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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八章 神力的衰弱

  江呈佳頭冒冷汗,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死死咬著唇,鮮紅的唇色在強烈的擠壓下變得青白無色。


  寧南憂從內院追了過來,踏入門檻的那刻,便瞧見江呈佳狀做痛苦的模樣蹲在地上,瘦小的身子不斷打著擺子。


  他即刻著急的衝過去,單膝蹲下,撫著她的背脊,蹙著眉頭急匆匆道:“阿蘿,你怎麽了?”


  在他觸及江呈佳背脊那一刻,這個小姑娘更為猛烈的顫抖了一下,然後迅速轉身,遂用力的拍開了他的手掌,踉蹌幾步跌坐下來,冰冷的地磚令她瞬間清醒過來。


  她的眼下掛著淚珠,神色蒼白,下唇被咬出一條極深的牙印,帶著些淺淺的血跡,有些觸目驚心。


  寧南憂被她推開,腳下未曾站穩,也一下子跌倒在地,他詫異的看向江呈佳,愣愣道:“阿蘿.……你.……這是怎麽了?”


  江呈佳被耳旁響起的刺耳鳴叫壓迫的口舌幹燥,胸口慌悶窒息。


  在剛剛那一瞬間,她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令她害怕而絕望的事情。


  她怔怔地盯著眼前這個青年,忽覺心口窒息般的疼。


  她不知這種多年未曾出現過的噩夢為何又回到了她的腦海中,難道是在向她預示著什麽?

  她天生的神力出現衰退跡象……難道是天命在警告她什麽?

  江呈佳無法解釋這些現象,更無法和眼前這個青年解釋什麽。要她如何說呢?現在的他隻是一個前程往事都不記得了的凡人。她能夠同他說些什麽呢?


  她隻能裝作虛弱不堪的模樣倒在那架四角雕金雲足的床腳邊,難過地說一句:“昭遠,我疼。”


  寧南憂急忙從地上起來,靠到她身邊,彎下腰,兩隻手穿過她的腋下與腿下,稍稍用了點力氣,將她橫著抱了起來,動作輕緩小心的放在床上,緊張的問道:“可是背部的傷口疼了?”


  江呈佳眼中轉著淚水,一點點從眼角慢慢滑落,她的話語梗在喉中,再說不出來了。


  寧南憂見她一汪淚蒙蒙的雙眼盯著他看,卻不說話,心下急切起來,他扶著她,讓她靠著自己,就要翻開她的衣裳檢查她的傷口。


  江呈佳伸出手製止了他,然後輕輕搖了搖頭道:“沒事。”


  “怎麽沒事?”寧南憂著急道,“你疼得冒了冷汗,還說沒事?”


  他不容她置疑反抗,一隻手輕輕摟著她,讓她趴在自己的肩頭,爾後解開了她的腰帶,小心翼翼掀開衣裳,替她查看背部的傷口。


  江呈佳這傷已經有兩月有餘,卻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愈合。


  寧南憂一直很奇怪。照理說,江呈佳從小習武,又同他兄長走南闖北慣了,身子骨應是極好的,傷口愈合的能力應該比常人要快。雖說前段時間因他們去了趟難民營,連夜的潑天大雨讓江呈佳的傷口入了水,起了炎症。可他已經命孫齊挖去了腐肉,這些日子又十分小心仔細的嗬護將養著,卻也沒多大用處。


  若是常人,這樣的藥膳與湯藥、塗抹的金瘡藥相結合著使用,不過半月,傷口便該結痂了。可她的傷處卻依然紅兮兮的一片,看著便有些觸目驚心。


  他心裏覺得不對勁,總想著要私下問一問孫齊是什麽原因,卻總是得不來空閑的時間。


  “我替你上了藥.……這大清早的,早膳都未用,你便同我動了這麽大的氣。”寧南憂責怪道:“我的確有事瞞著你,沒告訴你的緣由是不想讓你擔憂……”


  江呈佳吞了口氣,喘息著,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抓住他的手道:“罷了,你既然怕我擔憂,我也不問了。你若是心中算定了,不告訴我也無妨。我不氣了.……昭遠,我餓了……想吃些東西。”


  她委婉的跨過這個話題,並不想多說什麽,更不想讓寧南憂發現她的異常,於是略帶些撒嬌的同他央求著。


  寧南憂心裏鬆了口氣,笑道:“說起來,我也餓了。”


  他朝外頭喚了一聲,長廊裏守著的婢女便來到了屋前問道:“君侯有何囑咐?”


  “去打一盆熱水來。”他囑咐著。


  那婢女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江呈佳盯著門前離開的婢女,出了神。


  半響,呆呆的問了一句:“這婢女.……哪來的?昨夜還不曾在這裏侍候.……”


  寧南憂拉著她的手,低聲道:“我便實話同你說,這個馥園中所有仆婢,皆是我們的人。”


  江呈佳僵住,頓了許久也沒說話。


  少頃,她聲音啞澀道:“這裏的仆婢全是我們的人?這怎麽可能?在我們未抵達這裏之前,宋宗會將我們安置在暗崖莊的哪一處院子,你根本不可能提前知曉……怎會……?”


  “當年,宋宗斥巨資買下這座莊子,又命水泥瓦匠細細打造時,我便派了自己的人入了這莊子。宋宗他既然耗費巨資在此處建了莊子,便必定為他重用。這些年,我的人早已對暗崖莊內部做足了調查,也對宋宗每年秋日來此莊內居住的緣由做了調查。半個多月以前,我同宋宗寫信說明要前來拜訪時,特地讓季叔將記錄了暗崖莊詳細情況的卷宗調了出來,作了一番打算。宋宗將暗崖莊的馥園打造的極為富麗堂皇,卻並非是給他自己住的。


  我們的人在這暗崖莊呆了數年,宋宗從不踏足馥園,有貴客來時,他便將馥園作為客房供客人居住,地位低下的客人則住在莊子西邊的常春園。於是我便在這兩處客園都安排了人手。然後讓他們隨時做準備。前些日子,暗崖莊的眼線來了信,說宋宗特地將馥園收拾打掃了一遍。我便猜,他是要騰出此處,以便我前來拜訪時有居可住。他終究還是將我的身份放在眼中的,沒將我驅趕至西邊的常春園裏居住。也算是畏懼我在外頭狠戾殘暴的名聲。”寧南憂細致解釋了一番。


  江呈佳才明白寧南憂於馥園完全不怕宋宗監視的緣由。


  “原來是這樣?”江呈佳點了點頭應道。


  沒過片刻,方才出去的婢女便帶著幾人準備好了洗漱的銅盆與絲巾走進了屋子裏,略微行禮後,便將銅盆與絲巾放在案幾上。


  她們正準備浸濕絲巾服侍寧南憂與江呈佳洗漱。卻瞧見眼前這個玄衣青年揮了揮手製止了她們。隻聽見前麵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道:“都下去吧,我自己來便可。”


  婢女們互相對視一眼,默默不語地放下了手中絲巾,退了出去。


  寧南憂拿著絲巾浸濕了水又輕輕擠幹,為江呈佳擦拭臉頰,又端了茶碗裏盛著的漱水,遞給了她。


  兩人洗漱過後,千珊便趁著時間,從院子外的長廊內,帶著一種仆婢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


  這些仆婢們手中各端著一麵食案,每一個案上都盛放著兩盤精致的小點心。


  點心的模樣十分精致,按照各式各樣的海棠花之形狀所雕琢,看上去極為逼真,散發著一股獨特而又濃鬱的香氣,最吸引人目光的是花朵下的襯飾,用麵揉出來的細嫩花墊邊緣剪著流蘇樣的穗子。


  江呈佳看著這些五彩斑斕,精致獨特的小點心,驚喜道:“這些……不是江南特有的流蘇糕麽?千珊……你從哪裏準備來的?廣州這地界怕是沒人會做流蘇糕吧?”


  千珊笑嘻嘻地望著她道:“這.……奴婢可不知道……女君要問問君侯了。”


  江呈佳一怔,轉頭朝寧南憂望去,眸子裏閃著星光道:“是你特意安排的?”


  寧南憂臉上掛著笑,柔和道:“七日之前,你在莊子裏吃那些農家糕點時不是想起了江南的流蘇糕麽?想得連涎水都留下來了,跟我說,你自從六年前跟隨著兄長離開後,便再沒有嚐過那流蘇糕,甚是懷念?”


  江呈佳感動道:“所以你便記下了?可是.……你怎會做流蘇糕呢?江南的流蘇糕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他流蘇樓隻一家傳承,旁的酒樓做不出這糕中滋味.……”


  寧南憂並不答她這問題,而是端來一碟子糕點到她麵前,溫和道:“你先嚐嚐,味道像不像?”


  江呈佳滿麵笑容,欣喜的接過碟子,拿起一朵托著花墊的金絲海棠,有些不忍心道:“這花的模樣也太逼真了些……”


  青年偷偷笑道:“莫不是,你不舍得吃了?”


  江呈佳露出兩顆白如珍珠玉石的貝齒,喜滋滋到:“還甚是不舍得。不過我總是要嚐嚐你的好意!”


  她張嘴要了一口,一股濃厚的香氣飄進了她的嗓間,令她仿佛瞬間置於花海之中,有凝神靜氣之效。金黃的“花瓣”入口即化,甜而不膩的口感讓她憶起多年前的場景。


  這熟悉的味道,令她瞪大了雙眼,看向寧南憂道:“這糕點的味道,與我當年吃過的流蘇糕別無一二.……二郎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青年見她如此驚喜歡樂,便柔聲道:“你可喜歡?”


  江呈佳點點頭道:“喜歡,當然喜歡。”


  寧南憂淺淺笑著,心裏滿意道:“喜歡便好。”然後也不說旁的話,隻是這麽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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