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晚膳
莫伯舒遠遠看見蘇耀鈺坐馬車過來，又趕緊捂住肚子哎喲喲叫了起來：“爹，我肚子疼，我要上茅廁。”
“又去？你不是去過了嗎？這次憋著吧。”莫知故看看天色，“這個時候了，怎麽還沒過來？”
“爹，說是夜宴，估計得天黑才到。”莫伯舒齜牙咧嘴地說道。
“天黑？過了宵禁還怎麽回來？”莫知故皺眉看著車水馬龍的大道，“城東的人那麽多，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這麽拋頭露麵的，成何體統。”
“看這樣子也沒那麽早來，爹，中午吃完那碗麵就不太對勁，你肚子不疼？”
莫知故聽他這麽一說，也覺得肚子裏不太舒服，便說：“你先盯著，我去一趟過來換你。”
“哎，爹，爹，你不能棄兒子於不顧啊……”莫伯舒雙手高舉，斜眼裏卻看到蘇夫人帶著林夫人與莫庭荷下車進入嚴府，而蘇耀鈺在門口送三人進去後，隔著馬路看了眼莫伯舒。
莫伯舒將手揣在袖子裏，顛顛跑到蘇耀鈺旁邊，抽抽鼻子道：“蘇公子，令堂將我妹子帶來嚴家做什麽？今日之事我幫你搪塞過去，下次再這樣，我父母絕不會讓你們蘇家人再進門了。”
蘇耀鈺遞了塊玉牌子給他，被莫伯舒推開：“蘇公子，你以為我幫你是為了要這個？實在是林夫人介紹來的幾個太不入眼，相較而言，你是那矮子裏的高個罷了。”
“矮子？”
“哦，沒沒，我隨口說說。”莫伯舒歪著頭立馬認慫。
再說蘇夫人將莫庭荷帶進織造府後，莫庭荷一路看著織造府裏的景致，裏麵的亭台樓閣都是精心設計過的，看得出造園子的人很是用心，雕欄玉砌裏麵藏的都是優雅，頗有宛朝遺風，莫庭荷開始還很奇怪，織造府的園子風格依著宛朝而造，難道不怕朝廷怪罪嗎？後來她也想通了，端朝已過百年，又有幾人還記得雅韻大宛呢，或許隻是因為造園子的人心性雅致，巧合罷了。
莫庭荷從思緒中回來後，發現身前隻站著蘇夫人，林夫人早就不知去了哪裏。
管家推開一間暖閣的門，與坐在裏麵的嚴夫人道：“夫人，蘇夫人到了。”
嚴夫人正坐在暖閣裏與另幾位夫人聊天，見蘇夫人來了，就指了指一旁空下的椅子道：“那邊坐吧。”
蘇夫人自知是商賈之婦，在這些官家太太麵前是說不上話的，隻能收斂脾氣坐在椅子上，丫鬟端上一杯茶水，蘇夫人用手一摸，竟是涼的。
嚴夫人與那幾個夫人聊的是些女工刺繡的事，原來是嚴家小姐新繡了一枝紅梅，被嚴夫人拿出來不住地誇獎：“這紅梅繡得雖然簡單，可意境不錯，請教的繡娘說，十四歲能繡成這樣，已是難得。”
其餘那些貴婦縱然沒覺得這枝紅梅有什麽稀奇的，不過在嚴家總要給
主人麵子，也不停地誇讚。
嚴夫人被誇得舒心，看到蘇夫人依然端坐在一旁，便笑著招呼：“蘇夫人，怎麽坐那麽遠？你來看看藕兒繡的紅梅。”
蘇夫人心裏不順暢，又不好得罪人，便跟莫庭荷說：“我這一路過來，還沒歇過勁，讓庭荷看看吧。”
“哦，這就是你說的臨逸修士的高徒？”嚴夫人早看見莫庭荷，卻佯裝才看到一樣，“臨逸修士是當朝高才，他徒弟也不差，隻是這男師傅女學生的，也就是你們蘇家豁達……”
後麵的話嚴夫人就不說了，與其他夫人們相視一笑。
“夫人這話說得傷身份，還是別說了吧。”莫庭荷挺直腰背，不卑不亢地說道。
“蘇夫人，你帶來這姑娘可真是好規矩啊，小門小戶的，果然不知規矩。”
“嚴夫人都說是小門小戶了，何必要與她計較？”蘇夫人見嚴夫人生氣，心裏竟說不出的順暢，捂著錦帕幽幽地說。
“既然說是臨逸修士的學生，想來也是有不少才學的，不知女工刺繡如何？與我家藕兒比又是如何？”嚴夫人總不想落於下成，攤開帕子放在桌上。
莫庭荷走過去，仔細看了看帕子道：“這枝紅梅恐怕不是嚴小姐親自繡的。”
“怎麽可能？”嚴夫人雙目睜大，“這枝紅梅是教學繡娘親自遞給我的，不是藕兒繡的，難道還是繡娘自己繡的？”
“也不是繡娘繡的。”莫庭荷小聲說道：“這是運和綢緞莊新出的一件衣服上的繡樣。”
這番話說出來，暖閣中沉默了許久，一名尖瘦下巴的婦人連忙說道：“就算花色相同，也有可能是嚴小姐仿著畫的繡樣，打個樣子罷了。”
“那隻是一件普通衣服，繡上一叢紅梅隻是為了應景，繡工並不齊整，嚴小姐是織造千金，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何必去仿這麽一件尋常衣服上的繡案。”
嚴夫人臉上無光，可又要麵子，道：“你興許是見過有這麽一件相似的衣服，也未必就是這件。”
蘇夫人也看出情形不對，連忙打著哈哈過來說道：“庭荷，嚴夫人說什麽便是什麽，嚴小姐年紀小，看衣服上紅梅好看，仿著繡了朵也是常理。”
“我家藕兒不做這樣的事，定是那繡娘教壞的，來人，把繡娘逐出府去。”嚴夫人聽了蘇夫人這些話更是生氣，衝著外麵一頓訓斥。
莫庭荷被蘇夫人這麽一插話，原先憋在肚子裏的話便說不出了，幹脆低頭站了回去，再也不說話了。
蘇夫人看莫庭荷這副清冷的模樣，心裏更是不喜，家中有個蘇耀鈺便已經冷得可怕，如今再來一個冰坨子，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尖瘦下巴的夫人見嚴夫人心裏憋了氣，便想幫她出頭，於是走到莫庭荷跟前，堆著笑問了她幾件事，無非是家住哪裏，家中有幾人這些日常話。
莫庭荷憶起蘇耀鈺送她過來，兩人情分甚密，即便與蘇夫人並不相熟，不過兩人將來總要在一處，不能當眾駁她麵子，便耐著性子與那婦人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