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撬他牆角
因為那個動作,淳安世子多看了她兩眼,覺得她這個動作很熟悉,曾經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看好了,這三根手指就是沒、問、題的意思!”記憶中那個少女這樣跟他解釋。
袁敏朝他坦然一笑。
那年,朝廷連發十二道金牌讓父親歸朝,袁敏心生疑竇,大軍先鋒已經抵達朱仙鎮,敵軍也退出開封,眼看著收複東京的時機成熟,奪回疆土指日可待,偏偏在這種時候被迫退兵。
父親縱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從。
她便率先快馬回了臨安,決定查明此事。
果然,為了讓父親退軍,朝廷無所不用其極。以賊相秦構為首,早已暗中謀劃讓父親撤軍。讓張誠從亳州退還壽春,命令韓世良穩守淮東,不得繼續前進,把駐屯順昌的劉叢遠調江南太平州等等。所有這些,都是為了置她父親於側麵受敵、孤軍無援的境地。
就在郾城大捷捷報報上朝廷的時候,賊相串通張誠、常祈中,策動並唆使諫官湯熠向皇帝上書:“兵微將少,民困國乏,若繼續深入,豈不危也。願陛下降詔,且令班師。”
皇帝降詔,命父親班師回朝。
若不是周明琮和宮大叔從中周旋,她怕是還一直蒙在鼓裏。
回朝後,父親心中沉痛,不再像以往慷慨陳詞,從牢獄出來之後他再三請求解甲歸田,皇帝卻以“有功之臣?”為由遲遲不許。
殊不知,等待他們的是一場更大的陰謀。
父親蒙冤入獄,周明琮作為嗣子公然替父主持公道,卻被皇帝駁斥,險些官職被貶。
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比在戰場上殺敵可怕十多倍。
什麽公理正義,都比不過人心險惡。
那些幫助過父親的人,她此生此恩不會忘記,那些害父親蒙冤而死的人,她發誓隻要她活著就會讓他們折翼,把他們一個一個從朝堂上拉下來。
湯家會成為第一個在臨安過不下去的,湯熠已死,如今湯家又得罪了秦府,以後想要在臨安混下去那是不可能的,怕是連湯家那唯一的縣令都會被牽連。
下一個目標就是萬俟謨,今宴客名單中沒有萬俟家的人,怕是因為上次的事已經和秦家結了仇,以秦老夫人的性情定不會就這麽輕易的放過。還有萬俟謨以前不過是秦枸身邊走狗,如今位置坐高了,早有二心,秦相容忍他也不會太長時間。
當日,秦隕接到上任通知,任刑部司員外郎,開始就是六品官職,果然生在相府,當什麽官都輕而易舉。
刑部尚書黃岩親自上門授官,還以為是得了相爺的囑托,秦曜對黃岩還算客氣。哪知黃岩傲氣道,“可不是因為你家相爺找我的,我是看中你家二子的才華。他可比參加鎖廳試得了探花的那個強多了。”
秦曜不明所以,總感覺他這話是在諷刺什麽。
這刑部尚書黃岩人如其名,脾氣硬的跟石頭一樣,平常對秦相並不友好,如若是他不想答應的事,不管是相爺親自替孫求官也好,還是皇帝親口來也罷,隻要他不想他都會開口拒絕。
他性情古怪,喜歡破案,最讓人不喜歡的一點就是喜歡罵人,就算是皇帝,他都敢直接懟,指名他的錯處。諫官三兩頭告狀,但是皇帝依舊沒卸他的官職,所以這朝堂上下還真沒幾個人敢惹他的,畢竟恩寵在那裏。當然最重要的是因為他罵人比潑婦罵街還難聽,所以想要保持風度的話千萬別跟黃岩話!
“你就是秦二郎?”那黃岩一身紫色公服,麵相方正,頗有威儀,看著年紀並不大,個子也不是很高。
“秦隕見過黃大人!”
那一雙墨漆一樣的黑眼珠子盯著他來來回回看了好幾眼,像是審視,“嘖嘖,好儀表,好相貌,比你那同胞兄弟看著順眼多了。”
“多謝黃大人誇讚,黃大人才是雄姿英發,瀟灑倜儻。”
黃岩笑起來,一雙眉竟一高一低,很有幾分滑稽的樣子,“你這子有意思,有前途。你本人可比你寫的自薦書還有趣,本官沒有看錯人!”
“黃大人慧眼獨具,某欽佩不已。”
袁敏當時站在他秦二後麵,隻覺得他們見麵就這樣互誇到底什麽鬼?
秦二原來不是這樣的人啊?
“你這是順便把自己也誇了?好子!這可是本官親自向陛下求的上任文書,收好了,記得早日上任。本官等著你。”
來時一臉嚴肅的來,走時笑嗬嗬的就走了。
袁敏對這個黃岩並沒有多少印象,要麽以前是個地方官,要麽是後來才開始當的官。十年能做到刑部尚書,就已經很不簡單了。
本以為秦二能進刑部,怎麽都有他家相爺仗勢的原因,後來才知,這黃岩是個軟硬不吃的人,想在他手下做事並不容易。
原來是因為秦二給黃岩遞過自薦書,回來這麽久,他竟然悄無聲息的就往刑部尚書那裏遞了自薦書,而袁敏竟一直不知。袁敏很好奇到底是怎麽樣的自薦書能讓一個軟硬不吃的人願意開後門的。
跟刑部尚書同行而來的還有陸晟,他一身緋色衣袍,手拿折扇,時不時搖兩下,一合一扇之間盡顯風流姿態,那一雙桃花眼也隨處亂放電。
黃岩離開之後,他卻沒跟著一起走,目光看向她,站在她家郎君麵前,很不厚道的公然撬他牆角。
“周娘子好久不見。”
去他的好久不見,不過就三好吧!
她淡淡一笑,微微俯了個身,很是淑女道,“陸郎中有禮。”畢竟是身在深宅大院,如今這樣的禮節她已經是得心應手。
“周娘子在秦家為奴,不知周娘子可願意去我陸家,陸某願奉娘子為上賓,不錄奴籍。”
看他眼神跟語氣,總感覺他知道了些什麽,難道是查到了她的身份?
袁敏沒話,等秦二開口。
隻聽那朗朗的聲音開口,“陸郎中問錯人了吧?阿蘿可是我的人。”
“二郎君失禮,陸某隻是覺得直接問周娘子她的意思更顯得陸某對她的尊重。”
“我的人她的去留自然我了算。”尊重她了,可沒尊重他秦二!
“那,二郎君可願意放人?”
“不放。”
陸晟倒是沒料到他回答的這麽幹脆,平常問人討一個婢女其實也沒什麽,可這是秦家的那就不同了。
“這幾日陸某聽了一些事,周娘子長在鄉野,禮數難免不周,秦老夫人頗有刁難,二郎君放著這樣的美人在身邊為奴為婢實在可惜,倒不如放了她還她一個自由身,也好過美人被摧殘,讓人心疼呐。”
“抱歉,我不是憐香惜玉之人!陸郎中若是想憐香惜玉自可到別的地方去。我秦某身邊的人他人莫要妄想。”
怎麽兩個人也是一起喝過酒的,現在竟然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