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滿城血色
說到底若要論人情世故、紅塵打滾,妖宗第一人絕對不會是凰主,而是姥姥才是,
雖然修為在三大妖之間是最末,但在妖宗可沒人敢忽視她的存在,當年魔道大戰,隻是用計就將三大派惹的頭暈眼花。
如此奸巧聰慧,之所以不出麵率領群妖,也隻是因為她認為妖怪就應隻依靠自身存活,而不該學習人類設門成派。
也就正是因為大多數的妖怪都有這種想法,所以妖宗在凰妖尚未出現時,都被眾人認為不成氣候,但說到底,這也不能怪它.……貓捉鼠、鷹食蛇,這本是自然定論,待成妖之後,有了靈識,難道就能輕易放下之前的仇恨?
……
可能,多少鼠輩成妖之後,特地到各城去虐殺些沒有成妖的凡貓,多少蛇妖隻食鷹蛋,這些例子不勝其數,所以妖宗的團結極為困難,但也因此眾妖才會如此重視凰主的存在,而這自是後話了。
“也是..晚輩的話語在妖狐前輩麵前顯得可笑了,但有這等修為,即便是魔教的四位護衛,您也是手到擒來,何苦這樣戲弄我們這些年輕晚輩?”
眼前的火牆逐漸褪去,張知難的身形逐漸顯現出來,隻見一朵三十六瓣紫蓮在他身旁,微微顫動、盛開。
“的確,別說是四大護衛,即便是黑白護衛,我也沒放在眼底過,但素聞魔教中有一人,日飲生血,夜食靈魄….…要去報此深仇,我可還沒有不自量力到這等地步。”
姥姥一邊訴說著一邊細眼凝視著張知難身旁的那朵紫蓮,三十六瓣呀…..
聽著姥姥所敘述的內容,張知難冷汗滑落,能夠日飲生血、夜食靈魄,普天之下也隻剩一人能有此作為。
“是的,遠聞你們人類有句話叫做什麽來著,父債子還?這下你能夠安心的去死了?”
老姥雙眼微眯,身後的九條狐尾末端燃燒了起來,淡綠色的幽火,映著姥姥那愉悅的笑靨。
令人不寒而栗。
狐火,隻有妖狐一族才能修行所得,雖然外貌似火,但隻要親自對壘過妖狐的人都深知,若單單隻是認為是顏色特異的火焰,就會虧大了。
眾所皆知,冥火燃燒的是靈魂,真火淬鏈的是凡軀,而狐火則與上述兩種火焰截然不同,它所焚燒的是…神識。
被狐火所焚灼的目標,會輕而易舉的陷入了幻術之中,不…用輕而易舉或許還太低估,在碰觸到狐火的霎那,就有可能已經墜入幻術之中了。
細眼打量著那陰綠色的火焰,張知難呀然的笑了,以往在麵對幻術之際,他向來都不放在眼裏,但這回看樣子沒有那麽容易了
在九尾天狐麵前陷入幻境之中,這無異於將自己的半條命脈放在敵人的手中,沒有緩息的空間,連一次都不能碰觸到狐火才行。
張知難看著手中的三十六瓣紫蓮,雖是倉促之作,但這已經是短時間之內,他的全部能耐了。
“有趣,那就讓晚輩來向前輩討教一番吧。”手一揮,紫蓮綻放出陣陣的紫霞。
震光方起,姥姥已然起身!
九道狐火如同蒼穹上的係墜,但再下一刻宛似細鏈斷裂,狐火散亂於蒼穹之間,從四麵八方包圍住張知難。
張知難看著周邊的狐火,手中的紫蓮綻放,紫蓮上的一片蓮瓣,無聲的自張知難手中落……盛開的紫霞竟逼得狐火無法靠丘一步。
但姥姥看著此狀,僅是五指逐漸並攏,原先被逼散開的狐火又逐漸聚攏了起來。
感受到狐火的壓力,才一轉眼的工夫,紫蓮又凋落了三片蓮瓣。
張知難看著手中逐漸殘缺的紫蓮,麵容卻沒有一絲的倉皇失措,放眼望去,整座城池都因為兩人的戰鬥,而陷入了火海之中。
凡人倉皇失措的逃出城門口,雖然仍有哀嚎哭泣聲,但比起最初的混亂,已經可以說歇停了不少。
慢慢的空氣中,隻剩下木材因燃燒而發出的劈啪聲,才不過幾息的工夫,張知難手中原先整齊完美的紫蓮,已剩十瓣搖播欲壁……
相反的,姥姥的狐火卻仍舊發出渾亮的幽光,不斷逼近張知難的身軀。
“看不出來,一向視人命為草芥的閻王,也會以自身作餌,讓那些人退走,真是讓小老我大開眼界。”姥姥的頭微偏,似是考量著張知難的樣子。
“這也沒辦法,誰叫我們聖教最近死傷慘重,因為教主的野心,我們聖教已經元氣大傷了,再讓前輩這樣掃蕩下去,聖教說不準真會翻覆也不一定。”
張知難看著手中不到七瓣的紫蓮,心卻是暗自鎮定了起來,時間….很充裕。
翻覆?你太抬舉我了,今日若能在此取了你的性命,我想我就可以收手歸山了。”姥姥掩嘴輕笑,但眼底的笑意全無。
說到底,她不知道眼前的張知難到底在打什麽主意,魔教什麽時候會這麽護短了?
她不信,特別是在以身做餌這一點上,魔教向來就是有名的大難臨頭各自飛,而且和自己對壘,還能如此的從容不迫的態度,說張知難是一心等死,她一點都不相信。
“前輩真是的,這樣講會讓張某很傷腦筋的,晚輩的性命死不足惜,能被拿來和聖教其他傑出弟子相提並論,真是讓晚輩受寵若驚。”語畢,紫蓮已經隻剩三瓣了。
鬼話……這是絕對的鬼話,姥姥的心底著實不安了起來,她深信當狐火觸碰到張知難的刹那,就是這場戰鬥的終結點,畢竟普天之下能夠抵禦九尾天狐幻術的人,不能說沒有,但也是屈指可數,而張知難功力雖高,但絕對不在這些名單之中。
如此的從容,如此的鎮定,與其說是掩護眾人逃跑,倒不如說是再拖延等到援軍的到來?
“你如果認為援軍的到來,你就有勝利的契機,那我現在就可以跟你說,除非你們教主親臨,不然即便六大護衛全上,我也不放在眼中。”
聽著姥姥的冷言冷語,張知難先是一愣,隨即詫異的裂嘴而笑,“你說的對,與其期待教主的親臨,不如傾聖教群力方有可趁之機,但我們教主在某些特殊狀況是會親臨的
姥姥罕見的雙目微張,身後的九條狐尾如臨大敵般怒毛束張。
遠方的天空飄來了一朵血雲,挾雜在其中的亡靈怨魂,帶著磅礴的殺氣而到,其速度不用多久,就會籠罩整座城池上方了。
特別是在教主缺了上好的生靈煉劍時,他會親力而為。”張知難笑了,最後一蓮瓣凋落,隻剩護身的玉道露光,而這五道霞光在狐火麵前形同虛設,但他很清楚……
假如九尾妖狐執著於自身的性命,那它勢必也得給自己陪葬,畢竟普天之下,無人能隻身與教主為敵,至於自己的安危?他倒也沒有大在平,畢音能拉口千年奸物陪蒂,似平也夠風光了。
看著那五道淺薄的護光,姥姥笑了,那是種猙獰中帶著憤恨的狂笑,“好!好!活至今日,你可以說是近百年來戲我而成的第一人,今日我就賣你們教主一個麵子,記住了!最好不要離你們教主太遠,免得小命不保了。”
姥姥看著不遠處的血雲,冷笑了一聲,身後的九條狐尾一振,霞濤般狐火朝著血雲狂瀉而出。
如此氣勢浩大的孤火,卻連血雲都沒碰觸到,就被劈展分開成兩半,消散於天空之際。
在旁看著此情此景的張知難,瞪大了雙眼,原來方才竟是手下留情。
欲回頭看向九尾天狐之時,早已不見其身影。
好不容易逼退了九尾天狐,但這代價確實太沉重。
偌大的城池,隻餘下漫天血色,焦土遍地,兀自燃燒中的屍首立的己身。
遠距十萬八千裏之遙的地宮深處,燈火闌珊,一個人的身影被獨火照著搖曳晃動,
緩然的,那人停歇了腳步,不一會兒,那人的身子發出了森綠的幽光,輝映隨即轉瞬沉寂下來…..
“分身被擊破了是嗎?也罷,反正目的也達到了。”姥姥看著手中殘存的一屢殘焰。
殘焰之中顯現的竟是那焦黑的城池,和那血紅翻騰的雲端,姥姥淡笑將手中的殘焰壓入了心扉之中,隨即繼續往幽暗深處前進。
看著地道旁的掛燭,燭身如同白玉般的羊脂,姥姥好奇的用手指輕觸之,然後縮回於鼻下輕嗅,“人類的味道,看來傳聞並不全然是誇大。
走在這地宮已有數天有餘了,所見的就隻是這深不見底的地道,若不是確定自己沒有身陷任何迷陣,姥姥早就回頭了。
如此的深遠,反而讓她更加的小心翼翼,謹慎到隻是步行,不敢催動任何法力,用自己的雙足一步一腳印的往前邁進。
恍的……遠處的空氣傳來了一絲鐵鏽味,嗅聞到這味道,姥姥緩住了舉止,雙指一彈,身軀就逐漸沒入了空氣之中,在轉眼間就將自己的身軀給徹底的隱藏住了,如此高超的幻術,也就隻有狐妖一族才方有能力施展。
聞著這味道,姥姥的雙瞳發出異樣的潤澤,這不是什麽鐵鏽味,而是她極為熟悉的血腥味,隻不過血味之濃厚就宛如將頭埋在了血池之中,令人作嘔。
繞過了轉角,姥姥瞠目了,原來血流成河是真有這回事。
原先腳下的地道擴張成座橋,橋下的不是流水而是血液,看著這幅奇景,姥姥反而駐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