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矽肺
第96章 矽肺
於是結城愛的母親便露出了很欣慰的表情，只是她一高興，吸氣吸得有些急了，便開始劇烈的咳嗦。
連忙用手捂住嘴唇，她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母親！」
結城愛慌慌張張放下碗去扶，弟弟裕太急匆匆站起來就要去樓上。
「裕太，回來。」
「可是母親……」
「沒關係的，」母親頭上滲出了虛汗，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只是吸氣嗆到了，沒必要吃藥……咳！」
她鬆開捂住嘴的手，而後將手藏在身後，在衣服上輕輕抹了一下。
於是一抹暗紅色留在了她的衣角上。
矽肺三期，醫生斷言眼前這個孱弱的女人只有不到五年的活頭了。
她很清楚吃藥只能緩解一絲絲的癥狀而不再能幫助她逆轉病情，除非有新鮮的肺源能夠讓她做肺移植手術，不然的話只靠吃藥只會把家裡一點一點吃垮。
所以她現在能不吃藥就不吃藥，因為如果葯吃完了，結城愛一定會偷著去買新的。
現在這一家人的陷入了一種善良的矛盾中，結城愛的母親知道吃藥那點作用已經無濟於事了，索性能少吃就少吃，將葯省到救命的時候，減少長女的負擔。
結城愛則是即便知道吃藥無用，但能讓自己母親好受一些，她寧願從早干到晚，整個周末都不回家，也要給母親賺夠一周的葯錢。
人類的親情便是如此，血濃於水的感情讓一家人不離不棄，有多少家庭都是因為不拋棄不放棄而垮掉了，結城愛知道自己的家也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泥沼……但是她不會放棄的。
這是身為一個女兒應該做的事情。
只要治好了母親，她們家即便是不富裕，也一定會越來越好。
無數個夜晚，結城愛都是這樣鼓勵自己的。
其實在她母親說出要去東京參加仁德義塾高中的體育祭的時候，結城愛的內心是抗拒的。
東京哪裡都好，但環境和空氣卻遠不如神奈川的鄉下清新。
再加上長途顛簸，她害怕母親出什麼意外。
可是當對上母親那希冀的目光時，結城愛猶豫了。
她知道母親想去繁華的東京看一看，她想去自己驕傲的女兒的學校看一看。
看一看自己引以為傲的女兒，是怎麼在遍地精英貴族的頂尖學府里，成為坦蕩蕩的學生會會長的。
結城愛是她的驕傲，也是她最心疼最放心不下的一個孩子。
若是能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結城愛找到值得託付一生的伴侶，也許她就死而無憾了。
只是……真的有人會願意娶一個父母雙亡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的女生嗎？
結城愛的母親在結城愛的攙扶下走上了閣樓重新躺下，她努力吃飯想要多活幾年直到自己的女兒能讓她放心撒手人寰，可是日漸憔悴的身體讓她即便是平躺在地都難受，只能側卧著蜷曲，才能讓自己的胸口好受一些。
晚上，結城愛聽著樓上傳來的異常輕微的咳嗽聲，在狹小的房間里學習。
幾平米大的卧室里用布隔成了兩個小房間，結城愛和妹妹睡一邊，弟弟自己睡一邊。
妹妹小惠已經沉沉睡下了，結城愛借著微弱的翻蓋手機燈光，還在看書預習。
母親刻意掩蓋但仍然壓抑不住的咳嗦聲穿透天花板，讓結城愛心如刀絞。
她緊緊握著手裡的鉛筆，正在預習課本上體育祭期間要學的部分。
結城愛很清楚體育祭一旦開始，她就要連軸轉地忙碌，很可能要耽擱上課，成績是她唯一的希望，結城愛不能讓自己被落下。
一想到成績，她就想到了緊緊咬在她身後的神谷君。
那個長相帥氣的少年總是在會議室里一個人看書，修長好看的手指扶著《基督山伯爵》全中文版，一隻手插在兜里，一隻手捏著書放在眼前一尺處，倚在靠背上，雙腳交叉搭在桌沿邊。
他身邊的窗戶開著，吹進來的涼爽的風中，帶著爬山虎藤蔓的氣息。
每當這時，結城愛就會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他不要把腳搭在桌上。
而後明日川就會笑著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說道：「抱歉會長，待會我會重新擦乾淨桌子的。」
如果神谷君將學習中文、看中文書的時間用在學習課本知識上，大概會追上自己吧？
那可不行，即便是神谷君，也不能被他在學習上反超啊！
結城愛給自己打氣，繼續學習。
但沒由來的，她想起了傍晚放學時那一聲「會長，明天見。」
「原來只是自己想多了嗎？一廂情願可不行啊，結城愛！」
呢喃自語，她突然覺得有些口渴，想喝一口檸檬汁了。
【結城愛好感度下降1點，目前13點！】
【想想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正在和父親母親一起吃飯的明日川滿臉問號。
明日川：「？？？」
我幹什麼了，結城愛的好感度怎麼就下降了啊！
「兒子，你怎麼了？」神谷惠看著明日川端著飯碗一臉獃滯的表情，語氣里略帶擔憂。
「沒事母親，最近比較累可能出現幻覺了。」他一臉無奈揉了揉眼睛，看著依舊沒什麼變化的淡藍色系統面板，嘆了口氣。
自己對結城愛干過什麼事情讓她好感度下降了呢？
在心裡苦思冥想，明日川將自己今天一整天做過的事情全部梳理了一遍。
而後他猛然回過了神來。
「原來是因為那句會長嗎……大意了！」他有些懊惱地低語著。
「你到底怎麼了？」神谷智也眉頭皺著，今天他的兒子怎麼突然有些不太對勁？
「是因為那個什麼體育祭的事情勞累過度了嗎？」
「差不多吧，父親。」明日川想要搪塞過去，結城愛的事情他又不方便跟別人說。
在家人眼裡，他可就不是什麼海王渣男了，而是一個學習成績優異、前途無量的孩子。
於是神谷智也放下碗，清了清喉：「咳咳，兒子啊，如何緩解自己的壓力也是成年人要學習的重要事情，不能把勞累的情緒帶給母親，她會擔心的！」
明日川不打算解釋什麼，「我知道了父親，體育祭你和母親會去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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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智也一愣，原本到了嘴邊的教訓又咽了回去，下意識脫口而出：「如果是周末的話，應該是會去的。」
明日川立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接著說道：「是在周末，父親和母親都來看看吧，仁德義塾高中平日里不對外開放，藉此機會兒子領你們去參觀一下我學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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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惠於是也插嘴開始討論起關於聽說的那座貴族學校的傳聞，神谷智也點頭附和，一場說教被他化解於無形。
幫助母親收拾完餐桌，明日川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從床頭掏出那把嗩吶。
摩挲著這根銅皮嗩吶，他還能在嗩吶的某些地方看到商標LOGO，他查過這個牌子，是中國山東地區的一家樂器廠。
「你也算是我某種意義上的搭檔了，體育祭那天可就看你的了啊！」
明日川笑了笑說道：「打開系統主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