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你可知後來蕭公子帶了紅豆去哪裏了?你可知紅豆受了多少苦?”
“既然引人來了,蕭公子定然不會與紅豆束手就擒,我猜他們會跑,後來我在池子裏也暈過去了,再醒過來已經在大牢裏呆著了,我心中念著紅豆,可我在牢中的時候,又能去問誰?”
“你是瘋了嗎?你都已經難受到要投河了,紅豆不難受嗎?你居然還放心她繼續與蕭公子呆在一起?”
“此事在我落水的時候已經後悔了,可那又有什麽用。”石草草懺悔著說道,“如果可以彌補的話,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來救紅豆。”
“你可知道紅豆懷孕了?”
“我看出來了,難道,這個孩子是蕭……”
“對,就是驍再新的。”
“驍再新?那個蠢貨怎麽敢……”
“你這算是什麽意思?你放開紅豆的那一刻,你就沒想到紅豆終有著一劫嗎?即便不是驍再新,也可能是蕭公子,或者是別人。”莫庭荷生氣了,“此時此刻,你要做的不就是安撫好紅豆,幫助她平安生下這個孩子,來彌補你的過錯!”
“她這樣還要孩子嗎?”
“紅豆的脈象平穩,這個孩子對她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蘇耀鈺也在一旁說道:“是我做主要讓紅豆把這個孩子生出來的,我們能護紅豆一時,卻護不了她一世,有個孩子也是為了她將來好。”
“好,孩子的事我們暫且不說,我就想知道,紅豆怎麽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談起這件事,莫庭荷就哽咽:“不光紅豆如此,驍再新也是一樣,所以我見到你的時候還覺得奇怪,石公子,怎麽就你沒有變癡傻,如今聽你說完,或許是中了合歡竹之毒的,行房之後,毒氣遊走,會給人體帶來不可逆轉的傷害,這才是合歡竹最毒的地方。”
“我當時雖然中毒,卻什麽都沒做,所以我身上的毒沒有遊走,也沒有變成紅豆這副模樣?”
“除此之外,把你抓進大牢後,應當有獄醫來給你診治,合歡竹的毒性凶猛,沒有發病前毒素卻很好解,所以如今你身上也沒殘留什麽毒性了。”莫庭荷解釋道。
“現在說這些也都晚了。”石草草無奈地說,“我知道了,我會留在這邊照顧紅豆,驍再新呢?”
“驍再新已經被人帶走了。”蘇耀鈺沒等莫庭荷說話,率先開口說道。
“被誰?怎麽帶走的?帶去哪裏了?”石草草急匆匆地問道。
“不能說。”
“蘇耀鈺,我覺得你是在針對我,怎麽在你這裏就是油鹽不進了!”石草草徹底被惹怒了,而武人發泄情緒的方式也極其簡單,石草草育力在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蘇耀鈺奇襲而去。
石草草對於自己的功夫最得意之處便是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鐵拳帶
風,猶如一個小小的炮彈一般,直直往蘇耀鈺門麵上打去。
石草草以為自己打中了,卻沒想到一拳打空,這一記快拳被蘇耀鈺輕巧地閃避過去了。
“不可能,沒人躲過我的拳。”
“你也知道是人。”蘇耀鈺在心裏苦笑,又接著說道:“既然你已經打過了,也算出了氣,這件事就此作罷,你說你要見庭荷,現在人也見到了,好了,走吧。”
“不是,走什麽走,我還有話要問呢。”石草草生氣地說,“還有,誰說我出氣了,我現在更生氣了。”
“那你想如何?”
“去打一架吧,我現在胸口憋著一口氣,不發泄出來難受。”
“你確定打完架你不會更難受。”
石草草:“……”
莫庭荷卻不怕事大地說:“蘇公子,你未免也太耿直了。”
“好好好,我們這就去打一場!你可別不敢去!”石草草一點就著,根本受不了激,弓著腦袋,大踏步往校場跑去了。
蘇耀鈺哭笑不得地跟莫庭荷說:“你又何必激他,如今他非要跟我爭個你死我活了。”
“你也不用管他,讓他在校場吹一會兒涼風就好了。”
“那我不就成懦夫了?”
“這可算不上,你又沒答應他,再說,石公子這性情,說不定在校場揪過一個就打起來了,你就讓他幫你練練兵也好。”
“這倒是。”蘇耀鈺吩咐走廊裏站崗的士兵道:“你讓新來那幾個蠻牛去校場試試,若是誰能打敗石草草,我重重有賞。”
莫庭荷笑得肚子痛:“你還真把石公子當做是給你練兵的,回頭他還不氣得臉都白了。”
“我想征他進兵部,不過他犯的是擅入後宮,這是大罪,我能保他出來也是不易,不希望他意氣用事再去闖禍。”
“幸虧隻是石草草,若是他露出他真實的身份,恐怕誰都保他不住。”莫庭荷靜默地說道。
“他總也控製不住他的脾氣,以前每次闖禍,都有江副院長兜著,這次是連江副院長都管不住了,所以他也不能再留在太武院,正好來兵部。”
“蘇公子,石公子,不,屠公子現在究竟有沒有找到他的殺父仇人?”
“一直以為黑甲兵是靜王的,但這次看來,似乎並不是所有的黑甲兵都是聽從靜王的,所以究竟是哪一路的黑甲兵屠了熙城,其實我們誰都不知道。”
“所以石公子也要就此作罷嗎?”
“當然不可能,石草草絕對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我隻是覺得他現在知道時候未到,終有一天,他定能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
蘇耀鈺話音剛落,就聽到遠處校場傳來慘叫聲。
“果然,有夠驚天動地的。”蘇耀鈺折身邀請莫庭荷:“莫姑娘,一起?”
莫庭荷點點頭,伸手去摸裙子,摸到的隻有褲子
上的麻布,連忙說道:“我還要溫書呢,便不與你去看了。”
莫庭荷瞥見遠處有一個女人身影,正是紅豆,也不知她是什麽時候跑出來的。隻見她一步一停地往前走,目光呆滯,莫庭荷連忙去扶紅豆,卻被紅豆一把推開。
莫庭荷跟在紅豆身後來到校場,就看到紅豆站在人群後麵的一個石墩上左右張望著。
莫庭荷順著紅豆的視線往前看,正看到石草草三兩下打敗了一個粗壯的武將,正與其他的人大笑:“還有誰上來試試。”
兵部裏不乏去年考上來的太武院學生,見是石草草,都不敢與他對視,還悄聲與身邊人說:“可切莫理睬這個武瘋子。”
當然也有不信邪的,練武的人見到能人總愛爭個高下,所以又連著跳上去好幾個人,都被石草草輕易踢了下來。
莫庭荷見紅豆雙目放光,握緊雙拳,嘴皮子囁嚅著,似乎在喊:“哥哥,加油。”
莫庭荷走到紅豆身邊,伸出手跟紅豆說:“紅豆,別站那裏,太危險了。”
紅豆轉頭看看莫庭荷,並沒有下來,而是又上了一層石墩,圍著石草草的人太多了,她踮起腳都看不見。
“紅豆,你下來,你下來。”莫庭荷眼看紅豆越站越高,緊張地叫她。
紅豆卻似乎是要躲著莫庭荷一般,又網上跑了兩個石墩,眼看紅豆就到了最高處,風吹著她的裙擺,瘦小的個頭搖搖欲墜。
莫庭荷急得也跑上石墩要去把紅豆抱下來,卻被蘇耀鈺拉住,蘇耀鈺說道:“你現在跑上去,她隻會更加緊張,謹防有變。”
“可也不能不管她啊,若是摔下來可怎麽辦。”
“慢慢的,她自己就會下來了,她隻是想看看石草草罷了。”
莫庭荷聽到這裏,不由得歎了口氣,再看石墩頂上的紅豆,感慨道:“真沒想到,兩人的緣分就這樣結束。”
“怎麽,你自己的事還沒解決,就在這邊為別人傷春悲秋。”
“紅豆一直癡傻的,誰都不認識,怎麽還能認出石草草?”
“她沒有認出,剛才我帶石草草與她說了幾句話,她記得他。”
“蘇公子,那她似乎不記得你。”
“是啊,她也不記得你。”蘇耀鈺寵溺地低頭看莫庭荷。
莫庭荷被蘇耀鈺看得臉紅,用一隻手撫著臉龐說道:“你總這樣看我幹什麽,紅豆記得誰,不記得誰,我們又能有什麽辦法。”莫庭荷被蘇耀鈺盯得受不了,不自覺地別開視線看向紅豆,卻見紅豆一個踉蹌,竟從石墩上摔下了。
莫庭荷想都沒想便伸手去接,但蘇耀鈺比她更快,蘇耀鈺抽出長劍,手握劍刃,以劍柄推了下落下的紅豆的腰,紅豆下落方向改變,正好被莫庭荷抱在懷裏。
莫庭荷背心朝地,抱著紅豆摔在地上,這下不光蘇耀鈺過來,
連石草草都停下來往蘇耀鈺與莫庭荷方向跑。
紅豆雙目緊閉,歪頭靠在莫庭荷的胸口,莫庭荷伸手去拍紅豆的麵孔,卻突然感受到來自周遭疑惑的視線。
莫庭荷這才意識到,此時此刻,她還是個男兒身,剛才那些動作多有不便,實在犯了“男女授受不親”的大忌諱。
可眼下,她抱也抱了,若是放開,未免太矯情,而且紅豆是孕婦,也不適合直接躺在地上,周邊也沒有女人可以托付,莫庭荷一下陷入僵困中。
“莫庭,把你妹妹背回她的房中吧。”蘇耀鈺站在一旁柔聲說道。
“哦,原來是兄妹啊。”周圍人的目光也發生了不少改變,畢竟話是從蘇耀鈺的口裏說出來的,而蘇耀鈺是新任掌印,眾人雖然與他不熟,卻也是敬畏的。
莫庭荷抱不起紅豆,便將她的胳膊掛在肩膀上,然後半抱半背地往紅豆的房間去。
其餘人都是男人,也不好進女子房間,更不好靠近,就在後麵張望著,偏偏隻有一個石草草,緊緊跟在莫庭荷身後,見到虛弱的紅豆與不堪重負的莫庭荷,懸空把紅豆抱在懷中,飛快帶她跑回房間。
這樣一來,眾人有的是看懂了,有的是沒看懂,左右看了幾眼,也不好多聊人家私事,慢慢地也就散了。
莫庭荷進到紅豆房中的時候,石草草已經將她放在床上,紅豆的額頭上全是冷汗,臉卻死白。
莫庭荷為紅豆把脈後連忙開了張藥方,吩咐石草草去抓藥。
石草草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蘇耀鈺,便問:“你來這裏幹什麽。”
“你有關心的人,我也有。”
“你關心的人又沒從高處摔下。”
“你不是要去拿藥嗎?還不快去。”
石草草被蘇耀鈺一句話堵住,連忙往外跑去。
莫庭荷安頓好紅豆,走出來與蘇耀鈺說話。
“紅豆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吧。”
“沒事,不過紅豆受了驚嚇,需要開些抱龍丸,我已經讓石公子去取了。不過蘇公子,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這麽關心紅豆姑娘肚子裏的孩子?”
蘇耀鈺背手說道:“這件事牽扯良多,莫姑娘,能不知道就盡量不知道吧。”
莫庭荷點點頭:“蘇公子這麽說也是有道理的,不過,我心裏總是不太愉悅罷了。”
蘇耀鈺連忙哄道:“你也別往心裏去,現在政局不穩,我隻是怕牽連你罷了。”
“蘇公子,自我們相識之日起,我們之間的牽連難道還少嗎?”
“庭荷,我所行之事極為危險,你信我,我是為你好。”
“蘇公子,我不知道你是在做什麽危險的事,不過在我看來,全天下的事都沒有隔閡來解決的。”
蘇耀鈺歎了口氣。
“蘇公子,難道你現在真的在為哲敢族做事?這也不可能,你與莫王爺仇深似海,
你不會去,可你又說你做的事極為危險,難道是為蕭公子做事?也不會,你斷不會恥於與蕭公子為伍。”
“庭荷,你不如猜猜。”
“好,那我猜猜,猜對了你就眨眨眼睛。”
“你可以猜三次,若是有一次對了,就算你通過考驗。”
莫庭荷點頭應聲:“剛才那兩次算嗎?”
“你想算嗎?”
“看你的樣子,剛才那兩次便是猜錯了。”莫庭荷嘟嘟嘴,“不如我換著猜猜,可是剩下的也就三派了,一派靜王,一派驍帝,還有一派保皇,蘇公子你早說你不是靜王手下,驍帝似乎也不認識你,難道你是保皇派的?”
蘇耀鈺沒有回答莫庭荷,隻是說道:“你剛才的話,有一句說對了,又有一句說錯了。”
“那句話對了,那句話錯了?”莫庭荷追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