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二十】逃離江府
江呈軼盯著她,凝視了許久,萬般無奈道:“你想如何?”
麵前的女郎伸出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袖,滿是期望道:“我、我想.……若有可能,通過水閣運商的門路,悄悄去邊城看他.……”
聽著她的請求,江呈軼沉默下來,許久都沒有說話。
江呈佳再三請求道:“兄長,我.……我知道,如今世家們的雙眼都盯著江府。可是、可是我不能坐等在這裏,我沒辦法說服自己。”
縱然女郎聲聲乞求、情意切切,令人心疼,但江呈軼思量再三,還是一口回絕道:“不行。”
江呈佳失望至極,雙手無力的垂下,疲憊的退後兩步,靠回了千珊懷中,默聲泣哭起來。
見此情景,江呈軼心如刀絞,手伸出去停在半空,又慢慢放了下來,閉上雙眼,忍痛冷冽道:“千珊,帶著你家主子回去。這些日子,我會加派人馬看守碧棠齋。至於你,若敢用法術幹擾這人間氣運,待來日回歸神界,我必饒不了你。”
他的聲音冰寒似雪,沒有一絲溫度,神情也一反常態的冷峻漠然。千珊從未見過江呈軼用這樣冷漠的態度對待過江呈佳,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喉嚨,將懷中的女郎抱得更緊了些,低聲應道:“好。主公,我曉得了。”
江呈佳垂著眸,一動不動,靠在千珊身邊,一聲不吭,整個人仿佛都沒了生氣。
千珊朝她看了一眼,滿眼心疼道:“姑娘,我們回去吧。”
那女郎毫無動靜。
千珊扶著她的肩膀,稍稍挪了挪步子,便發現此刻的她,已經任由旁人擺布,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
江呈軼望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想勸說兩句,卻在最後忍了下來。他若不狠心,隻怕會被她說服。到時候,若真的出了什麽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故而,他假裝惱怒,拉著沐雲拂袖而去。江呈佳仍是半點動靜都沒有,千珊卻被嚇了一跳。
“姑娘。外麵風大,我們先回去吧?”千珊低柔的問道,生怕刺激了她。
女郎仍然默不作聲。千珊無奈歎息,一邊攬住她的肩膀,一邊牽著她的衣袖,慢慢的朝碧棠齋中行去。
“姑娘。事情或許並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我們便在京城耐心等上半個月,君侯他一定能平安歸來的。”千珊一個勁的安慰著她,聲音低柔的哄著。
但,江呈佳不肯應她,始終低著頭,什麽話不說。千珊沒了辦法,隻好先將她待回屋子,再做決定。
千珊用心想著如何才能讓江呈佳恢複正常,兩人慢慢挪回了屋子裏。
江呈佳任由她擺布,像個提線木偶般,被推上了床榻,乖乖的躺了下來。千珊陪在她身邊,輕聲道:“姑娘,其實,我覺得主公說得對。現在,您留在京城,才是最好的打算。假設,您真的去了北地,親眼見證君侯無恙,可您卻因為長途奔波而致使舊傷複發.……您覺得,到那時,君侯會是什麽感受?”
“姑娘,依奴婢拙見。雲菁君一定會想辦法保下君侯,不會讓他有事的。不論是為了您,還是為了這紛亂的九州大陸,他都會盡全力的護住君侯。”
“姑娘.……您就別倔著脾氣了。聽奴婢一句勸,呆在碧棠齋中耐心等候,日後您和君侯團圓的日子,還長著呢。”
“姑……”
千珊還想繼續勸。江呈佳卻在此時打斷了她:“你說完了麽?”
千珊一怔,幹笑兩聲道:“好、好,我不說了。姑娘是不是累了,要休息一會兒嗎?”
江呈佳閉著眼睛,不想理會她。千珊碰了一鼻子灰,隻好悄悄起身,轉腳準備離開。誰知,她還未站直身子,便忽然覺得脖子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立即一片漆黑,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江呈佳當即蹲下身子,將昏迷的千珊抱起來,攬在懷中,麵露愧疚,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阿珊,對不起。兄長將我禁足,卻不會阻止你離開碧棠齋。我隻能這麽做。阿珊,我必須去看看。恕我沒有辦法,安心的等在京城。”
她輕手輕腳的將千珊抱到床榻上,從房中拿出易 容的工具,對著一張嶄新的人 皮麵具,描繪出了自己的麵容,敷在了千珊臉上。做好這一切後,她又易容成了千珊的容貌,換上了千珊平時常穿的衣飾,悄悄的推開門,踮著腳步,從廊下偷偷的溜了出去。
江呈佳避開了在院中守著的紅茶與水河,一路順利的逃到碧棠齋的照壁前,卻發現,院門口已經站滿了守衛,正挺直身軀,一板一眼的盯著院中的動靜。
她連忙擺正身體,學著千珊的語氣和動作,繞過照壁,向守衛們打招呼:“諸位郎君安好。沒想到主公速度這麽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叫你們守住碧棠齋了?”
守衛們瞥了她一眼,恭恭敬敬喚了一聲:“千珊姑娘好。”
這異口同聲的回應,頃刻間掀起,又墜下,瞬即恢複平靜。
江呈佳彎著唇,衝著他們點頭微笑,遂即指了指外麵,討好般的說道:“姑娘吩咐我去東廚拿些東西。諸位郎君行行好,放我出去一趟,我一會兒便回來?”
守衛們卻不應話。江呈佳便清清嗓子,抖抖肩,提著裙擺向外麵走去。
誰知門口的那些守衛,在她快要踏出去的那一瞬,突然亮出兵器,交叉碰撞在一起,攔住了她的腳步。
江呈佳臉色一白,十分尷尬道:“你們這是作甚?主公雖然將姑娘禁足了。可……卻沒有禁我的足啊,難道我出去替姑娘拿些東西都不行了?”
守衛冷冰冰的回答道:“主公方才吩咐了。您和姑娘以及碧棠齋的所有人,都不能離開這座院子。”
江呈佳瞬間石化,站在院子前不知是退還是進。
“守衛大哥,您能不能行行好,不要為難我.……讓我出去一趟吧。若是姑娘看到我沒拿東西回去,定然會問責的,我、我怎麽和她交待啊?”
守衛一本正經的說道:“這是主公下的命令,我們不可違背。若姑娘要取什麽東西,吩咐我們便是。還請姑娘莫要為難我們才是。”
江呈佳盯著這些守衛,無可奈何的拍了拍腦門,默默地退回了院子裏,躲在石拱門後繼續想其他辦法。
不過片刻,西邊花園裏擦拭秋千的紅茶,拿著抹布從遊廊的另一端,走到了拱門旁,正預備繞道去後院的漿掃苑,無意間瞧見院門旁的柳樹後晃蕩著一個人影,於是便悄摸摸的走了過去。
彼時,江呈佳正仔細琢磨著怎麽逃出去,背後卻倏然冒出一記叫聲,她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望去,便見紅茶站在她身後,正笑嘻嘻的看著她。
江呈佳的臉色又青又白道:“紅、紅茶?你忽然站在我身後作甚?”
她拍了拍胸口,隻覺得心有餘悸:“你可曉得?人嚇人能嚇死人?”
紅茶幹笑兩聲,有些窘迫的撓了撓頭,說道:“我不是故意的。千珊姐姐,倒是你,怎麽在這裏?難道不應該陪在女君身邊麽?”
江呈佳微微抽搐著唇角,靠在牆上,長呼一口氣道:“我……我方才想要出去,卻被守衛的郎君們攔住了,正發愁呢。”
紅茶朝石拱門外張望了一番,苦惱道:“這是江大人的意思,我與水河也出不去。沒想到,千珊姐姐,您也不能出去?江大人究竟怎麽了?為何要封鎖碧棠齋?”
江呈佳低頭無奈道:“朝堂上出了些事。江大人怕女君坐不住,才會將碧棠齋鎖住。”
紅茶若有所思的點頭,呢喃道:“原是如此。”
她盯著眼前的“千珊”看了好一會兒,好奇的問道:“千珊姐姐,您要出去作甚?女君被鎖在屋中,心裏定然苦悶,您還是快些回去陪陪她吧”
江呈佳轉了轉眸子,靈機一動道:“女君囑咐我去東廚拿些東西,碧棠齋的灶屋裏沒有,我便想出去.……女君心情不好,怕是沒了那東西,會心情不佳。紅茶.……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紅茶立即搖搖頭道:“我不行的。我試過了,院子外的郎君們也不允我離開一步的。女君到底要姐姐你拿什麽東西?竟這樣重要,能影響她的心情?”
江呈佳湊到紅茶耳邊道:“女君想吃沐夫人親手做的芙蓉梨酥糕。”
紅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碧棠齋裏的芙蓉梨酥糕確實已經都吃完了。沐夫人還沒有拿新的過來。女君幾乎每天都要吃上兩塊,否則連一頓膳食都吃不下去。”
江呈佳使勁點點頭道:“沒錯沒錯。你說說看,要是沒了這開胃小點,女君吃不下晚膳怎麽辦?”
紅茶摸著下巴想了好一會兒,愁眉苦臉道:“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這院子被江大人派來的護衛們守得密不透風的.……”
江呈佳馬上道:“這事好辦。你現在出去,同守衛的郎君們說你要請見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