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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三人對質

  魏帝抿唇,思量片刻道:“準了。”


  崔遷在殿外聽到動靜,立即向階下候著的人揮手,將他引入了南殿。


  洪三逸入殿,叩拜行禮:“臣弘農都尉洪三逸參見陛下。”


  魏帝盯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名青年軍漢,身形高挑,麵色黑呦,看上去瘦骨如柴,卻並不顯病弱。積年累月的習武健身使得他體貌剛毅,周身上下散發著濃厚的軍人之威嚴感。


  “免禮。洪三逸,城卿向朕言,長鳴軍有與敵國串通之嫌疑,說你曉得實情?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需細細同朕說明。”


  洪三逸挺直身軀,仰首抱拳道:“陛下,臣有幸,於弘農城中,同東府司江呈軼江大人共事。為協助江主司處理京城騷亂餘事,並調查蘇刃一案,臣參與了東府司上下的行動,原本臣對都護將軍攜長鳴軍入京一事並不知情。可就在三日以前,臣領著郡城防兵與東府司在弘農邊境追捕竄逃的異族賊寇,並擒拿蘇刃在逃門生時,發現了長鳴軍的蹤跡。臣當即大駭,北地邊城勢態嚴峻,各國聯軍隨時都有可能協助匈奴攻入大魏,長鳴軍此時出現在弘農,令臣實在難安,於是稟明江主司,便領兵前往,偷偷尾隨,預備一探究竟。


  誰知,竟瞧見那長鳴軍將領對異族女子卑躬屈膝!臣再探,便發現那異族女子竟然是一年多以前便失蹤了的占婆公主——緋玉!在她身後護衛的,即是大鬧京城上下,險些使得軍防癱瘓的那些占婆兵!臣本以為,長鳴軍乃是私下奉詔前來抓捕這些異族賊寇的,卻見長鳴軍一萬五千餘人,將那千數名占婆兵牢牢護住,領首之人更是想借著身份之便,護送他們離開弘農!

  陛下!臣實在痛恨這等叛國之賊!江主司為了扼住敵國的不軌之心,兩個多月前,在他的大婚典禮之前,便已經遣派了禦史中丞薛青薛大人前往弘農駐守,為得便是避免賊人逃出京畿地區,繼續為禍大魏其他郡城。


  東府司眾官吏以及臣麾下諸位將士費心竭力,將賊人困在了京畿,四處搜捕,嚴加排查。徹夜整日的不眠不休,隻為保住國朝之穩定。然……長鳴軍卻與敵軍為友,護在賊寇左右,不允東府司府兵以及弘農城防軍靠近分毫,甚至攻擊傷害臣之下屬……致使臣未能將為首的緋玉公主擒住。長鳴軍三營主將柳景,拚了命將她送出了弘農。而東府司好不容易擺脫長鳴軍士兵的糾纏,前去追擊,卻已為時晚矣。那緋玉與她身側親兵早就逃出京畿,不知所蹤。臣與眾士搏命,隻拘下兩百名占婆俘虜。弘農城防軍損失尚小,但東府司卻極其慘重。陛下!江主司手下的官吏府兵們大多數都因長鳴軍而受了傷,且重傷不治者不在少數,眾士命懸一線,卻是被自己人所害。臣惱怒憤然至極!不願此等叛國叛民之徒逍遙律法之外!請陛下調查此案真相,為東府司眾士做主!為天下眾臣與百姓做主!”


  鄧情臉色慘然,大聲呼喝道:“洪三逸!你既然是弘農郡都尉,就應該明白身處什麽樣的地位,應當有什麽職責,分明是你與那東府司江呈軼失職,未能擒住那些占婆賊寇,怎能信口胡諏,如此攀滅長鳴軍,誣陷本將?”


  跪在他身側的鄧國忠,被他突如其來的吼聲驚了一跳,跌坐在一旁,呆滯的眼神中透出驚恐之色。他意識不清,分不清眼前的狀況,隻輕聲呢喃道:“阿陵、阿陵。”


  對比祖孫二人的狼狽之態,城誌顯得無比鎮靜:“攀滅?都護將軍,你這樣說難道不心虛麽?”


  在洪三逸還未開口反駁之時,他緩緩扭頭朝鄧情望去,冷眸中的目光異常鋒利。


  鄧情心驚肉跳,見他淡定如斯的模樣,突然無法冷靜。眼前的這名青年,像是真的抓住了什麽一樣。他頓時憂心起長鳴軍中還未歸隊的那半數人馬,神色慌張起來。


  魏帝跽坐於上方,將階下一切景象收入眼底,自然也包括此刻鄧情倏然變換的神態。他不禁暗暗凝起了眸光,心中疑慮擴散,愈發濃鬱。


  “本將、本將行得端坐得正!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城誌、洪三逸,卑鄙之徒!你休想以這樣的方式汙蔑長鳴軍!”鄧情迅速收起緊張的神情,挺直腰板,與城誌對峙。


  城誌冷笑一聲道:“都護將軍之罪責,不止於此。難道要在下全部向陛下稟報,你才心服口服麽?”


  鄧情不知他話中究竟何意,硬著脖子,紅著臉爭執道:“你以叛國這樣的滅族大罪誣陷我不夠??!!還想把其他的髒水都潑在我身上麽?”


  “那我問你!長鳴軍在弘農大肆騷擾軍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城誌厲聲質問道。


  鄧情噎住話語,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這究竟是從何處得來的言論?我私帶長鳴軍入京確實有錯。可我也已經說過了!我遣派他們入弘農,就是為了壓製四處作亂的占婆兵!何來大肆騷擾軍民一說?!此時,陛下也早就知曉!”


  “鎮壓占婆兵?都護將軍的謊話,編得還真是好啊!”城誌嘲諷道:“隻是.……你說這樣的謊話,難道不怕被揭穿麽?”


  “謊話?我未曾說過謊話!”鄧情振振有詞的辯解道:“弘農騷亂,不正是你、東府司與弘農軍兵的失職,未能及時將從京城逃出去的異族賊寇擒拿,才造成的麽?近兩月來,占婆兵在城中處處作亂……為了解決此事,我才會命長鳴軍入弘農。你自己辦事不利,枉擔司隸校尉的頭銜,沒能管理好自己的治地,如今……反而倒打一耙,竟將擾亂弘農城防的罪責栽贓到我的頭上??!城誌!你到底與我有何深仇大恨?!”


  鄧情已然瞧出,城誌與這弘農郡都尉,皆是在江呈軼的安排下入宮的。否則,城誌身在京城,一向閑散,怎會突然與這洪三逸來往,還一同入宮彈劾於他?

  鄧情當即斷定,江呈軼與淮陰侯既然是紀成領兵騷擾弘農的幕後主使人,便不會引火燒身,將紀成供出。這樣,他就不用害怕紀成現身弘農的事情傳到魏帝耳中,而弘農知曉此事的官員們,要麽是常山侯的下屬,要麽就是鄧氏的人馬,必會聯手壓下此事。如此,他就算將弘農騷亂徹底說成是占婆人所為,也不用怕會有一日被揭穿。


  隻是,他料錯了。他根本沒有想到,那弘農府尹、柳景以及一切涉事的官員都已被江呈軼緝拿。且,不論是江呈軼還是淮陰侯,既然推了紀成出來,便是要將此人利用到底的。因此,在城誌入宮前,江呈軼便將弘農城內發生的狀況如實告訴了城誌,並讓他定要與魏帝說明此事。


  “都護將軍還真是盡責啊,竟對弘農騷亂之事如此了解?”江呈軼諷刺道。


  鄧情屏息說道:“弘農乃是京畿眾地,洛陽已出騷亂,難道我身為大魏國將,還能任由那異族賊寇繼續擾亂我國城郡麽?”


  城誌挑眉:“本官真是佩服將軍之義心。隻可惜……事實似乎並非如此。占婆人在洛陽中被我軍大敗,損傷慘重,遺留的人馬也並不多。若無那占婆公主緋玉親自引陣帶兵,恐怕他們早就亂了手腳,被東府司緝拿於洛陽邊境,又怎會逃竄到弘農?占婆軍心已亂,逃出京畿地區尚且來不及,根本不可能.……突然大鬧弘農,等著我軍前往抓捕。都護將軍這話……實在荒唐可笑。”


  鄧情據理力爭道:“占婆公主緋玉的婚車,兩年前在大魏境內被劫之事,全朝上下人人皆知。她還未完成兩國和親的使命.……便失去了蹤跡。她銷聲匿跡了兩年,而今突然現身於洛陽,引起京城一場大亂,不就是為了使得大魏朝綱崩亂麽?


  即如此,京城一行未能使得她達成目的,難道她會甘心?弘農臨近洛陽,又是京畿地區,為了繼續執行她入大魏的計劃而大鬧弘農,已亂軍民之心……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城大人!你莫要過於武斷了!”


  城誌皮笑肉不笑,深邃眸光落在鄧情身上,有意無意的嘲諷道:“哦?都護將軍竟然這麽了解緋玉潛藏於大魏中的目的?”


  鄧情被他這句話噎住,麵紅心跳道:“你什麽意思?難道是想說?我與那緋玉公主關係不淺麽??江呈軼!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隻是對此事表達自己的猜測罷了!”


  “是麽?僅僅是猜測麽?”城誌提高聲調反問著。


  鄧情辯駁道:“隻是猜測!”


  城誌又問:“那麽.……都護將軍也不清楚此事的內情了?”


  鄧情:“哪裏有什麽內情!我得到確切的消息,弘農之亂,就是占婆兵所為。城誌!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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