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新人換舊人
葉缺將樹枝置放在桌上,回到床上盤坐而下,平靜心境。葉缺知道以現在自己的修為對付鬥士已經不成問題,不過經曆過百場決鬥後的鬥王絕對不是普通的人物,縱使對自己的步法與刀法有著絕對的信心,但若是抱持著冒然的心情與鬥王決鬥,下場必死無疑。
葉缺自知短期內修為沒辦法做突破性的成長,但是葉缺在三十八場決鬥下來領悟到一個道理,除了修為實力之外,氣勢也足以左右決鬥的勝負,因此葉缺現在看似休息,實而讓精、氣、神始終保持在最敏銳的狀態。
在這個過程,一股君臨天下的霸者之氣已經在葉缺身上隱然成形,,在浴血鬥場這個隻有生與死的修羅之地,不管是實力亦或心境,葉缺皆以突破到他進入修真界以來的巔峰。
以往的修練,葉缺麵對的是空心、熊雲,這兩個實力比他高了不知道幾倍的高手,因為實力的差距實在太懸殊,讓葉缺不自覺養成守重於攻的習慣,而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浴血鬥場初期,經過了幾場決鬥的洗禮、熟悉鬥場的環境之後,葉缺才慢慢改變戰法,也讓壓抑在他體內的銳利鋒芒展露出來,就像是一把早已打磨好卻始終藏在刀鞘的刀,一出鞘便閃亮著逼人的光芒。
葉缺雖然無法得知鬥王的實力為何,但是他卻可以在與鬥王決戰之前做好一件事,那就是把自己推向極致,隨時準備好這場決戰的來臨。
第三十九場決鬥。
鬥場旁圍繞著觀戰的鬥士,在麵具底下的臉孔蒼白,心弦仿佛壓著一塊石頭般緊繃,而當鬥士見到葉缺的身影從遠方走來時,一股龐大的壓迫感襲來,而且隨著葉缺越走越近,這一股壓迫感也越來越逼
鬥士們不約而同地讓開一條路給葉缺通行,心髒無法克製地砰砰亂跳,葉缺所散發出來的可怕威壓讓鬥士連呼吸都出現困難,渾身顫抖著,手腳冰冷,吞口水都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
一直到葉缺踏上鬥場,將散發出來的威勢集中在對手身上之後,底下圍觀的鬥士才鬆了一口氣,身上的冷汗幾乎將衣袍都浸濕,僅僅為了抵抗葉缺的威勢,讓這些鬥士仿佛經曆了一場生死決戰般狼狽。
葉缺手握著樹枝,樹枝尖端指著決鬥對手的腳邊,身上的可怕威勢讓對手幾乎崩潰,就連握著劍都耗費了全身力氣。
葉缺望著對手,雙唇緊抿成一線,沒有理會對手求饒的眼神。
裁判官緩緩飄浮而上,圍觀的鬥士頓時間屏氣凝神。
“此場決鬥,赤蒼對戰神火。決鬥,開始!”
神火提劍,壓下心中對葉缺的恐懼,準備衝向葉缺出招時,卻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而葉缺臉上那青麵撩牙的麵具竟已近在眼前。
神火大驚,雙眼尋找葉缺手上的樹枝想要抵抗葉缺的攻勢,但是當他低頭看到葉缺握著樹枝的右手靠在自己胸前時,才知道葉缺的攻勢早已沒入他的體內。
在生命之火熄滅之前,神火腦海中閃過了幾幅畫麵。
當年的他,是師父五個徒弟中資質最高、練功最勤奮、長相也最俊美的弟子,雖然他排名第三,前麵還有一位大師兄跟二師姐,不過門派內皆認為他是將來師父退隱後執掌掌門之位的不二人選。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
師母在某次師父出遠門時,竟然對他下毒,讓他失去理智,做出了天理難容的事情。
當他醒來之後,大師兄與二師姐露出陰沉的笑意,逼他參與加入他們弑師的行列,然後在師父遠門回歸的那一天,他用敬愛的師父教他的劍法,染上了敬愛師父的血。
劍直直刺進師父的心口之中,就跟赤蒼手上的樹枝刺進他的心口一樣。
接著,師母、大師兄與二師姐把弑師的罪名推到他頭上,那時他才明白在師兄師姐眼裏,他隻是一顆利用完即丟的棋子。
背負弑師的罪名,天下如此之大,他卻找不到容身之所,一直到意外得知浴血鬥場的存在,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霧雲峰之後才擺脫了天天逃亡的生活,不過這個時候,對師父的愧疚與懊惱找上了他,讓他隻要閉上雙眼,浮現的全是師父死在他劍下那天不敢置信的麵容。
好險他後來找到方法擺脫心裏的折磨,那就是殺人。
隻要站上鬥場,他就可以暫時擺脫內疚的情緒,然後盡情的揮灑劍法。
但是在殺人之後,強烈的內疚與懊悔會如同海嘯般撲過來,一次比一次還要凶猛,每一次都像是要將他吞沒一般。
對他來說,最可怕的不是與別的鬥士決鬥,而是決鬥完,他必須麵對的排山倒海而來的內疚與懊悔。
不過,今天之後,他就不必忍受這種折磨了。
葉缺把樹枝從神火的胸口中抽出來,望著他緩緩倒下,而在神火倒下之前,葉缺看到他的雙眼。
葉缺感到訝異,因為這是他這三十九場決鬥以來,第一次有鬥士在臨死前的眼神,竟是如此安祥又充滿感激。
看著神火的眼神,葉缺頓時明了,在他殺的這三十九人之中,隻有眼前這個神火,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對神火來說,死亡並非終結,而是解脫。
裁判官慢慢飄浮而下:“此場決鬥,赤蒼勝!
葉缺甩掉樹枝上的血,轉身走下鬥場,跨著大步朝小屋走回去,心裏默默想著:
“原來殺人,也可以是一件好事。”
在葉缺走了之後,鬥士們做了一件在浴血鬥場裏非常罕見的事,交談。
所有的鬥士全聚在一起,雖然彼此未來都可能成為彼此的生死之敵,但是跟葉缺這個有死無生的殺神比起來,身邊的鬥士看起來可愛多了。
因為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敢挑戰葉缺,所以葉缺的對手皆由浴血鬥場指派,讓這些鬥士們每日都惴惴不安,深怕自己就是葉缺下一場決鬥的對手,而看了這一場決鬥之後,所有的鬥士心中出現一個共識,那就是他們若是對上葉缺,下場絕對就隻有死,但若是對上身旁的鬥士,有可能受重傷,有可能死,但也有可能活下來!
鬥士商議著,交頭接耳著,很快找到與自己實力相差不多的對手,當場就寫好了戰書,敲定了決鬥的時間。
鬥士交談的方式也很特別,大多數時間都用眼神交流,僅有少數情況會真的開口說話,而且就算說話,也都故意改變聲線,用沙啞且詭異的聲音交談。
決定好了對手與日期,圍繞在鬥場的鬥士越來越少,而剩下的鬥士也越來越焦慮,不斷找尋著對手。
最後,有一個鬥士孤伶伶地站在鬥場旁,茫然地看著天空。
不過這個鬥士卻想起幾乎每天都會有人進到浴血鬥場來,距離赤蒼下次決鬥還有三天時間,隻要他在三天之內找到一個新進的鬥士,就可以逃過這次死劫。
一想通,鬥士臉上浮現出了陰沉的笑意,其他鬥士都已決定好了對手,這麽方進來的愣頭青就是他的囊中物了。
本來還陷在害怕擔心的情緒無法自拔的鬥士,走回小屋的路上,隱藏在麵具裏的麵孔已經出現了笑意。
隔天,確實有新人進到浴血鬥場,他在小屋裏放聲大笑,認為連上天也站在他身旁,馬上寫了邀戰書射到新人門上,新人也傻不隆咚的馬上接戰。
在隔一天,他站上鬥場,打算速速解決這場決鬥。
諷刺的是,他被殺了,因為新人比他強。
第四十場決鬥。
葉缺踏上鬥場,望著浴血鬥場替他安排的對手,微微皺起了眉頭。
葉缺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對手的緊張與不安,而且對手慌亂的情緒來自於對環境的不熟悉,而非麵對他,由此葉缺可以判斷眼前這個對手是個剛進到浴血鬥場的新人。
在精神與身體都處於極端敏銳的情況之下,葉缺發覺場下圍觀的鬥士沒有發出強烈的緊繃情緒,雖然見到他的時候依然會顯露忐忑不安的情緒,可是比起前幾戰,鬥士們對他的恐懼已經大大減少。
葉缺感到疑惑,畢竟離他上一場決鬥也才短短三天時間,這群鬥士竟然在這三天之內出現了極大的轉變?不過葉缺沒有讓疑惑的情緒停留在心中太久,因為他並不在意為什麽鬥士出現這個變化,反而還感到一絲開心。
葉缺並不希望這些鬥士怕他,他反而想看到這群鬥士像瘋狗一樣挑戰他。
“此場決鬥,赤蒼對決破海。決鬥,開始!”
一個眨眼的時間,決鬥結束,葉缺的樹枝,插入破海的胸口之中。
這是破海的第一戰,也是最後一戰。
“此場決鬥,赤蒼勝。”裁判官緩緩落下,宣布道
葉缺看著連武器都還來不及拿出來的破海,往後緩緩倒下,眼睛瞪大著,似乎對他訴說著痛苦的話語。
啪一聲,破海倒在鬥場上,胸口的傷口流出了暗紅色的血,將鬥場染上一小片殘酷的顏色。
葉缺大步走下鬥場,而鬥士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開始聚在一起,找尋自己的對手。
第四十一場決鬥。
葉缺看著自己的對手,從對手極力隱藏緊張的情緒,微微顫抖的身軀,左顧右盼的模樣,葉缺知道對手又是一個新人。
裁判官慢慢地飄浮而上,新人緊張不安的情緒也更加顯露出來,整個人緊繃起來。
“此場決鬥,赤蒼對決夜鬼。決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