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還算你有良心（二合一）
第406章 還算你有良心（二合一）
「呵，我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又或者是打算洗個澡再去找我，」初鹿野冷哼一聲：「原來是跟你那野貓小情人膩歪把我交代的事給忘了？也是，狗又怎麼會知道洗洗身上的腥臭味再來搖尾巴呢？」
「喂，過分了啊，別一提春奈就人身攻擊。」明日川皺眉：「而且你怎麼還惦記著那個味道，有那麼難聞嗎？」
「已經不是能用難聞來形容的了，讓我感到反胃。」初鹿野冷聲說道。
明日川無奈，他從初鹿野身邊探出頭去左右看了看燈火通明的走廊，發現沒有傭人注意到這邊，趕緊將她推了進來，關上房門。
「隨便坐，我這也沒你那的條件，拿不出什麼香檳水果來招待你，有什麼事湊合說吧！」
明日川拉過書桌旁的椅子坐下，隨手一揮讓初鹿野坐，初鹿野也不客氣，居然直接坐在了床上。
纖纖細指撫摸著明日川床上那居然還帶著絨毛的毯子，她的臉上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似乎對這個手感非常滿意。
「你為什麼要救結城愛的母親？」初鹿野單刀直入說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就為了這種事？」明日川眉毛一挑，顯然對初鹿野問的這個問題相當不理解。
「什麼意思，什麼叫就為了這種事？」初鹿野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難道救人這件事在你眼裡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
「因為你那無所不能的本事，所以覺得可有可無？就像在路邊扶起倒下的路障一樣隨意？」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只是想說，就為了問這種事你大半夜不睡覺跑來砸我的門？白天問不行嗎？」
明日川雙手枕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後把頭抵在手背上，微微歪頭看著初鹿野：「我不知道是怎麼給你我蔑視生命這種錯覺的，可我真不是那種有了力量就會自視高傲的人。」
「我是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認為生命無高低貴賤卻有輕重之分，跟我關係親近的人的性命勝過一切！如果你問我救十個陌生人還是救我母親，那我會毫不猶豫說只要能救我媽，親手殺了那十個人我都干，我就是這樣的性格。」
「但……現實畢竟沒那麼殘忍，擺在我面前的僅僅是要不要救結城夫人而不是救了會有什麼壞的後果，這不難選擇。那也是一條人命，一條活生生即將死去、而我有能力救她的人命。人命重於泰山，可不是你口中隨手扶起路障那麼輕如鴻毛。」
初鹿野看著明日川臉上的笑意和眸中的溫潤，不明白他是天生桃花眼看誰都深情，還是對自己的態度慢慢轉變了。
「這正是我想問的。」初鹿野說的很平靜，「這段時間以來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最近因為察覺到了結城心裡的感情，所以我有必要找你問個清楚。」
「為了什麼？你居然對我的個人感情這麼關心？」
「為了我自己。」初鹿野說道，「不明白的事情我會問清楚，而不是妄加推測。」
明日川看著初鹿野認真的表情，嘆了口氣。
「如果天下所有的女孩子都像你一樣不懂就問而不是胡亂猜測和胡攪蠻纏，估計分手率會降一半。」
他撓了撓頭，「你問我為什麼要救結城愛的母親對吧？」
「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其實應該是個很自私的人，只有對自己熟稔的親朋好友或是愛人才會願意做出犧牲。」
初鹿野說道：「比如你的兩親和老人們，比如那個叫羽生涼介的後輩……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也包括山崎賤人和夜櫻野貓。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你救結城愛母親是有目的的，而目的就是為了讓結城愛欠你人情甚至以身相許。」
她看著明日川的眼睛，在想如果是她自己出了事，狗男人會救她嗎？
她也心裡沒底，不知道自己在明日川心裡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在想如果換成你，我會不會無條件救你？以前也許不會，但看在傍晚你那麼努力讓我歡愉以及那條戰損絲襪的份上，」明日川笑道：「我保證，如果是你出了事，我會救你的。」
這是個玩笑，初鹿野當然知道明日川不會因為一次荒唐的巧合和算不上魚水之歡的鬧劇而對她產生改觀。
他是在用玩笑來向她闡明，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從敵對變成了平淡，又從平淡開始向著超脫友誼的方向發展了。
不知怎的，向來處事不驚且冷漠的初鹿野，此刻聽到明日川摻雜在玩笑里的承諾，居然覺得一絲安心從胸口燃燒著，而後暖遍了全身。
「呵，油嘴滑舌，說得好像我是亂世中的風塵女子，為了自保不得不出賣肉身一樣……你那是什麼眼神？好噁心！」
明日川嘴角掛著微笑，眸中倒映著初鹿野佯裝厭惡的臉。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有傲嬌屬性？這麼一想，你平時那冷冰冰的樣子也不是那麼討人厭了。果然傲嬌是萌系第一大屬性啊！」
「再噁心我當心踹你！」
初鹿野雙手往後撐著床，抬起穿著拖鞋的腳示威，但這個動作看在明日川眼裡卻有些曖昧的既視感。
彷彿她現在的裸足上正穿著露腳趾的嗨絲一樣。
「別鬧，說完了你趕緊回去睡覺，我都困了。」
明日川用手輕輕捏著初鹿野冰涼的腳掌，她出人意料的沒躲也沒掙脫。
「挺涼的，要不是你打算踹我，我就給你暖暖了……好好好，我不說廢話了。」
明日川清了清嗓子，而後一聳肩：「你是覺得我救結城愛的母親，就是為了有一天把這件事透露給結城愛，然後收穫一波好感，最好是趁著結城愛對我萌生情愫的時候將好感度刷滿，然後收穫一份百依百順的愛情？」
「難道不是？」
「膚淺，百依百順的從來不叫愛情，那叫舔狗！何況是結城愛那種性格的女孩，那就不是舔狗能形容的了，她會變成舔狼，對我掏心掏肺、說一不二的那種，甚至甘心為我去死來報恩。」
明日川伸出食指搖了搖：「那才叫賣身，你懂嗎？跟古代賣身葬父的可憐女兒一個性質，說是男的一見鍾情一擲千金，女的當妻做妾以身相許，其實就是花錢買回家一個奴婢，買賣外面包裹著可悲的故事罷了。那根本不叫愛情，那叫被恩情束縛的可憐人。」
初鹿野不屑一笑：「哼，別人我不知道，但你絕對有這個本事能讓結城愛誤以為那是愛情，甚至騙過我們所有旁觀者，讓全天下以前認識你們的、未來認識你們的，只要提起你們的故事，都會讚歎你們是最恩愛的夫妻。」
「但我卻騙不了我自己啊。」明日川嘆氣：「國中三年我沉浸在自己編製的魚塘里當個魚塘主，每天醒了都提醒自己，這魚塘里的魚都是愛情，我隨便挑一條，就是世人羨煞的姻緣。」
「後來遇上了學姐和春奈，我才明白，我一直都在騙自己罷了。」
明日川的神情慢慢變得認真了起來：「你知道嗎，跟學姐在月下接吻的時候，我才明白，欺騙感情受罪的只會是自己，以前那些哪能叫愛情呢？頂多是各取所需的快餐約會罷了，甚至連戀情都不算，對我而言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的。只有跟學姐在弓道部對視的時候、被春奈強吻的時候，我才會有心跳加速的歡喜。」
「月下接吻？！」初鹿野眼神一凝：「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明日川想了想，突然有些歉意，蠻尷尬的：「啊這，當時你好像在荒祭宮門外幫我守著，我變成白狐帶走學姐那次，還記得不？」
初鹿野立馬就會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還有那刺骨的冷風。
好傢夥，世界名畫出現了。
明日川在和學姐月下擁吻，初鹿野在冷風中瑟瑟發抖守著明日川的肉身。
兩個人都回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並且初鹿野從明日川腦子裡還「看到」了他和學姐那邊的畫面，補全了世界名畫。
於是一時間氣氛有些尬住了，兩個人都沒說話。
「咳，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你還有想問的嗎？」
還是明日川率先打破了僵局，輕咳一聲說道。
「既然你都說了不想再擁有『騙』來的感情，為什麼還要染指結城愛母親這件事？你明知道被她知道了，你們之間就不會再有愛情了。」
「誰說我打算讓她知道了？」明日川突然打斷了初鹿野的話，「誰又說，我打算利用這件事了？」
「你……」初鹿野愣住了，她沒想到明日川會這麼回答。
「當然了，回答的可能不太準確，我的意思是，我確實根本沒打算讓結城愛知道這件事，我也沒打算用這種方式促成我和結城愛之間的感情。」
明日川說的理所當然：「並不是所有的感情都需要一個無法推辭的理由來促成。」
「那你和結城愛之間……」
「我不知道，雖然聽起來很敷衍，但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好的回答。」
明日川用手比劃著，臉上出現了少有的糾結：「我救結城夫人的初衷僅僅是看不得人間疾苦……好吧，你可以把這個理解為有了能掌控生死的力量后的悲天憫人。見死不救會讓我的良心過意不去，在沒什麼損失的情況下我願意去做嘗試，但如果沒辦法，救不回來，我也不會有遺憾。因為我已經盡自己可能嘗試了。」
「我只是覺得，結城愛不應該這麼慘，她這樣一個心地善良且堅韌的女孩不應該小小年紀就飽嘗生離死別的痛苦。沒有經歷過親人的離開是體會不到那種痛苦的，痛到無法呼吸，甚至你哭的時候最開始都哭不出聲音來，只能閉著眼睛干張嘴，喉嚨里嘶吼著氣音卻帶不動聲帶。」
初鹿野看著明日川平靜的眼神下隱藏的感情，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樣感同身受的體驗。
但明日川可遠沒有外表看起來的十幾年生涯這麼簡單，他上輩子也是個平凡的苦命人。
「其次，有一件事情我很在意。」
「春奈，學姐……」他掰著指頭，說了兩個名字，卻伸出了三根指頭。
他頓了頓，但初鹿野已經知道她先說什麼了。
「繼續。」
「我一直在想，結城愛是否真的需要我？」明日川伸出三個指頭：「不得不承認，以我目前的情況來看，已經遠遠脫離了正常人的範疇，但好在你們三個也都不是正常人。可是我這種情況對於家庭剛剛從低谷回暖的結城愛來說，恐怕不是個好選擇，得順其自然。」
「那你還勾引她？」初鹿野手用力一拍床。
「我沒有！」明日川舉起雙手悻悻說道。
「中午你還領她去逛飾品店？一中午時間我都給你記著呢，沒說一句重複的誇讚！真是變著花樣哄小姑娘啊！」
「啊這，習慣了，你也知道，我屬於是職業病犯了。」
看著明日川連忙解釋的樣子，初鹿野想到了什麼，而後露出了很得意的表情。
「姑且相信你一次，好了，事情我說完了，我要睡覺了。」
她一拍手，對於今晚的談話很滿意。
初鹿野最近察覺到結城愛對明日川是有意思的，而明日川也在視若無睹地享受這份好意，所以她開始懷疑明日川救人的初衷了。
她知道他國中時候不是個好東西，渣男一個，所以害怕明日川仍然死性不改，對所有向他暴露善意的女孩都一個逆來順受的樣子，裝成暖男對誰都好，但其實卻是個中央空調。
如果明日川名花無主的話，這也無可厚非，頂多是個人作風問題，初鹿野懶得管。
但既然她已經確認自己的心意是對明日川有意思之後，自然就不會繼續容忍這種事了。
所有女孩都渴望將愛人的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
山崎亞衣如此，夜櫻春奈如此，她初鹿野花沢自然也是如此。
驕傲如她已經是後來者了，能做的也僅僅是及時止損。
即便情敵是她喜歡的後輩，她也不會容忍有人染指狗男人的。
初鹿野其實是比明日川還要極端的利己主義……
她可是個徹頭徹尾的資本家！
佔有慾這種感情是個人就有，只是明不明顯罷了。
明顯的就如同春奈一樣，十分激進；不明顯的就跟山崎亞衣一樣，連句狠話都不知道怎麼跟情敵說。
初鹿野夾在中間，處於平均線往上。
明日川看著打哈欠的初鹿野，做了個請的手勢。
而初鹿野卻是歪著頭，很疑惑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還不走？」她問道。
「這話你哪有臉問我？」明日川一愣，而後立馬反應了過來。
「初鹿野，你要點臉行嗎？」
「不要，做個事事要臉的人，我就走不到今天。」
說罷初鹿野意興闌珊地抱著被子直挺挺倒下去，一頭秀髮立刻就散在了床上，跟開了朵花似的。
她用手收攏頭髮壓在一側，而後輕輕踢掉腳上的拖鞋。
「走的時候請隨手關門，不送。」
初鹿野用臉蹭了蹭被子，聲音懶散，但擺明了耍賴不走。
「你不走我可就跟你一起將就一晚上了啊！到時候別怪我忍不住辦了你！」
初鹿野看也不看明日川，掏出手機按了110（P.S.霓虹報警電話也是110）但沒撥通。
「五秒鐘不走我就報警了，五，四……」
「好好，我走。」
明日川知道初鹿野肯定能幹出這種事來，這女人的腦子根本不是常理能猜測的。
她為了達成目標不擇手段，惦記這張床已經惦記半下午了，哪怕是真報警她也會讓明日川知道她是認真的，無論如何都會在這張床上舒舒服服睡上一晚。
明日川起身，恨恨地看著趴在床上已經舒服地昏昏欲睡的初鹿野，突然想到怎麼教訓她了。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伴隨著痛感讓初鹿野頓時睡意全無，當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翻身坐起來之後，只看到了明日川逃離房間的背影已經重重關上的房門。
「可惡……」
初鹿野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她緊緊握著拳頭，甚至於眼角都滲出了眼淚。
可想而知剛才明日川下手有多重。
另一邊，進了初鹿野房間反鎖門的明日川看著酒店標配的床上三件套，非常無奈。
看來只能用這十分不舒適的被窩將就一晚上了。
不過慶幸的是，下午初鹿野睡了一覺，床上還帶著她特有的梔子花體香。
嘿嘿，帶著美女體香的被子，也行吧！
等等，三件套？
明日川一愣，快步走到床邊翻了一會，沒找到枕頭。
「哦對，枕頭在我那間！」
他想起來了，初鹿野剛才進屋的時候，先用枕頭扔他來著，被他躲過去了。
回想一下，枕頭應該是落在床頭了。
但他現在又不敢回去找初鹿野，她沒提著刀殺回來已經是萬幸了。
剛才那一巴掌，扇的他手都紅了。
「嘖。」
輕嘖一聲，明日川決定用初鹿野的衣服忍一晚。
他來到衣櫃前打開櫃門，想找兩件厚點的衣服疊起來當枕頭，不然明天會落枕的。
「咚咚咚！」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明日川狐疑地走到門口問道：「誰？」
沒人回答。
「初鹿野？」
還是沒人回答。
明日川小心翼翼從貓眼看出去，門口空無一人。
「嘶……山裡鬧鬼了？」
明日川一愣，「還有這種好事？但願是個女鬼。」
一邊想著，他一邊把門打開一條縫。
當他看清楚門外的情況時，他才放心地把門完全打開。
地上靜靜放著一個枕頭，是他自己帶來的。
明日川將枕頭撿起來輕輕撣去灰塵，嘴角上揚露出微笑：「哼，還算你有點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