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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三】奮力狡辯

  柳景喪眉耷眼的答道:“都護將軍明確的同罪臣說過,此一番前往京城,是為了刺殺太常卿鄧陵大人。”


  鄧國忠愕然怔住,不可置信的望向柳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心裏忐忑著:怎麽回事?怎麽這個柳景並沒有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樣替鄧情翻供?此刻,他心裏不知是喜還是憂。他幻想著,或許這個柳景口中並無實話,而是竇月闌與江呈軼等人逼迫,才會令他一口咬定了鄧情。故而,鄧陵的死,是不是有可能與鄧情無關?


  鄧國忠又想:隻是……如此一來,當堂的諸多證據,再加上柳景這個人證,恐怕鄧情再難逃脫罪行了.……

  他心底的那種矛盾至極的想法再次翻湧了上來,使得他站在堂下,反複不安。


  在他滿心慌亂,猜不透事實真相到底如何時,常玉則繼續揪著柳景問道:“你確定鄧情是這麽同你說得?柳景,此乃南殿之上,你的一切言行,皆在陛下的眼中。倘若敢有任何不實之語,便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切莫為了某些人而隱瞞。”


  他這話中的某些人,不知是再諷刺誰。眾臣皆是微微一頓。魏帝與嶽橈則是順其自然的以為,常玉話中所嘲,乃是江呈軼。於是兩人都同時朝站在最前方的那名青年望去,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麽。


  很快,江呈軼便感受到了這兩股灼熱的目光,登時打了個激靈。他曉得,這是魏帝與嶽橈在看他。常玉此時譏諷,也算是暗地裏與他撇清了幹係。他當即哭笑不得起來,隻能裝作全然不知情的模樣,站在大殿上,冷眼旁觀著會審。


  常玉的恐嚇,使得柳景的臉色更加青白了些,此人伏在地上頻頻叩禮道:“罪臣不敢說謊。鄧將軍確實是這樣同我說的。”


  “那麽你可曉得,無論是長鳴軍私自入京還是謀害朝廷大臣,都是死罪一條?”嶽橈在此時站了出來,接過常玉的問話,對柳景說道。


  柳景垂頭喪氣的點頭道:“罪臣心中明白。無論是哪一件事,都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嶽橈一副冷眉鐵麵,寒聲問道:“你既然知曉此乃死罪,又為何還要跟著鄧情鋌而走險,前來京城?”


  柳景兩眼失神,渾身發抖,神情悲慘愁淡,淒淒切切的喊道:“罪臣無奈.……被鄧將軍以家人性命逼迫威脅,不得不從命!”


  常玉立即說道:“家中有何人?”


  柳景降低了聲音,難過道:“家中隻有一妻。內人腹中,懷有罪臣之子。”


  他痛苦不堪的聲音落下,嶽橈便即刻轉身向魏帝道:“陛下.……您也聽見了。此人被鄧情脅迫,無可奈何之下,隻能聽從他命,前來京城。如此鐵證,已足夠治鄧情大罪了!”


  “嶽將軍且慢。您這麽早便下結論,是否太草率了一些?”鄧國忠從思緒中緩過神,眼見嶽橈與常玉步步緊逼,深眸一轉,眸光一定,向魏帝作揖道:“陛下!老臣欲問這位柳將軍一個問題。”


  魏帝朝他微微頷首示意。


  鄧國忠轉過身,朝柳景走去,一步步逼視著他:“柳景,老夫且問你!你既然說鄧情以你的家人作要挾,逼迫你入京。那麽,為何此刻……你卻不顧家人性命,這般毫不懼怕的控告他?難道你不怕鄧情因此泄憤,殺害你的家人麽?”


  他抓住重點,一頓質詢,將柳景問懵。


  常玉與嶽橈互相對視一眼,眸中顏色深重起來。


  江呈軼收斂了看戲的神情,麵色略變,目光也逐漸幽暗。鄧國忠不愧是遠近聞名的老狐狸,這麽快便抓住了柳景言語間的漏洞.……他輕輕攏著眉,雖有些感歎,卻並無任何慌張。


  柳景張了張口,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吾妻.……已被恩人救出。我自然不用再繼續替惡人隱瞞秘密。鄧老太尉.……我方才所言皆是實話。太常卿大人生前不是您最疼愛的兒子麽?他死於鄧情之手,為何您此刻要為這樣禽獸不如、殘忍弑親的人逼問於我?”


  “你的妻子已被人救出?”鄧國忠冷笑一聲,隨即道,“不知,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從吾孫鄧情手中劫人?還是說……根本沒有吾孫綁架脅迫汝妻一事。你的妻兒被他人所禁,你受了心懷不軌之徒的指使,在這裏顛倒黑白,胡說一氣?”


  柳景睜大雙目,眼瞧著他將事實說成假象,自己卻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他要怎麽說?他該怎麽辯駁,才能讓大家相信,他的妻兒已平安無事,故而,他才敢站出來,指證鄧情。此時此刻,鄧國忠就在堂上,他總不能把江呈軼說出來,引此怒火亂燒江氏?


  正當柳景不知如何是好時,一旁的常玉卻開口道:“陛下!柳景之妻,乃是臣所救。此時此刻,正安居於臣之府邸養胎……臣可以為柳景作證。昨日夜中,臣為了安撫柳景,令其能夠在南殿上說出真相,已將此消息告知於他。因此,方才他才會如此心無旁騖的指證鄧情。”


  鄧國忠全然沒料到,常玉竟然會出來說話。他本以為江呈軼會為了全局走向,站出來承認柳妻身在水閣之中。


  誰能想到,柳妻竟在常玉府中?如此一來,柳景所言的大部分內容,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實了。


  鄧國忠猛地一怔,倉惶的退後兩步,臉色異常不佳。


  他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在心底否認是鄧情害死鄧陵一事。可如今的情形,卻讓他不得不相信,真相便是如此。


  魏帝亦有些吃驚,盯著常玉看,出聲詢問道:“果真?柳妻被你所救?”


  “回稟陛下,確實如此。說來也巧。四日前,臣接到陛下徹查太常卿意外身亡一案後,便在城西的小街巷中,救下了一名被七八個黑衣猛漢追殺的弱女子。”常玉故意加重了“城西”、“黑衣猛漢”這幾個字,表情莊重嚴肅,向魏帝一五一十的說著。


  站在最前方的江呈軼,聽見常玉這樣說話,便忍不住勾起唇角,心底默默偷笑。他想:常玉這話,定是阿蘿教的。在默默無形中,既保護了常玉,又讓殿上眾人明白————是水閣暗中出手,從鄧情手中救出了柳妻,並將她安全送入了京城之中。


  昨日他醒來之後,沐雲同他說過,阿蘿與常玉曾在宮外暗下相見,交代了柳景之妻入京的事情,並將柳妻悄悄送至了常府。她這樣做得目的為得就是防止鄧國忠在南殿之上以此事為由,對江氏乃至水閣不利,也正好徹底封死鄧氏的退路。


  魏帝皺緊了眉頭,看著常玉,又默默向江呈軼瞥了一眼,最後將目光定格在鄧國忠身上,隻見此人麵露驚詫之色,站在柳景身邊顫栗不安,低下眸去,仿佛思索著什麽。


  緊接著,他便聽見鄧國忠冷笑著說道:“常衛尉還真是幸運?竟這樣湊巧的,便救下了柳景之妻?”


  常玉昂首挺胸,振振其詞道:“怎麽?鄧太尉又要說些什麽?難道您覺得,末將在自導自演麽?”


  鄧國忠哼道:“老夫可不敢妄言,不過說不定有這個可能?”


  “鄧太尉此言,是逼著末將讓柳妻上殿作證了?”常玉毫不避諱的直視他道。


  鄧國忠咬牙,剛準備應他,卻聽見嶽橈在旁說道:“太尉大人,就算你不相信柳景所言,認為他在說謊,也應該聽一聽長鳴軍三營眾多兵將怎麽說?末將與常玉衛尉連夜帶人審訊這些兵將,並雇聘文書核對他們的證詞,發現大多數說得都十分相似。


  雖不完全一樣,但證詞中他們奉命偽裝成占婆兵,前往京城遠郊擊殺太常卿的時間、地點基本一致。太尉大人,末將以為,這數名軍兵絕不可能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做到完全串通證詞!且,太常卿身死不過片刻,鄧情將軍便領著兵馬趕到,難道您不覺得過於巧合了麽?”


  “也未必不可能。”鄧國忠仍保持著自己的態度,否認常玉與嶽橈所說的一切。


  江呈軼聽著他堅定的語氣,隻覺得有些諷刺。看來,鄧國忠是不打算追究鄧陵之死,一心要保他那不成氣候的孫子了。


  嶽橈不放過一刻時間,緊跟著問道:“好,既然鄧太尉一心不聽末將等人所言,那麽便來論一論,鄧情私下與占婆合謀一事。末將與嶽橈衛尉已在京郊之外,找到足夠多的證據,證明鄧情在意外事發之前,確實與占婆有過交集。此事,不知您怎麽看?”


  “你問老夫怎麽看?說吾孫阿情與敵國同謀,簡直荒誕可笑?!老夫沒什麽可說的!”鄧國忠始終死咬著不鬆口。眾人皆知,隻要鄧氏的這對祖孫咬死不承認,魏帝總能從中找到些許空隙,將案情化大為小。


  到那時,不論他們身上的官職能不能保得住,最起碼,魏帝不會傷及他們二人的性命。隻要留住一條命,屆時,憑借這對祖孫陰狠毒辣、翻江倒海的手段,鄧氏全族仍能有喘息翻身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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