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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三回】三刀四傷墜冰湖

  江呈佳入了屋,才關好門,便聽身後傳來虛弱低沉的喘息。


  那聲音微弱不已,她立即吊起一顆心,轉頭朝聲緣處望去。


  微弱的燭光下,一個人影躺在窗台下,氣虛懨懨,牢牢的捂著胸口,低喘著。


  她身體僵住,連帶著腳步也徹底頓住。


  江呈佳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景象,大腦一片空白。


  那人氣息奄奄,整個人浸了水,渾身濕漉漉,包裹著他姣好的身材,月牙白的長衫上都是血跡。


  他叫了一聲“阿蘿,過來。”


  江呈佳僵持住的雙腳,略有所動,然後心跳不止,顫顫巍巍的朝那人移去。


  躺在窗台下、牆角裏的男人,被燭光照亮了一張慘白駭人的臉。


  她跪伏在他身側,手足無措的盯著他滿身的傷口,壓低嗓音哽咽道“這是、這是怎麽回事?”


  男人皺皺眉,吞咽著喉結,努力撐著自己坐起來,聲音如嗆了水一般沙啞“我、暫時沒時間、沒時間和你解釋,你聽好、現在董道夫正、正、正帶著人到處搜查,很快就要搜到、我住的廂房。如果、如果被他們發現、我不在那裏,你我二人便會暴露。阿蘿,你易容極好,快幫我”


  他斷斷續續,說不好一句完整的話,此刻吊著一張大白臉,像極了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江呈佳捂住他微微張合、有氣無力的唇,點點頭道“不必多說,我明白。”


  她目含淚光,吹息屋中的蠟燭,以免男人的影子照在牆上被人發現。然後將他沉重無力的身體扶著,慢慢放到了床榻上,迅速為他包紮傷口,重新換好了一套內衫裏衣,將他推到最裏麵,用被褥裹起來藏住。


  寧南憂很信任她,在係列包紮、穿衣的動作後,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昏暗的房中,江呈佳盯著他的側臉望了好一會兒,才動身下床,迅速換上男子衣裳、襦袍,冠上發髻、易變容貌,又在長靴中墊上幾塊平整的石塊,然後從窗戶口一躍而去,跳入草叢,向寧南憂的住處飛奔而去。


  董道夫已帶著人查到了西南邊的客廂,仆人、侍從以及護衛都瑟瑟發抖跪在園子裏,等著鄧情的親兵一個個篩查。


  江呈佳動作靈敏,搶在他們之前,從這座破舊廂房的屋頂上搬開了幾塊磚瓦,跳了進去。


  細微的響聲傳來,守在門外的那五名護衛登時提起心髒,相互對望一眼。幾人同時點頭,朝內輕輕推門,往屏風邊上的床榻望去,隻見黑漆漆一片的屋子中,和衣躺著的男子發出鼾聲,翻滾一下,一隻腳落了下來。


  護衛鬆了口氣,小心翼翼關上門,繼續看守。


  此刻,鑽入被褥的江呈佳心髒劇烈響動,仿佛要從她的胸口蹦出來,整個人憔悴而慌張。


  眼見門前護衛重新合上了門,她才有空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斜躺在榻上喘息。


  董道夫帶著人浩浩蕩蕩朝西南處行來,江呈佳已經聽到了動靜。


  不久後,門前傳來一陣對話。


  “那位邵公子晚上可有什麽動靜?”董道夫寒冷且硬朗的聲音響起。


  江呈佳心口驟然縮起。


  隻聽門前護衛說道“回稟董大人,他庭上醉酒後,便一直在房中休憩,沒有動靜。”


  董道夫“你們可有進去看過?”


  “看過兩次。”


  董道夫似乎不信,他要親自看,才能相信。


  於是移開腳步,來到這老舊的廂房前,猛地朝門上一踢,扇門發出巨響,猛力的彈向背後的磚牆,發出哢嚓一聲。


  寒風呼呼的從外頭灌了進來。


  董道夫入了屋子,便立刻點燃燈盞。


  逐漸亮起的燈火將整間屋子照亮,床上的“男子”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從床上竄了起來,很不滿的低喃一聲“誰呀?”


  “青年男子”從床上躍起,神色朦朧,像極了被驚醒之後的迷糊樣。


  董道夫陰冷的目光掃在那男子身上,隻見他即便睡覺也戴著幕離,便心生疑竇,走了過去。


  “青年男子”皺皺眉,被幕離長紗遮在裏麵的身子輕輕抖了一下,向董道夫看去,語氣不悅道“不知董大人這麽夜了,強闖在下的廂房是何用意?”


  董道夫不說話,雙眸十分陰騭的盯著他,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他身子微乎其微的顫一下,董道夫便以為他是因傷痛而抖,於是不顧禮儀,伸手便朝“青年男子”頭頂戴著的幕離襲去。


  床上的“男子”敏捷躲開,沙啞低沉的嗓音更為冷淡“董大人這是作甚?今日庭上沒見到在下的真容,如今要強取在下的幕離了麽?”


  董道夫左手懸空,沒撈到這人的麵紗,心中一頓。湊近此人身側時,他聞到了一股極淡的血腥味,敏銳的嗅覺立刻迫他認為此人就是那墜湖的黑衣客。


  於是他二話不說,拔劍相向,朝此人劈去。


  鋒利的銀劍削過“青年男子”頭頂的發繩。幕離瞬時被挑開,碎成兩半。長紗從中間撕裂,曝露出“青年男子”的真容。


  董道夫對上那雙清秀的眼眸,頓時一怔。


  這雙眸,此刻帶著慍怒,隱忍著沒有立即發作。


  他頓在那裏,心中那抹堅挺不拔的懷疑,此刻被擊得粉碎。


  “青年男子”緊攥碎成兩半的幕離薄紗,衝著董道夫投去冰寒目光,壓抑著說道“董大人?我身份再怎樣卑微,也好歹是你們將軍請到府上的客人,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董道夫啞然,臉色略帶些倉惶,輕咳一聲,將銀劍收回腰際,拱手抱拳,淡淡一句“失禮了。”


  他轉身便準備走,那“青年男子”卻不準備饒他,上前伸手想要抓住此人,嘴裏喊著“饒了我的休眠,竟想這樣離開?”


  董道夫察覺後方襲來的雙手,腳下神步微移,頓身一繞,鉗住此人雙腕,飛旋流暢的轉身,將“青年男子”的雙臂反手扣在了他背後。


  “青年男子”吃痛一震,眸露寒光,被他壓製,眼裏慍怒終於壓製不住“董大人?!你究竟要做什麽?”


  董道夫稍稍遲鈍了幾分,遂猛地放開了這“青年”,目露疑惑,眸色沉沉,很快否定了自己來之前的猜測。


  這個青年商客身上沒有絲毫武功,連他方才的擒拿都躲不過,而且他身上看似並沒有受傷,看來並非今夜之人。


  董道夫很快鬆開了緊皺的眉頭,衝著“青年男子”抱拳行了一禮,冷冰冰道“董某人為捉拿府中內賊,對邵公子失禮了,請見諒。”


  “青年男子”憋屈生氣,臉色漲紅,眼見董道夫頭也不回的帶著人離開了他的屋子,氣得雙目通紅。


  待廂房雙門被合上後,佯裝憤怒的“青年男子”徒然鬆下一張緊繃的麵皮,恢複了平靜的神色。


  方才那場戲,演得不錯。


  江呈佳心裏暗暗鬆了口氣,遂吹熄這屋內蠟燭,眼看廂房外恢複平靜,她又在床榻上歇了好久,才敢起身,再次悄悄從屋中溜了出去。


  門前護衛正悄悄議論今夜之事,又親眼所見廂房裏的邵公子毫發無損,便對他放下了戒心,絲毫沒有留意到窗前傳來的細微聲響。


  江呈佳在寒秋中不斷奔波,重新回到小樓亭的廂房時,已渾身是汗。


  她心裏記掛著寧南憂的傷勢,焦急如焚。


  推開窗朻,她悄摸摸爬進了屋中。


  今夜偷聽機密的黑衣客是男子,因而,小樓亭還沒有被董道夫算進搜查範圍。


  但董道夫此刻不來搜查,不代表他查完整個鄧府後,還不來搜查小樓亭。此人一定會發現端倪,起疑心,帶著人來查此處。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青年郎君,此刻高燒不退,整副身子一直抖個不停。


  江呈佳偷偷打來一盆水,又在房內找來幾塊棉布,想為他退燒。


  他身上有四處傷,雖然都不是非常的深,但由於他在秋日墜入冰冷的荷花湖中,進了寒氣,因而此刻加重了傷勢。


  江呈佳衣不解帶的照顧,眼看著天就要亮了,郎君人還燒的迷迷糊糊,無法蘇醒,便愈發心急。


  她又重新給他上了妝,易容成邵謙的模樣,再為他找來一套衣裳,艱難的為他套上。


  她將郎君抱在懷中,不斷給他擦著額上冒出來的冷汗,豎起耳朵聆聽外頭的動靜,一刻也不敢放鬆。


  廂房外,奔波四處、找遍全府,都沒有查到一點線索的董道夫,此刻暴躁陰鬱的心情尤可知。


  他往清廬居而去。


  鄧情正在庭內等他。


  董道夫氣得臉色發黃,鬱鬱不歡道“主公,兩名黑衣客都沒有尋到。”


  鄧情朝他望了一眼,鬆開眼底的寒意,隨意說道“罷了,這兩人武功高強,從你們手底下還能逃出去,說明他們的本事的確厲害。”


  董道夫沉寂,垂下腦袋,雙手緊握,良久之後,突然抬眸說道“主公,還有一個地方沒查。”


  鄧情眉梢輕跳,冷光掃向他的臉,淡淡道“你想說小樓亭?”


  董道夫點頭。


  鄧情不悅道“邵雁姑娘是女兒身,今日與你打鬥的,是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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