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庭園險事
他微步小跑追上去,走入庭園之中,卻再找不到那女郎的身影,於是眸中現出一絲失望,停下腳步轉了個方向,打算離開。
便在此時,假山後突然跌跌撞撞的走出一名女郎,她臉色差極了,可就算是這樣,也遮不住她的絕色天姿。嬌弱之感更為她添了幾分風情。
她的身影逐漸撞入寧南昆的視野,令他眸中浮出了一絲光彩。
寧南昆腳步微亂,匆匆上前,預備同此女打招呼。卻見此女踉踉蹌蹌的向他跌來,寧南昆本能反應的伸出雙手,接住了她,一陣迷人勾魂的清香頓時撲鼻而來,使得郎君渾身猛然一顫。
這女郎迷離著雙眼,緩了許久,終於清醒了一些,瞧清楚抱住她的人是誰後,便立即推開他,著急忙慌道:“常山侯這是做甚?”
寧南昆略顯尷尬與局促,許是因為昆陵之事,他心中對江呈佳,總歸有些怨恨,便冷冷道:“江姑娘可不要誤會,是你自己沒站穩,向我跌過來的。若不是我接著,恐怕你早就摔到地上去了。”
江呈佳冷笑一聲道:“我即便摔了,也無需常山侯的幫助。”
話音落罷,她強撐著,扶著周圍的假山怪石,朝園林深處行去。
寧南昆皺眉,不知此女究竟發生了什麽。她臉色有異,人也似乎十分不適,仿佛被人下了藥一樣,走路也搖搖晃晃,沒有規律。他小心翼翼追上去,這女郎放慢步伐,仿佛難受至極,微微蹲步蜷縮在角落裏。寧南昆在假山後等了片刻,竟聽到了一陣哭聲。
他心中一緊,正預備上前詢問怎麽回事,便聽見假山旁傳來了一個婢女的無奈聲:“姑娘,您莫要繼續強撐了,幹脆借著縣主的身份以及主司的手,與那淮陰侯和離便是,何須這般苦苦的熬著?”
緊接著,他便聽見江呈佳哀慟悲切的哭聲傳來:“我因他而失了清白,本以為嫁給他,他會珍惜。可誰能想到,他卻夜夜楚歌,日日廝混秦樓楚館。這些也就罷了……我誕下他的孩兒,他竟然.……竟然一點也不欣喜,還責打於我。如此生活,當真苦不堪言。”
寧南昆聽著,心中不免一震,想那美人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他心中便有些難受。沒想到,這些日子,京城裏關於淮陰侯夫婦恩愛非常的傳言,竟並不是真的?江呈佳在寧南憂那廝手中,竟過得如此悲慘?
他本就瞧不起寧南憂當初強娶江氏的卑劣手段,眼下更是厭惡起來。
隻聽假山背後的女郎繼續對她的婢女說道:“隻是.……我若真的與他和離,恐怕他不會放過我。不僅如此,兄長也會被牽連。我如何能夠撇下家族兄弟,隻為自己著想?”
那婢女心疼道:“難道.……姑娘要這麽折磨死自己嗎?您瞧瞧,您今日隻是來參加城夫人的宴會,他竟然在您的茶水裏下藥,企圖令您在眾人麵前發狂出醜.……這樣的狠毒之人,怎麽能和他過完一生?”
“就算這樣又能如何?”江呈佳苦澀道,“我家世比不過他,兄長在朝步步驚心,就算背後有江湖勢力支撐,恐怕也難以抵抗攝政王府的滔天權勢。他與淮王雖不和,可終歸是淮王之子,淮王焉能放過我?”
婢女似乎還想勸,卻聽江呈佳阻止她道:“好了,不必多說,你且快去取解藥。時間久了,隻怕城夫人他們會起疑心。”
得了此命令,婢女隻好點點頭道:“好。姑娘您等著,我去去便回。”
江呈佳低聲應了一句,便靠在假山上輕聲喘息。
寧南昆聽著那女婢的腳步走遠,這才悄悄繞到了假山前。隻見江呈佳躲在假山怪石之間,臉色難看至極,神態十分的慘淡,像是在被什麽劇烈的折磨著。
他輕輕靠近,低聲問了一句:“江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江呈佳似乎在強忍,努力睜開閉上的雙眼,從縫隙中瞧了寧南昆一眼,登時驚慌道:“常山侯!你如何在這?”
寧南昆見她慌張,便立即安慰道:“姑娘別慌。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麽。方才你與你家婢女的話,我聽見了。想不到……我那二哥竟然這麽混賬,對你如此不好。”
江呈佳掙紮著想要從石縫裏站起來,手足無措地望著他道:“即便你二哥對我不好,我也是你嫂嫂。常山侯,還請你尊稱我一聲淮陰侯夫人。”
寧南昆略有些惱火,冷瞪著她道:“我二哥待你如此差勁,你還要淮陰侯夫人的身份?江呈佳,你若想要榮華富貴,我也能給你。你不必害怕同他和離會招來他與我父親的報複。我會納你為妾,讓你成為我的寵妾,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江呈佳啐他一聲道:“呸,寧南昆,你怎麽還不死心?竟還想納我為妾?我告訴你,即便我死在淮陰侯府,也絕不會委身於你作妾!”
寧南昆頓時心怒,伸出手揪住了她的領口,兩眼冒著火光道:“你說什麽?”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在江呈佳心中這麽不堪托付,竟然連那好色寡恩的寧南憂也比不上。登時之間,他心中不知是妒火還是厭惡,對江呈佳粗暴起來。
寧南昆注意到,女郎的臉色雖然慘白,可細嫩的脖子卻通紅一片,身材也異常圓潤。他立即意識到,此女中了媚毒。他愕然道:“寧南憂竟然又給你下媚藥?若在堂上發作,你可是什麽臉麵名聲都沒有了!”
江呈佳使勁的想要推開他,用力掙脫並惡狠狠道:“我即便被他毀了一切,也不要同你在一起,放開我!”
瞧她如此固執,寧南昆霎時間失去理智,冷笑道:“可惜你今日落入了我手中。眼下,你恰好中了媚藥,不如……便讓我替你解毒?如此一來,也能順從寧南憂之心意。他既然想除去你,我便要了你。到時候.……你被休做下堂婦。我也能順理成章的將你納入府。”
話音為落,他便開始撕扯江呈佳的衣裳。
而被他牢牢禁錮在懷中的女郎,拚命用腿踢著他的肚子,驚恐的尖叫道:“寧南昆你放開我!你這賊人!為何還不死心!你將我擄去昆陵,想要強娶我,後來又派人去廣信,預備毀我清白!如今在天子腳下,你竟然也敢做如此禽獸不如之事!你!你放開我!”
她喊得語無倫次。
寧南昆沒有注意她話中陷阱,猖狂冷笑道:“如今你既然落在我手,就別想逃出去!”
他繼續撕扯著江呈佳的衣裳,可這女郎死命護著,不肯讓他得手。
就在他狂躁之際,假山後傳來一聲驚叫:“常山侯!你在做什麽?!”
這是一記嘹亮的女聲,宛若天籟,解救了危機之下的江呈佳。
寧南昆暴怒之餘,冷眼扭過了頭,想去看哪個不長眼的人敢在此事打攪他的好事,卻見城夫人與淮王後兩人就站在假山旁,一臉驚愕,神色難堪的盯著他。
這男郎登時肩頭一震,盯著自家母親的臉色,不由一抖,著急忙慌的鬆開了江呈佳的衣領,滾到了一邊。
他嚇得有些哆嗦,誠惶誠恐的喚了一句:“母……母親。”
淮王後眼色淩厲的瞪著他,神情黑臭沉鬱,似乎正處於暴怒邊緣。
城夫人是跟隨將軍沙場廝殺過的人,這種場麵雖然不堪,但她卻異常鎮定,立即屏退左右,封鎖了庭園。待確定周圍並無其他人知曉此事後,她才上前扶起江呈佳,見女郎驚恐失色的模樣,便心疼道:“江娘子……沒事了。我來了,我替你主持公道。”
江呈佳全身發抖,縮在城夫人的懷中,緊緊攥著她的衣裳,額上冒著層層冷汗。
城夫人是個爽朗仗義的脾氣,遇見這種事,哪怕自己麵對再大的權勢,都沒了敬畏,隻有滿腔的憤怒,她狠狠剜了地上的寧南昆一眼,臉色黑沉,冷聲向淮王後質問道:“殿下,妾自問,並未得罪過您。您為何讓您的兒子在妾的席麵上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來?江娘子已是您家二郎之妻。可三公子卻如此違背人倫綱常,竟想要侵犯自家嫂嫂,這是何道理?您需給個解釋!”
王氏僵著臉,一時間不知如何評判自家兒子幹的蠢事。
她心中一陣無語,忍著怒氣道:“城夫人,這其中或許有誤會。”
“有什麽誤會?!”城夫人緊緊抱住瘦弱嬌小的江呈佳,將她牢牢護在懷中,絲毫不懼怕眼前之人的身份,硬著底氣同她對抗:“妾方才可是親眼瞧見了!三公子強行撕扯江娘子的衣裳,欲圖謀不軌!您也親眼看見了,我的婢女們也親眼瞧見了!難不成!您要跟我說!這一切是幻覺麽?!”
她強行與王氏爭辯,眼中的厭惡已溢出言表。
王氏知此事已辯無可辯,再次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寧南昆一眼,隨後稍稍緩和臉色,強壓著心中不悅說道:“城夫人嚴重了。我兒並沒有做出實質傷害,便算不了什麽。你這樣咄咄逼人,難道是仗了你家將軍的勢,要與本宮作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