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四回】秦冶投毒是真凶
季先之:“前些日子,掌管邊城軍防事務的統領百衛冕,被人發現吊死在城頭,死狀極其慘烈。他生前曾與邊城附近出現的這批占婆人.……有著密切的交集與聯係。再加上,夜箜閣曾私下調取查訪過百衛冕的戶簿文書,卻發現其原籍鄉處查無此人。
??因此,當時君侯推斷此人並非魏人,他極有可能是占婆國送入大魏,培養了多年的奸細。而邊城的異象,或許與一年多以前占婆送來和親的緋玉公主在大魏境內失蹤的事情有關。君侯言……此事背後定然另有陰謀。占婆人已蠢蠢欲動.……掩不住自己的狼子野心了。”
??“不對,這樣說不通。若占婆國想要借緋玉公主一事掀起戰爭,便不會在兩年之期還未到的時候.……做出這些小動作。難道他們不怕大魏從中察覺到什麽,先發製人嗎?”竇月珊大惑不解,似遠山伏峰的眉緊緊鎖在一起,直直的望向季先之。
??這話問到了點子上,季先之有頃刻間的失神,亦覺得他與寧南憂的推斷多少有些問題在其中。
??竇月珊暗自沉吟一番,像是想起了什麽,問季先之道:“此番,隴西突然出現占婆士兵……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季先生你可清楚?”
??季先之略略思索了一番道:“隴西之事,確切的時間老奴並不清楚。但平定王的消息是五日前傳來的。為防有心之人截取信件,平定王飛鴿傳來的帛書中隻有交代了飛雲小大人的行蹤,命老奴這幾日為他悄悄入城一事做好準備。依此種種判斷,占婆兵出現在隴西,應當是十日以前的事情了。算起來……恰好是女君設計,引擄走鄧情、錢暉與趙拂的那群賊人前來邊城劫獄的時段。”
??他念念有詞,慢慢理著時間,久而久之品出了異樣。季先之猛一抬頭,愕然的目光朝竇月珊投去,心中顫顫道:“難道說……”
??竇月珊見他迅速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便微微頷首道:“兄長與季先生的思維,皆被邊境之戰所困,受那緋玉公主失蹤的案子所幹擾。因此,未曾注意到眼前之事.……占婆若真想動武,便不會無緣無故襲擊隴西,此舉無疑是打草驚蛇,令大魏對其更為防範警惕。
??所以.……他們這樣做的原因,與大魏的兩年之期並無關係。城中,唯一與占婆有些關係的人.……便隻有看押在牢獄之中的周源末。他既然與段從玉合謀……而段從玉又與占婆皇室糾纏不清。那麽周源末與占婆皇室之間,也必然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交易。或許邊城與隴西出現的種種異象皆因周源末而起。”
??聽他之分析,季先之心中驚駭四起。周源末被關押於太守府地牢之中數日,徹底與外界隔絕。誰能想到,占婆之異動會與他有關?
??竇月珊雖如此推斷,但轉而細想,又覺得奇怪。就算占婆異動與周源末有關.……也無法解釋他們為何如此大張旗鼓、毫不遮掩的行事?
??線索便如一團亂麻摻雜著,令人摸不清方向。
??竇月珊心中積壓著疑慮,低聲問道:“兄長與嫂嫂身邊可還有什麽其他異常之事發生?”
??季先之揪著他的問話,細想了一圈,最終搖了搖頭:“除了主公被投毒一事.……便再無其它。”
??竇月珊所知信息過少,總覺得眼下能拚湊起來的線索,並不足以解開事實真相。這邊城諸事皆透露著古怪,令人心中十分不適。
??他沉默半響,忽想起今日在江呈佳所居院落中瞧見的那名身穿囚衣、卻跪地為女郎診治的醫者,心中升起一絲奇怪,便隨口問道:“季先生可知,在嫂嫂屋中,替她診治看脈的那名醫者是何人?他為何身穿囚衣?”
??季先之不知是否要將秦冶的真實身份告之竇月珊,猶疑了一番,遲鈍道:“此人.……正是擄走鄧情等人的賊首。與周源末有著密切聯係。”
??竇月珊瞪眼,隻覺得不可思議,果然繼續追問道:“如此賊人?怎能替嫂嫂診脈?爾等瘋了不成?”
??季先之環顧四周,斟酌一番,主動伸出手,將眼前的小郎君拉入了折廊的漆黑角落中,壓低嗓音悄聲說道:“小三郎……此人曾是貼身跟隨於女君左右的一名江湖醫郎,名喚秦冶……是水閣之人。”
??“什麽?”竇月珊驚呼道,“水閣的醫者,怎會與周源末有關係?”
??稀薄的夜色下,廊道燈台上的燭光搖搖晃晃,正巧映在季先之的側麵,滿臉的憂色一覽無遺。
??竇月珊試探著問道:“難道此人.……是舊案之故人?”
??季先之沉默不語,一雙眸在黑暗中卻顯得無比晶亮,其神情已說明了一切。
??竇月珊倒吸一口涼氣,朝後退了兩步:“他是.……哪一家的後人?”
??“其為盧夫子之侄——盧生。”季先之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和盤托出。眼下邊城之中,尚能拿些主意的,便隻有竇月珊,倘若他仍有所隱瞞,恐怕他們就要繼續困在這北地,回不去了。
??盧生?
??竇月珊瞠目結舌,他怎麽也沒料到,秦冶竟是盧生?
??此人他曾有幸在會稽見過一麵,其樣貌與他記憶之中的盧生差別甚大,且性格迥異,完全是不同的兩種人。
??秦冶怎會是盧生??
??竇月珊左思右想,仍是不敢相信。
??季先之已將秦冶之身份說出,便幹脆將寧南憂多日的顧慮也一並告之了竇月珊:“對於此人,倒是有一樁古怪的事情,一直令主公與老奴不解。”
??竇月珊神魂皆震,久久不能平複,呆呆愣愣的接話道:“什麽古怪之事?”
??季先之隨即將一個多月前一名白麵郎君持著江呈佳之玉佩混入太守府的事情如實交代了出去,並將寧南憂之推斷說與他聽。
??郎君細細聆聽,忽然察覺此時間段恰與寧南憂被下毒的時段相吻合,正準備論及此事,便聽見對麵的季先之支支吾吾道:“老奴……有一大膽推測,一直藏在心中,未曾與旁人提及。今日既與小三郎您交代了這秦冶的真實身份,便也想將這推斷說一說。”
??竇月珊收住心中想法,默默聽他繼續往下說。
??這中年郎君道:“如今,主公之中毒.……或與一月前,這名假借醫者身份.……混入太守府的白麵郎君有關。隻是.……此人持女君之玉佩入府……老奴亦不敢胡亂斷定。隻恐誤會了女君……”
??季先之的想法恰好與竇月珊的猜測不謀而合。
??他隱約覺得,正是這白麵郎君在太守府中做了什麽手腳,寧南憂才會被人投毒,引發今日之禍。
??竇月珊甚至可以斷定,此人極有可能正是大戰期間,潛藏於邊城之中的秦冶。
??“小三郎,主公十分看重女君。若此事係秦冶之所為,恐怕這二位必要大吵一架.……甚至鬧到合離的地步。”季先之苦惱道:“女君嫁入侯府.……對主公之真心,老奴能瞧得出來。因此也不願將此事聯想到她的身上……”
??竇月珊聽著他的話茬,覺得有些不太對,眉梢上揚,神色古怪道:“季先生……莫不是在懷疑嫂嫂?”
??疑問落下,對麵的中年郎君一怔,遂頓首,目光無半點閃躲。
??竇月珊哭笑不得道:“先生恐怕真的誤會了。嫂嫂她……絕不會害兄長。”
??這青年態度十分篤定,倒是令季先之微微愣然:“小三郎……女君之所為,無人能知。便連主公也對她有所懷疑……您.……怎麽能斷定?”
??“倘若兄長真的懷疑嫂嫂有異心.……又怎會配合她抓捕秦冶?以兄長多疑多慮的性格,定不會再與她合謀。”竇月珊對寧南憂的性格了如指掌,萬般肯定道:“先生,您還是低估了兄長對嫂嫂的情意。他心中是不願疑她的,因此考慮事宜時,總會將嫂嫂排除在外。我想.……此事的原委,兄長心中已有定數,隻是.……還未來得及同爾等說明,便病如山倒,臥床不起了。”
??季先之滿臉愁苦道:“此事.……若與女君無關……那混入府中的白麵郎君,又怎會有女君的玉佩?”
??竇月珊盯著此事分析道:“嫂嫂的玉佩……落入賊人之手,也並不一定是她私下交予。先生莫忘了……嫂嫂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人,其才略不輸兄長。若真想對兄長不利,又怎會這般明目張膽的放人入府?這定是有人在挑撥離間。我有些推斷……恐怕那白麵郎君,正是如今府中的秦冶。而他入府……極有可能是通知周源末事先安插在太守府中的奸細,命他對兄長投毒.……”
??季先之一顫道:“他如此行事的目的是為何?這樣對他有何好處?”
??竇月珊歎一聲道:“我暫且不知秦冶目的為何,但這樁樁件件.……或都有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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