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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所有人都在裝

  最初的安排布置已經花去了半個時辰,長安這半生的前半生活的唯唯諾諾,如履薄冰,本來想著剩下的這不多日子能夠自由自在,策馬馳騁,可是這城沒得太快,有太多人沒得他太不能心甘,如那機靈的鬼頭李飛,如那醉生夢死的何醉,如他數十步之遙的女子塵兒。


  整個色都明了起來,整座城也陷入了忙碌,女人們要準備開始過冬的衣物,男人們要準備大軍的軍糧,孩子們拿起了手中的書卷,或是提起了身邊的木劍,整座城都活了起來,伴著蒸籠飄起的氤氳,撒發出的淡淡的麥香。長安很喜歡這種祥和與寧靜,喜歡到想要用盡一切去守護這份美好。


  長安似乎陷入了某種玄之又玄,上一刻生靈塗炭,這一刻的恬靜美好,這種輪回讓他痛苦而有欣喜,他不知道那些神仙怎麽想,修道修的是什麽亂八七糟,他的手中輕輕一劃,一撇一捺,卻在憑空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靈氣久久不散。


  長安醒了過來,不知道他用了多久終於寫出了這個字,希望能夠為這一輪回再增添一絲一毫的勝算,見過那些排山倒海,自然知曉自己的孱弱與無力,可惜,他沒發走出這座城,哪怕他知道城外會有一片海,海的那端或許就有彼岸花開。


  不止一次有人問長安,在他眼中,塵兒究竟是什麽模樣,答不出來。每個人眼中的塵兒竟然那般不同,雖然仍是那纖弱的身軀,粗糙的布衣,有人她最樸素最單純的村婦,有人她比青樓裏最嬌豔的舞娘還要風情萬種,長安想不出來,也看不出來。


  長安方方向前踏了一步,又收了回來,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偏偏有些鳥叫的難聽,飛的難看,還偏偏自命不凡,烏雞披著羽毛自以為鳳凰,莫不凡,很平凡的二十來歲吊兒郎當的紈絝子弟,可惜錯生在軍營之中,這兩年來他時刻想要炫耀翹起來的尾巴卻不得意。要知曉他在老家時那可是鄉間的一惡霸,誰家的姑娘沒被他調戲過?莫不凡的爹卻不那麽平凡,莫一凡,便是這臥龍城的五位千人之一。


  當時給長安訴那塵兒多麽風情萬種的也是莫不凡,也是那時人們才知曉這個這會撒丫子扯乎的斥候竟然是個四品的武夫,還是特別能打的那一撮。莫不凡的狐朋狗友五人,最差的爹也是六品武夫的五百主,因此五人中修為最差的莫不凡也穩穩踏足四品武夫,年齡最大的那個年近三十,半隻腳都踏進了五品。就這麽五個人硬生生沒護住莫不凡,被打斷了四根肋骨,當然,長安也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再當然,那半個月也是由塵兒姑娘日夜照顧。


  此時再瞧見這五個人一大早怎麽湊在一起,長安皺了皺眉。


  “娘子,想好了沒,我可是一大早就來尋你了。”那莫不凡硬生生地把塵兒姑娘身邊的婆娘都驅散開來,也不管那些嘴裏念叨的惡毒,“你看你多辛苦,還得在這裏給人洗衣服,做飯,跟我走吧,公子我今日就要去長陵了,長陵你知道不,咱們大秦最繁華的大城,等我安頓下來,給我爹好話,不定還能讓你嫁進來當個侍妾。”


  “走吧,娘子。”五人嘻嘻哈哈旁若無人。


  塵兒臉色發白,一言不發轉過身去,懷中抱著洗衣的桶,白中發紫的手微微顫抖,也不知是水寒或是心寒,偌大的集市真正站出來肯為自己話的一人卻沒有。


  “娘子,實話告訴你,今日公子我就要走了,要不你讓我摸你一下,要不我轉身去軍營把你那情郎再打的下不去床,反正以後再也尋不到我了,哈哈。”莫不凡作為一隻壞鳥,卻是學盡聒噪。


  “打殘了也不定呢,上次不敢下死手,要不這次我們……”


  塵兒沒法子再走,“你……你想幹嘛,你,怎麽才肯放過我們。”女子的聲音如她的身子骨一般纖細,仿佛能被深秋的風一口吹散一般,支支吾吾。


  “這就對了,別動啊,娘子。”那莫不凡眼瞧著就撲了上來,卻撞上了另一道人影,一屁股被彈到了地上,“狗日的,是那個蠢貨走路不長眼。”


  “長安,你怎麽會在這裏?”年紀最大的那人眼神一凝,持劍橫擺,冷眼相對,底氣卻似乎沒那麽足。


  “長安,你子不想活命了,公子我今豁出去了,把你丫砍了再,抱那幾拳之仇。”唰,五把劍明晃晃的,市集裏的婦人尖叫著紛紛散開,那些男人們剛想出聲卻又被拉回了各自家門。


  “那幾個兵痞是我們尋常人家能惹的嗎,再,你這細胳膊細腿出去伸張正義你打得過誰啊。”


  “老頭子,你可別多話,咱家兒子還在軍營裏麵呢,你要是得罪了這幾個臭子的爹,兒子可怎麽活下去啊。”


  “上一次饒了你們,沒想到你們竟然這般糾纏不清,可惜可恨啊。”這是長安第一次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他的心裏充斥著悔意,為什麽他不早來,塵兒到底遭受了何等羞辱誰人可知?

  “張瀏壑,幾個月不見你終於踏入五品了啊不錯不錯。”


  不知為何,莫不凡總感覺今日的長安不同往昔,哪怕最凶惡的那一日那滿眼充著血絲的長安也遠遠不及今日的他可怕。


  長安折了一根枯枝,就那樣直愣愣地立在風中,像一棵殘疾的樹一般,幾近枯死,連眼中都寫滿了悲寂。


  張瀏壑出劍了,作為最年長的大哥,他不能不先出手,他的叔叔張煦乃是莫一凡手下最得意的五百主,他受到的叮囑也是拚死守護莫不凡的安全。當然,他不可能拚了這條命,否則那日的長安最多打斷莫不凡兩根肋骨。


  “張熙的劍,沒有什麽劍意,也沒有什麽劍法,你叔叔被號稱為臥龍城的頭號五百主隻是單純因為他的一力破萬法,因為他能夠時時刻刻拿命卻拚劍,你行嗎?”兩人貼身而過,長安的枯枝輕輕抵過張瀏壑的劍,竟然有絲絲火花閃爍其間。


  “你在胡什麽!”張瀏壑心中更是多出幾分不詳,他叔叔也告訴過自己他的劍並不適合,可這長安怎麽知曉,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麽可能把自己的優劣召之於眾。他握劍的手抖了一下。


  長安當然不可能告訴他,這是某個狼主告訴張熙本人的,而且下一刻,一劍便破開了張熙的路,正如長安此刻所做的一般,出枝,收枝,借力,再出枝。


  即便是七品的狼主硬生生也被張熙一劍壓出三步之遠,倏地收劍,卻是出乎了張熙的意料,身體不受控製前擁,再次出劍,收劍入鞘,鞘中帶血。


  長安的枯枝死死地抵住張瀏壑的胸口,“服不服。”


  為什麽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為什麽這枯枝能夠比劍還要鋒利,“服。”


  收枝,那餘下四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向張瀏壑的胸前,厚重的胸甲竟然被穿個通透,這是怎麽做到的?沒人注意到長安手中的枯枝短了三指。要破張熙的這一式很簡單,更快,更穩,自然更強。


  “莫不凡,你可知那呼蘭親王是如何被我尋到蹤跡的?”長安呲牙一笑,笑裏仿佛藏刀,割得幾人很痛很痛。


  “你爹一定沒有告訴你,那日我是從二十五個王下狼騎得手中逃之夭夭。”


  莫不凡幾人撒腿就想跑,卻連站都站不穩了,王下狼騎,乃是草原王族的親兵,其中隨便一人都輕鬆將今日的張瀏壑斬於馬下,眼前這個比他們還要年輕的斥候,怎麽可能會這麽強大?他之前不一直是一紮斥候嗎?


  這個世界沒有僥幸,一個一紮斥候怎麽可能在戰場中苟活數年,一個一紮斥候又怎能一朝運起搖身成為大秦軍中屈指可數的最強斥候?

  這個世界沒有僥幸,隻有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是長安自就明白的道理。


  更何況如今的長安,隻能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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