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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二十五回】針鋒相對求生機

  秦冶說的是實話,即便竇月珊氣惱至極,也不能對他怎麽樣。邊城之內能夠救寧南憂的隻有秦冶。


  竇月珊掙紮半日,最終無奈的低頭,抵著秦冶的長劍也逐漸滑落,心中酸澀道:“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肯救他?放過平定王府?”


  秦冶盯著他,唇邊掛著一絲隱隱的笑:“你早這樣問,說不定.……寧南憂已經得救了。”


  他慢騰騰地說道:“讓周源末以及被你們從荒村抓來的所有人都先離開北地。我便答應你救寧南憂。之後.……若我能安全離開邊城,我便立刻寫信去隴西,讓占婆退兵停手,這樣平定王府就能得救。”


  竇月珊的臉色從青變成白,又從白變成青,已怒到極點,但他仍然強忍了下去,壓低聲音低吼道:“你是不是過於貪心了?放走周源末不說,還想將牢中其他人救出去?”


  秦冶凝望他,從鼻腔中嗤出一聲笑:“淮陰侯可以做出丟棄兄弟的事情,我可做不到.……我自然是要救他們的。竇月珊,在你眼裏,這便是貪心嗎?”


  竇月珊揪著他的衣領,揚起拳頭幾乎要砸到他的臉上,卻在毫厘之內猛地停了下來:“你若想讓我答應,便不要激怒我。”


  秦冶取笑道:“你好像沒有搞清楚現在的形勢,如今.……是我手中握著你無法拒絕的籌碼,而你……除了聽我之言,別無他法。”


  “我若不肯,你又能拿我怎麽樣?你別忘了,如今周源末以及你的那群兄弟在我手中,若我想讓他們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竇月珊冷冷的說道。


  秦冶嗬了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那麽多條人命,竇月珊,我不信你敢。”


  竇月珊忽然鬆開他,從牆角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我說了,為了君侯,我什麽都可以做的出來。”


  他臉上的陰沉與隱隱透出的幾分狠辣,令縮在牆角裏的布衣郎君,猛縮了一下澄色分明的黑瞳,眉心略蹙。


  竇月珊捕捉到他眼中飄過的一絲擔憂,便乘勝追擊道:“秦冶,你若肯好好醫治君侯夫人與君侯,我尚且還能保周源末等人一命。”


  秦冶渾身蜷縮,忍著背脊骨傳來的痛,轉眸思索良久,微微挑眉道:“無需你保他們。既如此,你我同歸於盡也好。倘若我與周源末,能拉著寧南憂、江呈佳以及平定王府一起陪葬.……倒也是一樁好事。待此事傳出去,各地遺留的冤案故人,便會為了這新仇舊恨更加拚命。隻要能激發他們的鬥誌,我們願意赴死。”


  他破罐子破摔,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讓竇月珊愕然無語,氣得頭腦發昏:“你……簡直不可理喻。”


  見竇月珊破防,秦冶便完全放鬆下來,態度囂張道:“竇月珊,你最好快些考慮。我不敢保證寧南憂體內的毒會不會突然發作。他身體羸弱,若再次毒發,必然喪命。”


  秦冶赤裸裸的威脅,讓竇月珊束手無策。他冷靜思考良久,發現秦冶已將所有後路堵死,以其如今偏激的性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態度,若他不答應,到最後必然是兩敗俱傷的地步。


  竇月珊沉吟一番,無可奈何的應道:“好,我答應你。但,你若再敢耍花招,我保證,不論是你還是周源末等人,都無法活著離開北地。”


  秦冶卻變本加厲道:“我還有一個要求。江呈佳從我手中搶回的龍斛,你們也需一並交還給我,否則……我一樣不會答應。”


  “什麽?”竇月珊驚問,不禁厭棄道:“秦冶,你還有沒有點廉恥?江呈佳,好歹也是你從前的主人,她辛苦得到的東西,你憑什麽拿走?”


  “就憑此藥在她手中根本無用。若交給我,能救更多人。”秦冶仰著脖子,理直氣壯的說道。


  竇月珊抓住了他話中重點:“你要救人?救誰?”


  秦冶微微一愣,撇開眼神淡漠的說道:“與你無關。”


  竇月珊見他深陷危境,仍想著龍斛,便覺得他要救之人的身份必然十分重要。


  “此事,我無法做主,龍斛在千珊手中,你與她私下商議吧。我幫不了你。”竇月珊實話實說。


  誰知秦冶卻輕笑道:“你做不做得了主,我不管。總而言之,我不會向千珊開口。你若求不來龍斛,我們便這樣耗著,便看誰能耗的過誰?”


  “你?!!”竇月珊驚歎他的無賴,卻又不得不答應,氣了半晌說不出話來,隻能甩袖離開。


  屋舍之外,千珊、孫齊以及呂尋一臉仿徨不安的在廊下等候。


  扇門吱呀一聲才被打開,幾人便急吼吼的圍了上去,在竇月珊身邊繞著問:“小三郎,究竟發生了什麽?您尋秦冶到底有什麽事?”


  竇月珊未答話,扭頭向等候在外的仆婢們說道:“爾等先進去侍候吧。”


  烏泱泱的七八名婢子當即上前應道:“喏。”


  待臥房合上了門,竇月珊便轉身向千珊直勾勾的看去。


  這眼神,瞧得千珊心中發毛,登時舌頭打結道:“小三郎這般瞧著我做甚?”


  竇月珊輕歎一聲道:“千珊姑娘,你同我單獨過來,我有事要同你說。”


  千珊皺眉,呂尋與孫齊更是兩眼茫然。


  隻見這兩人獨自往前庭照壁而去,悉悉索索小聲交談了一陣,又各自神色不佳的轉了回來。


  呂尋滿心疑問,上前就問:“郎君,到底發生了什麽?”


  竇月珊歎:“呂尋,我需你去做一件事。”


  他走過去,湊到呂尋身邊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隻見呂尋神色大變,驚問道:“郎君這是為何?”


  竇月珊略有些不耐煩道:“不必多問,照著我所說的去做便是。若晚了,君侯與侯夫人都有危險。”


  呂尋眸色一頓,臉色凝重,遂點頭道:“屬下領旨。”


  他匆匆離開梨園,往外奔去。


  孫齊見這三人皆鬼鬼祟祟、神神秘秘,心中有諸多疑問,卻不敢說出口,隻能呆呆的在一旁觀察。


  竇月珊的目光向梨園的枯樹放去,深黑的瞳眸之中盡是對未來的擔憂。


  邊城雲散,諸事已在時間的推移下慢慢了結。


  然而舊風波消散……**潮便會用起,在這風起雲卷的大魏國朝中,從未有一刻真正的安寧。


  數日之後,荊州臨賀指揮府中。


  昏睡良久的江呈佳,終於在一日清朗天,蘇醒了過來。


  睜開模糊的雙眼,床榻上躺著的女郎,隻覺得渾身乏力,眩暈之感也隨著她意識的清醒一股腦的湧了上來。


  江呈佳稍稍動彈了一下,便覺五髒六腑疼痛不已。


  她撫著額頭,喘息片刻,掙紮著從榻上坐了起來,目光朝四周打探,隱約覺得此地略有些眼熟,怔神片刻,忽然反應過來,這裏與臨賀的北院極像。


  她緊緊蹙著額心,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胸腔中悶的難受,嘔吐之感接踵而至。


  江呈佳緩了許久,才漸漸回過神來,先開被褥,正打算下床探一探屋外的情況,便聽見一陣隱約的說話聲傳來。


  她豎起耳朵仔細聽,可惜徹底沒了神力護佑的她,連這點距離都聽不太清楚,甚至不能分辨是什麽人在外交談。


  扇門應聲推開。


  江呈佳條件反射似的鑽進角落裏,眼神警惕的盯著屏風之外緩緩飄來的兩抹身影。


  “嫂嫂的狀態如何?”隻聽其中一名男子低聲問道。


  緊接著,一聲歎息傳來:“孫齊說,脈象看著是沒有問題了。但不知為何,總是反反複複的昏睡、蘇醒。小三郎,一月前我們還在襄陽時,您就不應該那麽著急的將秦冶放走.……蕭刺史留在隴西助力平定王,還能撐上一兩個月。如今,女君又陷入昏迷,已足足六日.……我們隻能束手無策的等著,想要追究責任,都無人可選.……”


  江呈佳聽了兩句,確認了來者的身份,才稍稍放鬆下來。誰知剛鬆口氣,眼前又是一陣天旋地轉,令她窒息。


  她舔了舔幹裂滲血的唇,沙啞的衝著內閣屏風外叫喚了一聲:“千珊.……”


  簾帳外的千珊聽到這聲微乎其微的叫喚,不由渾身一僵道:“郎君可聽到什麽叫喚?”


  對麵的青年神色也變得古怪,他朝內間望去,顫抖道:“是不是……從裏麵傳來的?”


  兩人互看一眼,同時伸手掀起了簾子,當即衝了進去。


  屋內長榻之上,一層薄薄的銀絲霧紗籠罩著,女郎起了身,正斜靠在軟枕上,虛弱的用手扶額。


  千珊喜出望外,立馬奔過去,一把掀開紗帳,撲騰到床上,想看個真切。


  女郎遲鈍的抬起頭,朝千珊望去,叫了一句:“千珊,我頭疼。”


  沙啞卻不失溫和的說話聲如樂音般打在千珊心頭,仿佛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動人的聲音。千珊登時淚眼滂沱,嗚咽道:“姑娘!姑.……姑娘,您……您醒了!!”


  看著她喜極而泣的模樣,江呈佳不由自主的擰起眉心道:“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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