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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吾輩殺人一千年

  城主府內,一片寂靜。


  “萬餘狼騎,怎麽可能踏破我們臥龍城,簡直癡心妄想。”收到軍報的餘俸狠狠一甩手,也不知道是真的無畏,還是給自己增添幾分信心,“等到大軍來援,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今日的周陵,空無一人。”張煥死死地把腦袋埋起來,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欲哭無淚,餘俸無言。


  地間的靈氣驟然如虎狼一般暴虐,殺機如劍。


  “遭了,快跑!”,何煮酒的話音未落,整座城主府的議事堂已經被斬成兩段,其中數道劍影湧動,餘千刹那間被碎成血塊。


  “兒子!”餘俸紅了眼,可他的劍依然抵不住地獄一般肅殺的議事堂,全身上下已經被劃破偏體鱗傷。


  最慘的莫過於張煥,正好坐在那道主劍劃過的光影之上,徑直被一分為二。


  唯一能夠抵抗一二的隻有何煮酒的酒壺,他撒豆成兵,十八滴酒珠宛若充斥著靈氣,那些劍光紛紛躲避開來,給何煮酒的身周讓出幾寸空地。


  “有意思,竟然有個理解了道的人。”一個披著羊裘的老者從城主府的斷壁殘垣中走出,他放下了手中的馬刀,那些劍影原來是刀光。


  黢黑瘦高的老人隨手一丟,竟是那何毅的腦袋,“若非是此人率軍屠了老朽所藏匿的部落,還妄想把我等留下日後充當戰俘,老朽也不可能這麽輕易地躲開周陵那些人的眼線,潛入這臥龍城中,怎麽,老朽今日敞開靈力,怎麽不見周陵中人前來阻殺?”


  “前輩這話就沒意思了,若不是您早就得知今日周陵無人,你怎麽敢這般肆意妄為。”何煮酒臉色蒼白,再一瞧,那地上的餘俸也僅僅是在生死之間,滿眼懊悔。“晚輩們自然是不敵您這等修道高人,可這般嘲笑我大周無人,實屬可笑。”


  “你這晚輩倒也是有點意思。”那老者從餘俸的臉上踩過,何煮酒分明聽到了咯吱一聲,堂堂周陵管事便這麽斷了氣。


  那老者隨便找了把還算完整的椅子,往上麵一座,盤起腿來,似乎是陷入了冥想。


  “前輩入道多久。”何煮酒仿佛與一位老友前輩交談一般,神色平靜,“我剛剛凝結出了十八滴酒,便已經力竭,前輩這一刀屬實驚豔。”


  “你的修為太差了,連八品都還沒有,凝出這麽多道便已經是極限,一滴酒便是一顆道種,你若能修至九品,入道不過是時間問題,老朽就不一樣,我從九品至入道整整花了三十年,老朽額拿多今年一百零一歲,百歲方才入道。”


  額那多話音未落,神色一變,一把劍從自己側身貼身而過,“好險!輩,竟然還有人偷襲!”


  “這才是偷襲!”失去平衡的額拿多來不及閃避,一道人字劍光便從身體穿過。


  “好硬的身體。”長安砸了咂舌,僅僅是血滴便能夠貫穿那七品強者的身體,而如今用了劍,依然無法將這老頭兒的身體斬開。


  “修道者的身體與爾等差地別,有靈氣護體,就算我站在這裏讓你砍,你也甭想傷老夫。”額拿多看了看自己被斬斷的羊裘,甚是不滿,“若非方才那一刀近乎用光了老朽所有的靈氣,老朽現在就斬了你二人。”


  即便是長安,回想起剛剛那一刀也是頭皮發麻,在城牆上突然聽見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城主府竟然被斬的粉碎,城主府百餘人竟然隻活下何煮酒一人,這就是蘊滿靈氣的一刀,這就是傳中的仙人,不是沒法打,而是根本不敢打。


  “不對,你子有古怪!”額拿多突然感覺體內靈氣翻湧,靈鼎內靈氣鼎沸,快要破鼎而出,這可是修道者最危機的爆體之危。


  “人字訣!”額拿多終於反應出年輕人那一刀的不同,一撇一捺,那不是人字,竟然又是一個悟道了的輩,一口黑血噴出數丈之遠。


  “好子,李道機是你什麽人。”額拿多抿了抿口中的血,若非自己太過大意,怎麽能讓這包含道的一劍就這麽砍在自己的身體上,最要命的那可是底下公認攻伐無雙的人字訣,那傳聞中周陵的李道機更是以人王劍劈山斷江,即便是傳聞中誇張了些,可被這樣的道所傷,額拿多此時身體裏的靈可謂一散而光,與常人的身體也無二差。


  “現在我是不是能砍死你了。”長安站起身來,同樣沒發再用道,對方的靈氣護體更是被破開,自己反而賺了挺多。


  “老夫從十四歲開始,這把刀砍了快九十年,你可知道老夫十倍於你的刀,能怎樣把你碎屍萬段。”額拿多所言不錯,九十年來浸淫的技巧有豈是尋常人所能想象的,他身體的每一個關節都被他練成了殺人的武器。


  果真二人一交手,長安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額拿多的速度比他快,力量比他狠。下手比他刁鑽,隻是兩個呼吸間,他便身上已經淤青數出,胳膊上有十幾處刀傷。


  “長安,不能硬拚,對於殺人這一行當,這額拿多怕是已經如屠夫一般精準要害。”何煮酒剛準備起身,卻被長安喝止。


  “離我遠一點。”長安笑了,笑中似乎帶有幾分殘忍,比殺人嗎,多麽久遠而有漫長的回憶。


  你曾持刀九十載,我卻殺人一千年。


  長安閉上了眼,仿佛全身放空了一般,似乎變成了一隻待宰的羔羊。


  何煮酒看不懂,額拿多也是看不懂。


  隻是看著他如行屍走肉一般,槍,棍,劍,刀,匕首,他的身上掛滿了武器,就那麽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失去了靈魂。


  “又在搞什麽幺蛾子,這毛頭子給我受死來。”


  額拿多的馬刀剛剛一逼近長安,突然間一根長槍如閃電般貼著頭皮劃過,再近一寸,一根鐵棍橫掃千軍之力狠狠砸在額拿多的腰腹部。


  好子,以長欺短,額拿多強行咽下已經升到喉嚨的血,再近一步,左刀劈砍,右劍橫戳,又添兩道新傷。


  那剛剛令長安束手無策的馬刀眼看就要劈在臉上,隻見長安腳踩地上的鐵棍,一瞬間,鐵棍豎飛直擊額拿多手腕,掌刀如劍,那匕首便是手臂的延長輕鬆捅進了額拿多的腹部。


  兩人在刹那間穿過,額拿多身上鮮血淋淋,更讓人驚悚的是,那柄馬刀不見了。


  額拿多像見了鬼一樣,他是最後從長安的背後才擲出那把刀,可就在刀與人相隔寸毫的刹那,如鬼魅一般的身形避過了刀刃,沒有靈氣護體,沒有腦後開眼,怎麽可能做到。


  何煮酒知曉了長安之意,這種狀態下的長安,所能做的便是用盡一切殺死周圍的所有人,敵友不分,善惡不明。


  “你,你到底殺了多少人!”看著仍然緊閉雙眼的長安,仿佛做出這一切全憑他的本能,一種奇異恐怖的殺人本能,令活了百餘年的額拿多也是毛骨悚然。


  那雙眼睛睜開了,在一刹那間,額拿多仿佛看到了佛經中的惡鬼。


  “你曾持刀九十載,我卻殺人一千年”,長安如是道,他的確是從地獄裏出來,準確地,他從來沒有逃脫這無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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