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夫子怒了
“肅靜!”
文夫子怒拍案板,隻見他一身白色長袍,再配上那白花花的胡子和頭發,真的是白出天際啊,似乎他很喜歡白色。
他自己也經常自比雪花,象征自己沌潔無暇,不受世俗紛擾,一輩子光明磊落雲雲。
而此時他卻是怒目而視,臉上的表情控製不住,因為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到他開課的時候底下如此嘈雜,你們到底是不是來聽課的,當他的課很容易開?開玩笑,他開一堂課那就是士林中最大的事,你們居然還不珍惜機會,簡直豈有此理。
“吵什麽?老夫的課如此無趣?”文夫子是真的怒了,這些人太不曉事了。
關鍵這不是某一個人,而是所有人,他也不好說這些人如何如何,隻能暫且憋著。不過心中也有一些好奇,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麽。
“稟夫子,有人拿民意作文章,抨擊禮法!”有人忍不住站了起來,和文太夫道。
“你說什麽?!”
文夫子聽到有人這麽說,眼睛都瞪大了。他本來眼睛挺小的,小眼睛老頭,但在這一刻眼睛瞪的滾圓,因為他有些不相信。
他在開壇授課,什麽人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在這裏亂講民意,還抨擊禮法,這怎麽可能,這是想要和他對著幹嘛,借別人十個膽子怕是也沒有這麽囂張吧。
“夫子,是的,今日明報的文章便是論民意。”又有人道。
底下又炸開了,大家都在竊竊私語,討論著這明報的文章,而這一次文夫子卻沒有再怪罪他們了,因為他自己也怒了,這明報還真是找死啊。
他今天開壇的原因是什麽,不就是這明報麽,想不到這明報不但不低著頭做人,居然還敢和他打對台,這是什麽,這是在挑釁他啊,簡直不知死活。
文夫子是無比自信的,他的身份也是支撐他自信的理由,他在明城士林中是什麽樣的地位,他一句話就可以決定某個士子的前途,每一個人都把他當神一樣捧著,甚至有人尊稱他為文聖人。
這是什麽概念,他就是文界的泰山北鬥,說一不二的人物。
現在居然還有不怕死的敢在他的頭上動土,頂風作案,真是讓他又氣又覺得可笑。不過想到可能是因為對方已經得知了他今天開壇的目的,所以在做垂死掙紮也未可知,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是可以解釋了。
隻不過他還是不爽,這不按下去他以後還怎麽混。
“將那明報拿來老夫一觀。”文大夫在台上鎮定自若。
自有學生將一張明報拿了上去,文大夫簡單的掃了幾眼,便哼道:“哼,簡直一派胡言,狗屁不通,如此粗枝濫製之作,也配叫文章?”
“夫子說的是啊。”
“就是就是,這算什麽文章,簡直不堪入目。”
說起來明報的文章也沒有那麽不堪,
隻不過嶽楓要執筆人根據自己的意思改,文筆再好也很難潤色的,因為嶽楓的要求是簡單明了,不要咬文嚼字,畢竟明報還要麵向老百姓,你說得天花亂墜人家也看不懂啊。
說起來明國的識字率還是不錯的,畢竟這是一個文遠高於武的國家,人人尚文,窮人家也會讓孩子讀書,因為隻有讀書才有出路,一代一代下來,這識字率自然會高。
當然,也不會高到離譜,相當部分老百姓還是不識字的,不過對這報紙倒是沒有什麽抵觸,旁人都在聊,他們也能知道上麵說的是什麽。
隻能說雖然僅僅幾天工夫,但是報紙的普及程度已經相當高了,至少覆蓋全城,甚至還不止。商人們對這報紙自然是推崇的,也會帶出城去,他們的流動性大,周邊的一些城市也都有了報紙的蹤跡,反響也還不錯。
而明報上登的文章可謂是老少鹹宜,誰都看得懂,這樣的文章自然入不得這些人的眼,他們作文章哪個不是花團錦簇,妙筆生花,讓人看不懂就對了,這樣才能顯得他們學問高深,若人人都看得懂,那也叫個文章?
所以一看到這文章,文夫子就嗤之以鼻,滿臉都是不屑。他之前還真沒看過明報,也是因為不屑,而現在第一印象簡直就是差到了極點,這樣的東西也配他出手滅之,簡直就是小題大作。
不過月尚書既然拜托了他,當然也不能放置不理,這小報紙現在既然撞到他槍口上了,可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大家肅靜,聽老夫一言。”文夫子讓大家靜了下來,道:“此文簡直狗屁不通,今日既然說到這民意,那老夫便說上一說,大家且聽之。”
文夫子對這方麵那是極度自信的,因為他隻要說了,必然會像以前一樣,很快會流傳出去,然後文人士子們爭相膜拜,將他的話當作聖言,甚至是人生格言,這都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他想了想,便道:“小小明報竟敢妄論民意,實乃不自量力,民意者……”
先批了明報一通,然後開始論民意的意思了,所說也是老生常談,都是民與國家的關係。要知道儒學經過曲解之後,全都是將國與民聯係起來的思想,而儒學也是治國之學,已經上升到了一個至高無上的姐姐,怎麽可能再去論什麽家長裏短之事?
所謂高端大氣上檔次,那自是不用多說。
所以文夫子開口就將民意又拉到了一個很高的境界,然後開始長篇大論,底下的人聽的是如癡如醉,這才是真正的學識啊。
但是,之前看過報紙的人卻是有些忐忑,沒有那麽認真,坐在那裏都有點坐不住的感覺。他們雖然也在聽,但是態度卻並非學習的態度。
這樣的情況自然也被文夫子瞧在眼裏,整個人都不好了,這些人到底什麽情況,老夫的課有這麽無趣嗎?這些人簡直是朽木不可雕,文人之恥啊。
終於他受不了啦,突然停了下來,看著那幾個人,冷聲道:“你們是否認為老夫方才所說有不妥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