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放他一馬
小鬍子的合金管雖然刺空了,但是這驟然一擊也讓對方相當的狼狽,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躲過去的,倉促中,這個人再也無法保持身體的穩定,朝後退了幾步,砰的就撞在一堵矮牆上。
儘管周圍很黑,但還是能夠聽的出,這個人的噸位很重,撞到牆上的一瞬間就轟隆一聲,險些把石頭牆給撞翻了。巨大的聲響再一次給小鬍子指明了攻擊的具體方向。不過在小鬍子縱身追過去的同時,也感應到了某些威脅,這個人的身手無疑非常好,即便處在狼狽的劣勢中,卻依然有反擊的意識,小鬍子聽到了槍械保險被打開的聲音。
這更讓小鬍子的速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身體閃了一下,從另一個角度再次刺出合金管,這一擊更加迅猛。他主要的攻擊目標是這個接受了記憶的人,至於周圍的其它人,小鬍子無暇顧及。這麼做是很危險的,但小鬍子想不出別的任何辦法,只能殊死一搏。
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再遮掩自己的位置和身形,小鬍子甚至已經想到,可能在他刺穿對方胸膛的時候,就會有一連串的子彈打在自己身上。合金管的刃口發出銳利的破空聲,如同一道驚雷略過天空。
「停手!」
可能只有音波的速度能夠比合金管更快了,當小鬍子刺出這一下的時候,重重撞到在矮牆上的那個人猛然發出一聲急促的喊叫。
本來,小鬍子是不會有任何留手餘地的,因為這事關衛天的安危。但是當他聽到了這聲急促的呼叫,卻忍不住在半途硬生生的停住了即將刺向對方的合金管。這是一道熟悉的聲音。
「趕緊停手!」
對方也知道小鬍子半途住手,然而這一擊太兇猛了,把這個人嚇的不輕,一直到小鬍子停下來之後,還在連聲的喊叫。
隨即,這個人手裡亮起了一道光源,小鬍子的合金管就停在距離對方不到一米的距離上,光源亮起,他看到了一張肉呼呼的臉龐和一副圓滾滾的身軀。看到這個人,小鬍子感覺意外,卻彷彿又不覺得多麼意外。
胖乎乎的球哥還是原來的老樣子。
「你嚇死我了,要不是我反應快,這會兒已經被你捅了個對穿了。」球哥示意小鬍子蹲下來,然後望了望他:「好久不見,你瘦了一大圈。」
如果在平時,小鬍子可能會對球哥敏銳到極點的觀測力和感應讚歎,要知道在完全黑暗的情況下只靠感應去準確的分辨一個人非常困難。然而此刻的小鬍子卻沒有任何開玩笑的心情,他慢慢蹲下身子,借著光源在注視球哥的臉。
「你的眼睛怎麼和刀子一樣?」球哥啪的打了個響指,矮牆兩旁立即有人影子隱沒到了黑暗中,他自己也朝牆角又縮了縮,彷彿很不習慣小鬍子犀利的眼神,他使勁晃了晃腦袋,嘆了口氣:「我想的一點都不錯,你果然是不肯放棄的。」
這時候,多吉帶著老趙猛然就從後面沖了過來,繁瑣的儀式終於進行完了,多吉手中捧著那顆小小的顱骨,顱骨內裝的滿滿的東西在詭異的一點點減少。
轟.……
球哥的臉色還有表情隨即就變了,他整個人都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站了起來,緊緊貼著牆根,如同被一隻兇猛的怪獸逼到了絕路。球哥的舉動很奇怪,已經隱伏到了黑暗中的同伴忍不住想過來。但是球哥的思維還是清晰的,他的腦袋彷彿被什麼東西固定住了,不能再左右移動,不過還是擺擺手,示意他的同伴不要亂動。
「我身上有什麼東西,是不是?」球哥只能移動著目光,望向小鬍子,問道:「剛才我就覺得奇怪。」
小鬍子沒有說話,多吉開始念咒。隨著一串串的咒語,球哥的表情變得有點痛苦和難忍,眼神也漸漸混亂了。不過這種狀態只持續了很短一段時間,緊跟著,一股察覺不到的如同氣體一般的東西從球哥的頭頂一衝而出,只不過它沒有沖遠,就在半空被什麼東西給死死捏住了。
頭頂傳來了一聲略略凄厲的叫聲,很隱約,多吉飛快的衝到球哥面前,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看,然後轉頭在小鬍子耳朵邊說道:「逃遁的靈識被徹底滅掉了。」
「這個人呢?」小鬍子的眼神微微一動,轉向球哥:「那些記憶還有沒有留在他腦海里。」
「應該還在。」
問出這個問題時,小鬍子有些條件反射一般的緊張。不管怎麼說,他和球哥都是同生共死經歷過患難的人。或許有很多人都能狠心對患難過的同伴下手,然而小鬍子卻很難做到這一點。他知道,球哥並非一個惡毒的人,他很愛自己的女兒,很眷戀自己的家。
多吉和老趙退到了一旁,球哥也很快恢復了常態,習慣性的摸摸自己的臉,鬆了口氣。小鬍子的目光一直在球哥臉上遊走著,他很猶豫。他不能放過任何得知衛天下落的人,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對球哥下手。
他矛盾到了極點。
「夥計,謝謝你。」球哥對著已經退走的多吉道謝,然後若無其事的重新蹲下來,像是嘮家常一樣喋喋不休的跟小鬍子說話。
球哥他們自然不會放棄對這個大事件的追索,但是藏區太大了,他們的人無法守住每個地方,也無法完全掌控每一條消息渠道。在小鬍子蟄伏的兩年時間裡,其它勢力因為潘耶古玉的丟失,也被迫陷入蟄伏狀態,這讓球哥他們得不到任何線索,行動隨即中止。他們也沒想到中止的時間會這麼長,漸漸的,一些人因為別的事情而離開了藏區,只留下少部分人,這少部分人主要的責任是探聽相關的信息。
球哥得到消息的時間晚了一些,這就迫使他不得不臨時決斷,在大隊後援沒有趕到之前就的跟了過來。
小鬍子已經沒有心情聽球哥說這些廢話了,他一直在思索,一直在矛盾和猶豫中徘徊,握著合金管的手一會松一會緊。
「夥計,看起來你對我的動態不怎麼感興趣,那就說點和你有關的,很實際的事。」球哥收起了臉上的笑,他的目光轉向一旁的黑暗中,又嘆了口氣,說:「說實話,我挺喜歡你這個人,雖然你像一塊沾著大便的石頭,又臭又硬,但很對我的胃口。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明白一個道理,我們每個人活著,都會面臨一些自己不想面對又不得不面對的問題。這麼說你或許有點迷糊?那麼我就直說了,你的處境很危險,危險到你無法想象。」
小鬍子的表情無動於衷,仍然一言不發的盯著球哥。他已經連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了,還會在意處境是不是很危險?他不說話,並非想繼續聽球哥說下去,只不過他真的無法說服自己,對球哥動手。
「你可能回不到之前自己生活的那個世界中去了。」球哥很無奈的說:「如果你還想繼續活著,就得委屈自己。我知道你這個人,沒什麼壞心眼,所以有的事情,我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沒必要計較太多。不過,我很擔心,你不是那種能委屈自己的人,話就說到這個地步,該怎麼做,你自己決定。」
說到這裡的時候,小鬍子還是沒有接話,球哥覺得有些尷尬,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抬起頭,臉龐上多了一種鄭重:「我感覺到你身上的殺意。」
這句話,球哥曾經對小鬍子說過,那是在雪山群中的時候。一聽到這個,小鬍子就想起了兩個人被逼到絕路,已經到了留遺書的地步時的情景。不管別人怎麼看,小鬍子始終是個重情的人,他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我只問你一句話。」小鬍子終於打破了沉默,對球哥說:「就在剛才,你有沒有接受到什麼來歷不明的信息。你說實話。」
「信息?什麼信息?」球哥怔了怔。
小鬍子在認真的觀察球哥的眼神和表情,他的眼睛可以看穿很多人的心,分辨他們有沒有說謊。
然而看了很久,他從球哥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東西,球哥的眼神彷彿一眼就能望到底,並未隱藏什麼。
這是小鬍子最最希望的結果,儘管他仍然無法確定球哥有沒有接受到那段記憶。對衛天的極度維護讓小鬍子還是放不下心,不過他的殺意減少了一點。
「我已經晚了一步了,不能再耽誤,得趕緊走。」球哥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說:「我不跟你搭伴,我太害怕,而且我拜託你別和我搶東西行嗎,如果我因為辦事不力被開除了就不好了,我得養家啊大哥,你就行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