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紙關刀6
看著葉子暄勸王魁,我真的很奇怪。
葉子暄與王魁如果順利畢業,他們都將會是教中文的高中老師而已,甚至王魁已經結婚,對像就是燕熙。
然而命運弄人,他與燕熙最後卻形同陌路。
王魁死而復生,無疑是靠高人指點,這個並不難理解。
但葉子暄呢,他又是如何走上這條道路呢,難道僅僅依靠他的天眼?
這個世界上,擁有天眼之人何其多,但像葉子暄這樣的又能有人幾人?
他畢業后,又是誰教他玄學的,還有那些拳腳功夫。
就在這時王魁打斷了我的思緒。
他對燕熙淡淡地說:「我本身並沒有錯,你為什麼相信葉子暄卻不相信我呢?」
燕熙聽后竟有些失態,她最不想聽到的,可能就是這句話,在她的心裡,如果不相信王魁,怎麼可能現在會跟著葉子暄來找他?
一時之間,她漲紅了臉,指著屍丹急急地說:「王魁,你要它幹什麼呢?它除了害人之外,還是被你所害的人而生!」
燕熙說完后,葉子暄補充:「王魁,燕熙說的並沒錯,你還在執迷不誤嗎?」
王魁冷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憑什麼認為我錯?我確實需要屍丹才能精進修鍊真元,但我從沒有刻意害人!」
「除了我所知的一個進豐混子,還有一個跳樓女子,你敢說你沒有害過其他人嗎?」葉子暄的表情也有些變化,在他心裡,估計更多的是痛惜。
「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王魁依然冷笑。
雖然我無法從他墨鏡之下,看到他的雙眼,但我知道,他一定充滿了鄙夷的顏色。
沒辦法,這個世界上,總是認為自己是對的,而去嘲笑對方是不對的,這就是立場。
我們彼此的立場不同,甚至對於王魁來說,他更有資格認為我們是錯的。
王魁說:「我目前所煉的屍丹,在五臟屍丹中屬心丹,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成為被我煉心丹的對像。不過,一但成為屍丹對像的人,在我的口中,他們叫做「丹蠶」,想成為「丹蠶」,都是「無心」人。不過這個無心,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無心,而是指要麼做盡壞事,早已丟掉良心的人,比如那幫不知死活的混子;或者受過某種刺激,心已死掉的人,比如那個殉情女子;既然這樣,我不如成全他們,讓他們的心臟一個月內結成屍丹,徹底從物理意義上變成「無心」。最後,蠟炬成灰淚始干,丹蠶到死丹始成!」
「壞人有法律制裁,那些被情所傷之人,你根本就無權為他們做出決定,王魁,你那些所謂的丹蠶,只不過是你一廂情願!」葉子暄嘆了口氣。
燕熙有些無力坐在馬路邊:「六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這時葉子暄伸出左手,屍丹就在掌心,說:「王魁,你本質不壞,還有得救,回頭吧,我現在將它毀掉!」
葉子暄說到這裡,伸出右手準備一掌拍碎屍丹。
王魁遲疑了一下,但就在葉子暄的右掌快接觸到屍丹之時,他再也無法忍住,閃電一般跑到葉子暄面前,揮起拳頭向葉子暄的面門打去。
葉子暄收回屍丹,躲過王魁這一拳,閃到一個路燈後面。
王魁又飛起一腳踢向葉子暄,葉子暄再次閃開。
王魁踢中路燈桿,路燈桿當時就凹下一大塊。
葉子暄趁這個空,以旁邊的花壇邊沿為跳板,一躍而起,向王魁的天靈蓋打去。
在快到王魁的腦袋之上時,王魁也伸出一拳,與葉子暄的拳頭生生對在了一起。
不知道他們是否感覺到疼,但作為旁觀著的我,真的感覺肉疼骨頭疼。
若是平時,踢一下電線杆子,腳丫子都要疼上半天,至於對拳,也要疼上一時三刻,而他們卻彷彿鐵打的一般,不知道是因為生死相搏,完全忽視了疼痛,還是他們根本就不疼。
王魁如果不知疼痛還好理解,畢竟他現在是半人半鬼,但葉子暄是活人,有一套完整的神經系統,他不疼嗎?
燕熙在一邊抱著小黑,表情非常複雜,她看著葉子暄與王魁打成了一團,卻不知道該向著王魁還是葉子暄。
樹葉隨著他們的交手而紛紛下落,落到地面之後,又因為他們二人帶起的風慢慢飄到他們的頭頂,形成一股樹葉氣漩。
王魁背對著我與燕熙,被葉子暄逼的不斷向我們退來。
小黑這時從燕熙的懷中跳到我的肩膀之上,我馬上明白它的意思:從王魁背後偷襲。
小黑既然已經做好準備,我也不再遲疑,從背包中取出那把紙關刀,接著念道:「姜太公在此,諸神退位,誰敢在此放肆!」
但讓我意外的是,紙關刀沒有任何變化,依然被風吹的彎在一邊。
尼媽,關鍵時刻怎麼能掉鏈子?我心中暗罵了一句又念道:「關二爺在此!諸鬼退散!」誰知依然沒有變化。
我草,王魁馬上就快到身邊了,我一咬牙:「趙子龍在此!」
隨著這聲咒語,或者說是口令,紙關刀馬上現出本尊,一把威武的青龍偃月刀出現在我的手中。
雖然姍姍來遲,不過,總算來了。
我拿起大刀,深吸一口氣,小步助跑,讓小黑在我肩膀上站穩,向王魁的後背劈去。
就快接近王魁時,小黑從我的肩膀借力向王魁的腦後抓去。
我也準備跳起,揮刀砍下。
本以為這次可以偷襲成功,卻沒想跳到一半,突然被從身後抱住,當時便直直摔了一個狗啃泥,我回頭一看,竟然是燕熙,
因為用盡全力,卻沒想到因為意外而摔倒在地,可知摔的多狠,當時手掌便與青石地面摩擦出血。
「你幹什麼?」我呲著嘴說,掌心實在是疼。
燕熙急忙伸手拉我起來:「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王魁……」
雖然我理解她的心情,但我實在摔的夠嗆,關刀也被丟到了一邊,然而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本來小黑與我一同出征,結果我被燕熙從後面抱住,只剩下小黑跳了出去,王魁聽到身後有風聲,轉身對準小黑的鼻子就是一拳。
小黑當時便被打出數丈,像一團泥一般掉在了地上。
一時之間,我感覺王魁不是打在了小黑身上,而是打在我的心上,那一刻,感覺心像一桶被打翻的水,變的如此之空。
燕熙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結果,她急忙跑過去,甚至為了能快點到小黑身邊,她把高跟鞋都甩到了一邊。
看到這裡,我真的不知該怎麼怪她。
趁王魁回頭打小黑之時,葉子暄凌空一腳正中王魁的肚子,王魁在最後關頭,拔掉一根白頭髮,向葉子暄的臉上插去。
葉子暄愣了一下,急忙後退。
就在這個當口,王魁又飛起一腳,踢中了葉子暄的腦袋,葉子暄又後退數步,王魁奪路而逃。
葉子暄扶了扶眼鏡,擦了擦嘴角的血,看著王魁很快消失在二馬路的夜色中。
燕熙此時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抱著小黑來到我們面前,但小黑七竅流血,幾乎沒有氣息。
尼煤,我的小黑貓怎麼能出身未捷身先死呢??可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自己的感情,只能撿起那把又變回了紙關刀的關刀,然後非常著急地問葉子暄:「貓不是有九條命的嗎?」
葉子暄點了點頭。
「那小黑會不會活?」
「其實小黑死了,手仙換一個宿主也可以!」葉子暄來到燕熙身邊,一邊摸著小黑的腦袋說,一邊嘆了口氣:「可惜,現在手仙已經困在它的身體裡面,如果想要保留手仙,只能將小黑救活!」
「能救嗎?」我問。
葉子暄拿出那顆屍丹:「把它當成雞蛋,餵給小黑!」
「它吃了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保命是肯定的!」葉子暄說:「不過它不會像王魁一樣,修鍊真元,但也會有後遺症,你以後要小心一點,不要讓它犯錯!」
我點了點頭。
葉子暄一點點地喂完它之後,小黑果然慢慢的開始扭動身體。
我急忙從燕熙的懷中抱過小黑,感覺生活又有了希望,不過也終於明白七竅流血與死是兩回事。
做完這一切,葉子暄說:「我們回去吧,我因為被蓉兒打了一拳,到現在還沒好,所以無法徹底打敗王魁,或許王魁將長期存在,既然無法替天行道,也說明暫時天不收他!」
隨後他對燕熙說:「你與王魁終究是不可能的,不過你的年齡也不小了,我們同學最近經常請我喝喜酒,什麼時候吃你的喜糖?」
燕熙有些傷感:「你呢?還在想著朱美芸嗎?」
葉子暄的表情一時有些暗淡,換了個話題:「我送你回去!」
我們走出二馬路,來到火車站。
叫了兩輛計程車,一輛是他將燕熙送走,另外一輛是我帶小黑離開。
坐在車上,我一邊摸小黑,一邊通過車窗看著外面:夜,很迷茫;路,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