻擋住西蒙完成任務的進度。
西蒙恒定著扣動扳機,鎖定下一個目標。是個女孩?狙擊鏡裏有個瘦的皮包骨頭的女孩跌倒在泥潭中,女孩蜷縮著抱著腳踝悲痛地嚎哭著,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不會有任何一人伸出援手,也許她的父母兄妹已倒下西蒙的槍下,也許在近處旁觀,K82裏的人清楚地知道,踏出掩蔽處,敵人的狙擊手就會毫不猶豫地開火,他們熟悉了廢土規則,西蒙亦然。
突然間槍聲大作,K82十數座棚屋幾乎同時開火,卻無人出現在柵欄門,他們純粹是在掃射壓製,在浪費金貴的子彈。狙擊鏡裏,西蒙看見了一個赤手空拳的男人冒著彈雨衝出棚屋,彎腰朝著女孩的方向跑去。
西蒙閉著一眼,狙擊手本能印在他的血脈中,看到男人的刹那,西蒙就測出了提前量,他按動扳機就夠了。荒野風沙常常沒有預兆,一陣微型沙暴吹過,眨眼便過。進攻方傭兵抓住機會,開始了反向火力壓製,六支突擊步槍瞬間壓榨出火力極為可觀,在掩護下,又一個捆滿了手雷束的突擊隊員悍然躍向防線。
狙擊鏡裏一片混沌,待西蒙擦亮眼眶時,泥潭浮著兩具屍體,一大一小。西蒙長長地吐出一口熱氣,他把臉重重埋進黑土中,隨後漆黑麵目的西蒙連續扣動扳著扳機,直到這一輪彈匣打光。
自甫一交上火,戰鬥便進入了白熱化狀態,K82暴民對聚落失陷後的命運心知肚明。人頭,如今不會有什麽無人機或者衛星遠程校驗戰果,人頭就是最直接的任務保證,在不遠的幾世紀前,蒙古西征時便熱衷於將俘獲者在車輪前量量身高。如今技術倒算進步了,豎起一支長槍,矮生高死。
戰爭,有進無退,打到了這份上,武裝流民損失了一小半,連手雷束也扔地七七八八,傭兵們再怎麽去踹屁股,槍頂腦門也不肯挪動半寸,敢死隊與炮灰終究區別甚大。K82暴民懾於狙擊手壓製難以妄動,但時斷時續的反擊火力仍然將流民士氣漸漸地擊落穀底,局麵陷入到西蒙預料之中的逆風仗,心中歎息著,他習慣了與精英並肩作戰,假如是遊騎兵遭遇了如此情況該當如何?憑借生死同袍百戰默契,即便在不享有後方支援的劣勢狀態下,依然必勝!
馬爾科搬開一具麵門中彈腦殼炸得熟透西瓜的屍體,連手並腳地摸到喬納森身旁,拍打著步槍上的泥垢,說道:“頭是打算挨個點名狙爆麽?我還剩兩彈匣,巨人你帶隊衝硬衝一次,捱到巷弄裏拚刀子,這樣咱們有優勢!”
渾身罩在鐵罐子的喬納森,透過盔甲縫隙環顧著被徹底壓製在柵欄門外壕溝的己方,哢嚓一聲滑動唧筒,拋出12號霰彈藥筒,甕聲甕氣道:“跟著計劃走!給單眼睛娘炮一點潛水潤滑的時間!你喜歡送死,我樂意送你一程,現在,滾回去看緊人!”
西蒙匍匐在聚落五百米外,在這範圍上,絕大多數的射手都無法控製好準頭,狙擊鏡的白光視野裏浮現出個個紅芒,生命探測儀察覺出躲在棚屋中的暴民了,“叮~”敵人應聲而倒,連番幾次後,暴民慌裏慌張地撤出被鎖定的棚屋,而他們所見到的無非是死寂炎熱的褐黑荒野。盯住空地的槍手們痛快地刈倒奔跑兔子。
“轟!”K82聚落地後方驟然隆隆雷霆,三硝基甲/苯橫掃過粗製濫製的貧民窟,事先潛入大湖中的奇襲分隊終於踏上地麵,清一水地配備了裹在油紙中的衝鋒槍,密如炒豆割麥的槍聲同時在正麵背麵震撼高鳴。“吼!”喬納森咆哮著第一個躍出壕溝,知曉戰機來臨的傭兵們都不需要驅趕流民,這群嗅風向比狗還機靈的流民重新燃起嗜血渴望,狂叫著殺入手足無措的K82暴民人群中。
專業狙擊手時刻緊盯防線,這便是一顆重重的砝碼加在進攻方天平中,而拉米雷斯自湖中的偷襲則壓垮了暴民最後的心理底線,他們根本無從分清究竟來了多少偷襲者,更沒有料到有人悍不畏死到跳入高輻射濃度的湖水中泅渡,當看見鋼鐵盔甲的巨人撕扯開同伴的身軀,第一個人放下了武器,第一個人顫顫巍巍地打起了白旗。
勝負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