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赤蒼
葉缺跟通吃望著空心,麵麵相覷,父子倆皆讀出對方臉上的驚訝之意,他們一直以來都知道空心隱藏的比他展現出來的多很多,隻是他們沒想到,空心的內心世界,深沉地看不見底。
夜深,月亮,星閃,坐在樹梢的空心,思緒拉的很遠很遠。
隔天一早,空心手上罕見地沒有拿著酒壺,來到閉目養神的葉缺身旁:“小子,該走了。”
葉缺睜開雙眼,抱起正躺在他身旁呼呼大睡的通吃,在東方微微露出魚肚白的時間,兩人繼續往西北方飛去。
約莫過了三個時辰,空心在一座山峰底下落下。
“這裏是霧雲峰?”葉缺皺了皺鼻:“怎麽有股怪味。”
空心說道:“這是血混合了恐懼與死亡的味道,你早晚會習慣的,戴上麵具,跟緊了。”
霧雲峰,顧名思義整座山峰奇異地籠罩在終年不散的雲霧之中,葉缺當初在仇恨天給他的“天魁大陸奇異地物談”一書中有讀到這個地方,起初覺得有趣,因為霧雲峰附近地勢不高,理應不該出現如此奇景,但既然是浴血鬥場的入口,這霧雲鋒的奇景就解釋的清了。
兩人一龍戴上麵具之後,空心率先朝霧雲峰裏走去,因為霧氣濃厚,視線隻能看清身旁一丈距離,葉缺因而牽著通吃緊緊跟住空心。空心走入雲霧之中後,踏出的步伐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葉缺一開始覺得奇怪,後來恍然,自己原來是走進了陣法之中。
心知自己走在陣法內,葉缺更是緊緊牽著通吃的手,亦步亦趨地跟在空心後頭,深怕腳步一踏錯就在陣法內迷失了方向。隨著時間推移,霧雲峰內的怪味越來越濃厚,甚至身邊的雲霧都變成了淡紅色,仿佛是染上了鮮血一般。
走了約一刻鍾的時間,空心停下腳步,從儲物戒指內取出了一麵方形令牌,令牌一出,一道刺眼的血色光芒閃耀而現,驅走了所有的雲霧,雲霧散開之後,一顆高達三丈的巨石出現在他們眼前,上頭有著龍飛鳳舞的四個“浴血鬥場”血色大字,在巨石下站著一個戴著麵具,身穿血色衣袍,高矮胖瘦與通吃差不多的童子。
童子從懷中取出了一本冊子,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欲進浴血鬥場,先簽閻王簿。”
空心將手上的令牌收回戒指內,換了另一個菱形令牌,見到這個令牌,童子立即躬身,恭敬道:“參見鬥神大人,恭迎鬥神大人。”
空心沒有理會童子所言,對葉缺說道:“小子,去簽上你的名字。”
葉缺點頭,走向童子,童子將閻王簿捧在手上,攤開在葉缺眼前,簿中無筆,葉缺靈機一動,咬破中指,用血簽下自己的名字。
童子將閻王簿蓋上,伸出右手,直接將高達三丈的巨石推到一旁,露出了一個隧道。
“走吧。”空心帶頭,率先走進隧道內。
待葉缺及通吃都進到隧道內後,巨石轟隆轟隆地蓋住洞口,四周變的一片漆黑,正當葉缺將聽覺提升到極限時,隧道兩旁燃起了火焰,讓葉缺微微一驚,尤其那拳頭大小的火焰跳動的是可怕的血色。
詭異的氣氛充斥在遂道內,葉缺努力穩定心神,以防突有異變發生。不過一路走來,顯然葉缺多慮,並未有任何暗器毒氣襲擊,隻是這一條隧道長的有些誇張,兩人一龍都走了將近兩刻鍾都還不見盡頭,而就在這個時候,空心說話了。
“小子,在浴血鬥場內既然不會以真麵目示人,自然也不會有人會傻到用真名上場,趁這個時候想個別名吧。”
空心突然丟一個問題給葉缺,葉缺思考了一會,緩緩說道:“我猜浴血鬥場必定存在天魁大陸一段時間,否則不會有人為了避風頭就躲來這個充滿殺戮與死亡之地,在這裏葬送的人命少說數萬,說是血染大地也不為過,或許將來有一天,這個浴血鬥場甚至連頂上的蒼天都染紅了,因此,我別名赤蒼,預告浴血鬥場這個充滿血腥與黑暗的殺戮之地,將逆天而上,將天空都染成一片血紅!”
在洞內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兩人一龍來到了盡頭,盡頭處是一道石門,也不見空心有任何動作,低沉的轟隆聲傳來,石門往兩旁退去,一陣惡心的血腥味頓時撲鼻而來,讓葉缺與通吃的眉頭皺起。
“走吧。”出洞口前,空心取出一副通紅的麵具戴上,麵具形狀極似人喝醉的模樣,十分適合空心本人嗜酒如命的性子。
空心等人方踏前一步,一個向僂的老嫗就從旁邊閃身而出,老嫗穿著又大又長的衣袖,袖袍甚至掉到地上,拱起完全隱藏在袖袍裏的雙手,聲音又粗又沙啞:“過了生死洞,你這條命就歸我浴血鬥場管。小子,叫啥名?”葉缺說道:“赤蒼。”老嫗又問道:“哪個赤哪個蒼?”葉缺回道:“赤紅的赤,蒼天的蒼。”老嫗點頭,衣袖鼓動,雙手不知道弄些什麽。
老嫗沒有讓葉缺等候太多時間,雙手往上伸,長長的衣袖滑落在肩膀上,露出粗糙幹柴的雙手,左手捏著一個手臂長度的木頭門牌,上頭正刻著赤蒼二字,右手則有一疊白色的書信。
葉缺疑惑地望了空心一眼,空心微微點頭,葉缺會意,將老嫗雙手上的門牌及書信全部拿走。老嫗雙手往下一擺,衣袖又將其雙手蓋住,對著葉缺怪笑:“赤蒼,可別死的太早啊,嘿嘿嘿..”
望著老嫗臉上因為笑容全部擠成一團的皺紋,模樣說不出的可怕,葉缺感到一陣寒毛倒豎。
“小子,走了。”空心對老嫗的容貌完全不放在心上,率先朝前方走去。
走出隧道之後,眼前是一處斜坡,斜坡由黃沙堆疊而成,踩在上頭雙腳會陷落下去。葉缺對於這斜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運轉真元,腳底噴發真元,讓自己雙腳始終踩在沙土之上。
空心反而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常常右腳陷下去,左腳用力一踩要帶起身子,反而越陷越深,而這種時候空心略微運轉真元,整個人又浮了起來,通吃見到空心在黃沙中浮浮沉沉的模樣,興致一來,在沙土上蹦蹦跳跳的,玩的不亦樂乎。
空心發覺到葉缺小心謹慎的模樣,說道:“小子,不用擔心,這隻是一般的沙土罷了,你知道這些沙土是從何而來的嗎?”
葉缺搖搖頭,空心轉身朝著隧道一指:
“從那裏挖出來的。”葉缺微微皺眉,問道:“既然都在霧雲峰設下陣法,為何又特地打出這個隧道?”空心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說不定之前浴血鬥場的主人就喜歡打洞,哈哈哈。”
斜坡陡峭,但不高,兩人一龍很快走到最高點,由此往下看,即可見到浴血鬥場的全貌。
一個大的驚人,直徑少說有數十丈的血池靜靜的躺在浴血鬥場的中心,上頭還不斷冒出氣泡,而在血池的東西南北方位,各有一座正正方方的鬥場,長寬十丈,四個擂台外圍則是大大小小的草屋、廂房、閣樓一路向外沿伸。
葉缺望著血池,感受到一陣襲來的壓迫感,咽了口口水,問道:“這血池,有多深?”
空心露出了一抹意謂深長的笑容:“深不見底。”
因為葉缺在浴血鬥場沒有任何勝場數,一開始隻能挑選最破爛也是最接近鬥場的草屋,而當空心問他要住哪一方時,葉缺毫不猶豫的挑選了南方,選擇的速度,快的連葉缺自己都有些驚訝。
在這個時候,葉缺才發現自己對之前生活的南大陸依然有著一絲眷戀,縱使自己想要斬斷過去,而且也以為自己已經做到的時候,過去卻又會用某種方式告訴他,其實沒有人可以真正離開過去。
葉缺隨意挑了一間用青竹與幹草簡陋搭起來的小屋,依照空心所說的將老返所給的赤蒼門牌釘在門外之後,便推門走進草屋。
草屋雖然簡陋,但內部打掃的一塵不染,且不同於浴血鬥場總是有著一股血腥味,屋裏散發著微微的清香,雖然不大,家具寢具也不多,卻給人舒服的感覺。
空心率先走進屋裏,拉開收進桌子裏麵的木椅,一屁股坐下,拿出了酒壺,掀開麵具,咕嚕咕嚕先灌了幾口:“快進來,把門關上,雖然浴血鬥場嚴格規定鬥士不得在鬥場以外的地方有任何打鬥,但是說不定現在就有人伺機窺探,觀察你的一舉動。”
聞言,葉缺很快將竹門關上。
“好久沒回到這個地方了,可真是一點都沒變,明明屋子裏都住著人,卻安靜的要命。”空心說道。
葉缺回想進到浴血鬥場之後的情況,確實跟空心說的一樣,四周靜的仿佛掉根針都清晰可聞,跟葉缺想像中的浴血鬥場有很大的差別。
“小子,在這裏就跟暗魁沼澤一樣,一刻都不能鬆懈下來,保持警覺,嗯,就這樣,貪吃鬼,走了。”話說完,空心將喝完的酒壺放在桌上,拍拍衣袍站起身來就要離去。
通吃畈起嘴,說道:“不要,我要跟爹爹在一起。”
空心失笑道:“貪吃鬼,我們可不能待在這,浴血鬥場的規定是鬥士不能有同伴,要一個人麵對所有的狀況,不符合規定者可是會被踢出浴血鬥場,而且你不用擔心,我會挑選離你爹最近的一個閣樓,讓你可以天天過來看看你爹爹,這樣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