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荊鞭
“怎麽會沒看到報告？每日采買的報告我都是放在……”莫伯舒翻開書桌上的硯台，“我次次都壓在這硯台下麵，林夫人，你是今日未看到還是以前都未見到？”
“我從未看見你的報告，莫公子，你是個讀書人，我從沒疑過你，你每日支的銀子有賬房報給我，我自然也就不疑其他，隻是沒想到，你居然還能做出這種事。”林夫人一張臉又是憤怒又是痛心。
“林夫人，天地良心，我可以指天發誓的！”莫伯舒連忙並攏三根手指道：“我每日給你報告，羅列菜價、肉價還有金錢往來支出，我分文未取啊！”
“你分文未取，那你如何解釋這凍肉之事？”
“凍肉？凍肉也就是今日的事啊，柳知府征了全府鮮肉，我隻能買到凍肉，這件事，林夫人你去街市上問問便可，怎麽能冤枉我了？”
“你還在狡辯，如果是今日才買的凍肉，那你告訴我，為什麽半月前，你就買了這五味子？”
“夥房師傅咳嗽，他托我買的，我哪裏知道啊？”
“夥房師傅又不懂醫，他說以為這是你買給他，讓他當調料與豬肉一起燉煮的。你怎麽還在說謊？”
莫伯舒一下慌了：“林夫人，你可不能聽他一麵之詞啊，夥房師傅他亂說的呀。”
“他隻是個夥房師傅，他為什麽要冤枉你？”林夫人越問越失望，疾言厲色道：“莫伯舒啊，莫伯舒，枉我看你長大，以為你雖然隻是個沒出息的孬種，但本心不壞，沒想到就這麽一件簡單的事你都能在此間漁利，枉費我還想助你得個功名，要我說，你這種人，可斷斷不能做官，如讓你掌點實權，恐怕要為禍的便是一方百姓了，那我反倒是造孽了呢！”
莫伯舒張口結舌，連聲說道：“林夫人，此事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莫大娘也趕緊為莫伯舒說話，連忙說道：“林夫人，這件事你可一定要查清楚，伯舒真的隻有今日買回了凍肉，平日裏，帶回來的可都是鮮肉鮮菜啊。”
“你怎麽知道？難道你和你兒子一起去采買的？”
“我怎麽會不知道？伯舒每次都會帶一些回來，我做的飯菜，用的是什麽肉我自己不知道嗎？”
“莫伯舒還將采買的肉菜帶回自己家了？”旁邊有人突然問道。
“對啊，這有什麽問題？老板們知道是照顧生意，隨些零角難道不正常嗎？”莫大娘尚未覺得不妥。
“就算是隨些零角也是林夫人的零角，你們莫家人吃了算怎麽回事？”
“也難怪莫伯舒會以次充好，原來的確能得不少好處。”
“正是，你看他吃得油光滿麵的，哪有原來的窮酸模樣。”周圍的人個個義憤填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道起來。
“你們怎麽能這麽說！”莫大娘怎麽會想到旁人有這
種想法，連忙去拉林夫人的手腕：“林夫人，依照咱們的交情，難道你還在乎這些零角嗎？”
“若是你們跟我說一聲，我倒是不在乎的，可你們什麽都沒說，那我便要斤斤計較一番！”林夫人抽開手腕，“不用廢話了，莫伯舒貪圖錢財，謀人性命，都找保甲報了吧！”
“林夫人！”莫大娘給林夫人跪了下來，“林夫人，我可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如今我家相公屍骨未寒，你有什麽恨衝我來，就不能放過我兒子嗎？”
莫伯舒則是在一旁說道：“林夫人，我冤枉，我真的冤枉，我是拿了些零角肉菜回家，可也隻夠我們一家三口的分量，如果你真要計較，我還錢便是，至於其他的，我都沒做過！”
“莫伯舒，如果你此刻還能說一句軟話，我可以不報官，可若是你還在這邊蠻纏，那現在就讓人叫保甲來，送你去知府衙門，找柳知府說個清楚！”
“別，別……”莫大娘的眼淚圍著眼圈不停地轉，與莫伯舒說道：“伯舒，你趕緊認了，趕緊，認了……”
“我不認，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麽要認……”莫伯舒話沒說完就被莫大娘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
莫大娘再次跪倒在林夫人跟前：“林夫人，我家伯舒不懂事，錢我來賠，老張頭的病我找郎中看好，若還有街坊鄰居因為吃了肉有不舒服的，我們莫家全部負責。”
莫伯舒被莫大娘打了一巴掌，也閉了嘴，蹲在地上委屈地抽鼻子。
林夫人看看身旁的街坊，聽他們意見，街坊們意見不一，有堅持要報官法辦的，也有說要放莫伯舒一馬的，最後林夫人還是開口道：“算了，都是多年相鄰，我與你們莫家也向來交好，當初煞山之事你也是因我受苦，我可以不報官，但莫伯舒依舊要挨上二十荊鞭，這不是我要罰，也是為了給街坊看的，更是給其他做事的人看的，不然以後沒人會服我了。”
莫大娘垂著淚應了，然後莫伯舒就被拖出去，架在城西往來的大街上，結結實實地挨了好幾鞭子，疼得他鬼哭狼嚎的。
莫庭荷聽到慘叫聲便跑了出來，見是莫伯舒在挨鞭子，連忙叫停：“住手，你們為什麽要打我哥哥？”
莫伯舒文弱書生，雖然挨了不過五六鞭，可這是荊條捆成的鞭子，還浸了桐油，每一鞭抽下去都是皮開肉綻，他早就疼得滿頭大汗，幾乎昏厥，聽見莫庭荷的聲音，才微微睜開雙目。
執鞭之人認識莫庭荷，咳嗽一聲道：“你趕緊回去準備些白布清水還有金瘡藥，一會兒你哥哥吃完鞭子回去，少不得得躺個十天半個月，傷口若不好好處理，怕是人都廢了。”
“既然如此，我更是不服，你們為什麽要打我哥哥？”
“這是你一個小丫頭該管的事嗎？再說，
這市井之地，是你一個丫頭片子可以拋頭露麵的地方嗎？趕緊回去！”
“我便站在此處又如何？此時架上的是我兄長，我怎麽就管不得了？你若還濫用私刑，信不信我現在就報到保甲那邊去？”莫庭荷身量小小，聲音卻很是洪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