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是個好人

  “當他揮第一刀，我就知道我們碰上了高手中的高手。”裘無償聳肩，雙手一攤，“那時的我也沒有那個眼力，看出他用的是堂堂霸刀宮的刀招，既然已經動手了，就沒有挽回的餘地，就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失禮了。”裘無償站起身來，在眾人麵前挽起右手袖袍，左手指著手肘的位置，“我這邊中了一刀，差點整條手臂都被斬下來。”接著右手手指按著左肩，然後斜下往右腰走，“受傷最重的是這一刀，險些連命都沒了。”


  表無償比劃完之後，又坐下身，直視葉缺，“你師父修為之高，當真讓我開了眼界，不過我們畢竟十幾個人同時出手，你師父雖然修為高出我們一大截，但也被我們擊傷，滿身都是血。”


  “隻不過，你師父的脾氣真的很硬，身上中了十幾招，都已經變成血人了，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變，讓我們是越打越怕，最後因為我受傷過重，大多數人也沒有再戰之力，就隻能放下這萬年靈嗅菇，否則再打下去，連命都沒了，還要那閣主之位做什麽？”


  話講到這邊，裘無償感到嘴巴幹渴，拿起茶杯，將茶飲盡，潤了喉嚨，將茶杯放下後，皺起眉頭，向兩旁呼喝道：“你們在做什麽，我這麽多重要的客人在這裏，為什麽都過這麽久了，東西還沒上來！”


  在裘無償的吆喝之下，兩旁的仆人在一陣手忙腳亂之後馬上離開，踏著匆促的步伐到樓下察看情況。


  見到仆人有所動作後，裝無償臉色才好看一點，對眾人說道：“真是讓各位見笑了，實在失禮。”


  一旁的馮無鋒笑道：“吃不到東西不打緊，喝到這香醇的茶就讓我十分滿足。”馬上拿起茶杯，一口飲盡，發出舒爽的哈聲，又說：“比起山珍海味，我倒覺得你說的故事更吸引我，如果你今天不把話說完，我是怎麽樣都不會放你走的！”


  話說完，馮無鋒渾身湧出可怕的威壓，如同針一樣刺進眾人心中，不過在下一瞬間馬上收回，讓眾人知道他隻是在開玩笑。


  裝無償哈哈大笑，說道：“馮大宗主都這麽說話了，我怎麽敢不從？”輕咳數聲後，又開始講述當年的事情。


  “見到你師父離開，加上身受重傷，我其實已經有了交出閣主之位的念頭，甚至覺得不如就在那荒山野嶺自我了結，省得到時候被那幾個老頭羞辱。”


  “隻不過我還是回到閣裏了，心裏抱著大不了就跟他們大戰一場念頭，看他們願不願意承擔這個後果。”裘無償語氣帶了點忿忿不平，“那幾個老頭，說穿了根本就是一群貪生怕死之輩，如果他們勢單力薄，根本不敢對我動手，要不是聯合起來，他們哪裏來的膽！”


  激動地說完之後，裘無償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但是我沒想到的是，當我身負重傷的消息傳出去，原本支持我的大半人馬，馬上轉頭跑向那幾個老頭。”


  裘無償眼中露出一抹深沉之意，“我還沒死，那幾個老頭就已經開始內鬥，閣內形勢大亂，完全不把我這個閣主放在眼裏，可能是覺得我已經不足為懼了。”


  “對我來說，那是個大好機會，我本來想趁著幾個老頭內鬥的時候，靜靜養傷，等到傷好之後東山再起。”裘無償不由得苦笑，“隻不過我很快發現那個想法實在太天真，因為我身邊根本沒有人手可以支持我，在我重傷之後，願意留在我身邊的人，”裘無償舉起雙手，“十隻手指數得出來。”


  裝無償輕輕搖頭，“當時是最險峻的時刻，我必須做些什麽來獲得其他人的再次支持，但是卻又不能引起那幾個老家夥的注意力，否則以我當時的情況，他們殺死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聽了裘無償的話語，葉缺表麵上輕輕點頭，但是內心卻十分佩服於他即使麵臨絕境，也始終不曾放棄，不斷思考要怎麽扭轉情勢的態度與精神。


  從裘無償的言語，葉缺可以深刻感受到他當時的處境有多麽危險，在心中想像自己處在同樣的情況下，能否同樣有他那有麵對絕境仍咬牙忍耐的精神？


  然後，葉缺認為自己即使能夠抱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精神咬牙忍耐，卻可能無法與裘無償一樣，處在極端的逆境中還是不斷想方設法想要扭轉。勢。


  在葉缺心中轉過許多思緒的同時，裝無償繼續說道：“我晝夜思考，越想越煩惱，如果讓那群老頭子陷於內鬥之中，我就更有機會韜光養晦，可是如果放任他們內鬥，隻怕他們還沒鬥出一個結果，聚寶閣就先垮了，而我又不能阻止，如果我有所動作，讓他們注意到我，我一條小命就這麽栽了。”


  “我無償，自認是個相當聰明的人，可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卻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每一條計謀走到最後，仿佛都是個死胡同。”裴無償掃視眾人一眼，最後定在葉缺身上，“就在那種情況之下，你師父出現了。”


  “我當時可真是嚇得連魂都差點飛了，還以為他是要過來報仇，而且除了他之外，旁邊還帶著一個人。”裘無償拍腿大笑“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我當時可真的嚇瘋了，想說莫非我這條小命，竟然要栽在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手裏？”


  “不過我之後卻有種解脫的感覺，心想如果死在這種高手手裏，那我也算不冤了。”裝無償說道：“就在我雙眼一閉，準備領死的時候，你師父對我說：“我幫你。””


  裝無償說道：“我當時以為我聽錯了，想說莫非是快死了，連耳朵都不中用了？”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眾人一陣笑聲。


  無償笑道：“我就這麽看著你師父，你師父也看著我，不過從他的表情，我實在讀不出任何情緒，隻好硬著頭皮問他，

  “此話當真？”


  “結果你師父隻是輕輕地點頭，我越想越奇怪，就問他：“你為什麽要幫我？””裝無償望向葉缺，“結果你知道他回什麽嗎？”


  葉缺搖頭，“不知道。”


  “他說：“因為你是好人。”


  此話一出，不僅葉缺，連馮無鋒都瞪大雙眼，“什麽？因為你是好人？”


  表無償苦笑道：“對，我越聽越覺得困惑，不過當下他也沒有多做解釋，甚至也沒有報上自己的名字跟來曆，就這麽在聚寶閣待下來。”


  “我覺得十分奇怪，也不敢真的相信他，一度認為說不定他是某一個老頭派來的間諜。”


  “不過他很快就讓我知道，他不是哪一個老頭的手下。”裘無償說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兩人要助我一臂之力的消息很快傳出去，那幾個老頭想起我這個閣主的存在，派人暗殺我。我知道我處於極大的危險之中，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處於備戰狀態之中，做好你師父臨陣脫逃，又或者是他會突然轉過身砍我一刀的心理準備。”


  “我那時心想，反正已經沒有退路，已經打好就算所有人都背叛我，我也一定要多拉幾個人陪葬的算盤！”


  “不過，你師父沒有逃，他跟他的師弟合力擊退所有過來暗殺我的人。而在當中，有人看出你師父用的是霸刀宮的刀招，時間，我擁有霸刀宮援助的消息在閣裏鬧得沸沸揚揚，在那個時候，我才終於知道，我之前叫人圍攻的，竟然是堂堂霸刀宮的弟子，而且從你師父的實力判斷，他絕對不是個泛泛之輩。”


  “我壓不下好奇心，主動問了你師父的來曆，而他也承認他確實是霸刀宮的弟子，也說了當初死活要得到萬年靈瞑菇，是為了要救他師弟的命，所以他不管怎麽樣，都不可能讓靈嗅菇落入我手裏。”


  聞言，葉缺腦中頓時閃過一道念頭，“那個師弟，是不是叫做空心？”


  裴無償卻搖搖頭，“你師父沒有說，他的師弟也不曾對我開口說話。”


  葉缺又問，：“那個師弟，是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喝酒？”


  裝無償立刻點頭，“沒錯，確實如此。”


  “那就是了。”葉缺說道：“他的九轉亂神步法是一絕。”


  裘無償恍然道：“原來如此，我就想那些被派來暗殺我的人，怎麽沒三兩下就被他抓住了！”繼續說道：“總之，在他們兩人的幫助之下，即使那群老頭後來又聯合在一起，卻阻止不了我漸漸拿回聚寶閣的掌控權。你師父跟師叔的修為之高超，放眼整個聚寶閣都找不到敵手，加上霸刀宮這三個字，先前投靠那些老家夥的舊屬全部跑了回來，甚至連老家夥的手下，都有不少一起過來效忠於我。”


  此話一出，葉缺不禁感歎，爭權奪利的過程，實在殘酷、現實，完全展露出人心最醜陋的一麵。


  “在你師父的幫助下，不出一百天，我就完全掌握了聚寶閣，不管那幾個老家夥使出什麽詭計都完全不管用，我聽說他們甚至還想要找傲劍宗幫忙，隻不過卻被一口回絕，接下來，老家夥們完全失勢，再也沒能翻出什麽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