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沒什麽,隻是有時我會在想,究竟讓你重來的契機究竟在哪裏,我從不信兒女私情會扭轉時空,唯一可解的便是國之氣運罷了,也隻有國運才能讓那些有誌之士,逆天改命。”
蘇耀鈺微笑起來:“庭荷,你果然是聰明。”
“所以,蘇公子,你也知道了嗎?”莫庭荷心中不安,現在的蘇耀鈺連笑起來都是朦朧的,遠沒有初時的意氣風發,甚至有些像假人。莫庭荷想起傀儡直說,隻怕蘇耀鈺一直隱瞞著自己什麽。
“走吧,我帶你去宮裏看看今夜的好戲。”蘇耀鈺拉住莫庭荷的手,腳一點地,竟然飛到半空,然後順著風,很快就到了宮裏,此時宮裏已經湧滿了士兵,而宮外,則是鋪天蓋地的黑甲兵不停地往皇宮裏灌。
“靜王?”莫庭荷扶著蘇耀鈺的胳膊,兩人站在宮殿頂上,看著下麵發生的事。
“靜王兵變。”蘇耀鈺解釋道,“在我的前世,靜王兵變後篡奪大位,驍鳴鶴在亂軍中被殺,隻是因為是兄弟相爭,民生並未受太大影響。”
“靜王為什麽要兵變?”莫庭荷疑惑地問道。
“自然是因為太子驍同宇。”蘇耀鈺開始跟莫庭荷說起十幾年前的舊事。
當年虞相依附於薛後一家,表麵上全力支持驍鳴鶴,可虞相也知道靜王驍子恒背靠十八外族,其實力不容小覷,虞相怕壓錯寶,便偷偷送唯一的一個女兒,虞丟兒佯裝侍女進了驍子恒的府邸。
驍子恒也是年輕氣盛,對新進府的侍女,隻要有些姿色的一個都沒放過。其實驍子恒倒也不是急色,而是薛後之前安排了不少眼線進他府裏,驍子恒收的侍女中也有薛後的人,但那些女人在身心都歸給驍子恒後,自然就對驍子恒言聽計從,甚至還會將薛後的秘密告訴驍子恒聽。
虞丟兒便是因為這個原因,在進府第二日就被驍子恒收了,驍子恒天生招惹女人喜歡,虞丟兒雖是被強迫,可也耐不住一顆心全部丟在驍子恒身上,於是便向驍子恒坦誠了身份,希望驍子恒盡快娶了自己。
但驍子恒在知道虞丟兒身份後,卻有了顧慮,驍子恒與宮中武將交好,而端朝裏文武官員是明麵上的不和,若是他將虞家人收房,恐怕會失去不少武將支持,但驍子恒也不至於為此和虞丟兒扯破臉,於是他一邊繼續安撫這虞丟兒,另一邊卻把這個消息瞞得鐵桶一般。
虞丟兒見驍子恒遲遲不願去虞家提親,而府中欽慕驍子恒的女人又何其多,虞丟兒怕時日久了以後,驍子恒會忘記自己,於是在一次行房後,故意將避子湯倒進花盆之中。
事也湊巧,虞丟兒竟然就這一次便懷孕了,她把這個消息告訴驍子恒後,驍子恒冷然地要虞丟兒拿了孩子,虞丟兒深夜翻牆跑出,找父親求救,虞相
那時還不是宰相,無權無勢,寶貝女兒遇到這事,等於名節全無,思慮再三,便將虞丟兒獻給驍鳴鶴。
驍鳴鶴並不喜歡虞丟兒,但為了拉攏虞家,再加上薛後逼迫,便勉為其難收了虞丟兒一夜,此事轉頭便忘記了,直到虞相帶著穩婆找了薛後,薛後才喜氣洋洋告訴驍鳴鶴虞丟兒有喜了。
驍鳴鶴身邊女人並不少,可總沒子嗣,這也是薛後的心頭病,如今虞丟兒這個孩子來得正正好好,又恰逢驍念蘇意外薨逝,薛後聯係娘家裏應外合,奪了驍子恒的皇位,保自己兒子順利登基上位。
驍鳴鶴登基後第一件事便是立虞丟兒為後,虞後肚子裏的麟子自然也是正統的嫡長子,虞相為防驍鳴鶴寂寞,也為防別的女人與自己女兒爭寵,斷了虞家飛黃騰達的路,在虞後懷孕的時候,又把虞後兩個堂妹送給驍鳴鶴,驍鳴鶴照單全收,便是大小虞妃,有了新的美人後驍鳴鶴也不太記起虞後,漸漸把虞後冷落了。
而虞後此刻心中始終惦記著的便是驍子恒,驍子恒奪權失敗後,被封為靜王,又被驍鳴鶴趕去邊境,權力盡失,母親也沒了,滿腔的怒火間,收到一封無頭無尾的書信,裏麵的字跡是虞丟兒,內容是一個孩子的生辰八字,驍子恒在看到這張傳信後,原本心中的憤懣竟一下消散了。
靜王偷偷回到上京城去見虞丟兒,兩人在韶華宮少不得一番雲雨,因為虞丟兒自懷孕後,驍鳴鶴就把她忘得一幹二淨,直到太子驍同宇出生,驍鳴鶴才過來看過一眼,虞丟兒跟驍鳴鶴兩句話還沒說上,大小虞妃都差人來叫驍鳴鶴過去,原來是大小虞妃也懷孕了,兩人都嬌得不行,巴不得驍鳴鶴時時刻刻陪在自己身邊。
虞丟兒深閨寂寞,好容易盼來了驍子恒,自然沒放過他。
而驍子恒本來就恨毒了驍鳴鶴,再加上與虞丟兒還有不少舊情,於是便逗留在韶華殿中,兩人背著驍鳴鶴風流快活了兩年,直到虞丟兒覺得身上不爽利,這才知道又懷上了個孽根。
此時驍子恒的權勢已經慢慢抬頭,驍鳴鶴有不少事情隻能仰仗驍子恒去做,所以驍子恒更是便利地出入宮廷,端朝皇宮有個奇怪的地方,便是太醫院就在後宮中心的桃夭宮處,而桃夭宮下有一處地宮通向宮外,這是驍子恒下屬偶爾發現並告訴他的,驍鳴鶴已經將這條通道給封堵了,驍子恒卻差人疏通了這條通道,並從裏麵日日夜夜出入後宮,他偶爾看見大小虞妃也是各有風味的女人,便多次跟虞丟兒提起,虞丟兒對驍子恒百依百順,自然就設計將這兩個堂妹騙到韶華宮供驍子恒玩樂,大小虞妃在驍子恒處得了甜頭,自然也就將這件事瞞得死死的,虞家三姐妹心照不宣地把綠帽子牢牢扣在驍鳴鶴的腦
袋上,就這樣,一晃過去就好多年了。
“所以,太子並非是驍鳴鶴親子?”
“不是,不僅太子並非驍鳴鶴親子,連帶虞後的次子應該也不是,隻能說驍鳴鶴與驍子恒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所以驍鳴鶴也是才反應過來。”
“如此看來,靜王不反也要反了。”
“這是自然,隻是有件事我實在不明白,驍鳴鶴為什麽偏偏要給靜王集結的時間,若是早一日捉拿靜王,如今這些黑甲兵湧入宮殿,驍鳴鶴的禁軍又如何能抵受得住?難道,又要和前世發生一樣的事嗎?”
“蘇公子,如果你能重獲新生便是要阻止這一場禍事,為何此時此刻反倒不願下去了呢。”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莫庭荷轉頭看,原來是一個連牙齒都沒有的老人,他花白的頭發,眼尾下垂,耷拉著眼皮,眼下的眼袋如同兩個核桃一樣兜在臉上。
“你怎麽來了?”蘇耀鈺望著高高的屋簷,再仔細看,無牙老人居然是懸在半空之中。
“這麽大的事,我自然是要來的。蘇生,此時此刻,正是蘇生大展宏圖之時。”
“你要我做什麽?”
“你要去保護皇上。”
“如何保護,即便我以一當百,待殺盡這些黑甲兵的時候,恐怕也是精疲力盡。”
“我讓你活過來,就是為了讓你保護皇上,蘇生,無論你願不願意,都要這麽做。”
“如果我不願做又如何。”
“你們,想要蠱毒的解藥嗎?”無牙老人陰冷地笑了,“清氣與濁氣,就在轉瞬之間,幻水鏡既然能造出濁氣,自然也能做出根治蠱毒的濁氣。”
蘇耀鈺扭頭看看莫庭荷,隻見莫庭荷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蘇生,莫姑娘自然是想要你得到蠱毒解藥的,她的哥哥此刻正受蠱毒之苦,即將一命嗚呼,上輩子的事,難道你還要再經曆一遍?”
蘇耀鈺如遭雷劈一樣,他瞬間想起前世,他與庭荷交惡便是自莫伯舒病亡之後開始的。
但莫庭荷卻不明白,她問無牙老人道:“你怎麽認識我?我哥哥又會怎麽樣?”
“嗬嗬,這個世界上的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莫丫頭,你天資聰穎,臨逸修士也算得到妙人了,但是你是否總有一種不通透的感覺,即便你讀再多的書,很多事,是不是你也都覺得無能為力。”
“你怎麽知道?”
“按理說,你所學的東西,可以安邦定國,書都是你讀的,道理也是你懂的,可為什麽你至今沒有融會貫通,道理很簡單,你曾經食過人的精血,清氣無處可生,所以這一輩子也隻能是俗人罷了。”
“清氣,究竟是什麽?”
“小丫頭,我不是來教你的,蘇生,你考慮得怎麽樣?”無牙老人又加了句,“我知道你喜歡這莫丫頭,
也知道你想娶她,你可曾想過,若今天你在皇上麵前立下大功,禦賜的姻緣難道還會為難你嗎?”
無牙老人的這句話可以說是真的點進了蘇耀鈺的心裏,他的眼睛一亮,問道:“那我究竟要怎麽做。”
“虞相的銀甲兵已經在城外集結,隻需要一炷香的功夫便可趕到,你現在要去長樂宮護住驍鳴鶴,直到虞相進宮。”
蘇耀鈺拍拍莫庭荷的手背,溫和地與她說道:“我去去就來。”言罷,蘇耀鈺縱身往驍鳴鶴寢宮而去。
“你這是讓他去送死!”莫庭荷咬牙切齒地與無牙老人說道。
“這難道就不是傀儡的使命嗎?莫姑娘,難道你真的以為你的聰明才智是你本來就有的?”
“什麽意思?”
“莫姑娘,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一個道理,你的天才並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這個世間,哪裏會有人能過目不忘,且書庫中浩如煙海般的書冊,你偏偏就能記得一字不漏?”
“我早覺得奇怪,隻是不明白為什麽。”
“你仔細想想,你在遇到蘇生之前,可是這樣?”
“好像不是,我以前雖然記性也不錯,可遠做不到一目十行還分毫不忘的地步。”
“沒錯,正是如此,你的天賦是自蘇生重生開始的,要知道,上一世的你,也未必有現在的你那麽聰明。”
“所以,原因呢?”
“嗬嗬,原因?自然是因為天命壓身啊,莫姑娘,隻要蘇生今日能夠成功,你身上承載的便是天命與國運?”
“你們對我做了什麽?”
“莫姑娘,將來你便會知道的。”無牙老人看到下麵逐漸減緩的黑甲兵,嗬嗬笑道:“蘇生果然好功夫,連黑甲兵都擋住了。”
“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莫庭荷焦急地問。
“想知道如何,你自己看看便是了。”無牙老人抬手引了一陣風,風在半空中卷成一個漩渦,然後很快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畫麵,裏麵的場景正是蘇耀鈺與驍鳴鶴。
“莫姑娘約莫是不知道的,幻水鏡以水鏡為首,卻並非隻有水鏡一個屬性,我的水鏡便是屬風,蕭銘則是屬木。”
“還有其他屬性嗎?”
“哲敢族的莫王爺屬土,還有一個屬火的,可我卻不知道是誰,按理應當還有個屬金的,可我從未聽說過有人練成。”
“所以,你的意思是,幻水鏡有不同的屬性?那修煉又有什麽區別呢?”
“那是當然,水鏡幻化,風鏡目視,木鏡養育,各有不同,莫姑娘的幻水鏡修為還在粗淺的一層,等你修煉到一定程度,便知水鏡之奇妙了。”
“其他的呢?”
“莫姑娘真是貪心,我也是才疏學淺,又能知道多少。”無牙老人眯眯笑著,莫庭荷自然知道他在敷衍,也不好多說,便和他一起看風鏡裏的場景。
驍鳴鶴趴在榻上,身旁有兩個女人,長相相似,一個被捆得嚴嚴實實,另一個則是舉著匕首刺在被捆的女人脖子上。
蘇耀鈺橫著長劍,站在高如山堆一般的屍身上,與對麵的黑甲兵說道:“你們也想死嗎?”
黑甲兵們驚懼,握著刀不敢靠近。
“這位壯士,我們現下可怎麽辦?”
“小虞妃,現下,我們隻有等人來救了。”蘇耀鈺一邊說著,還一邊冷眼看那群黑甲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