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雷掌
柳懷仁一脫離狗爪，唰的一下跑了過去，鑽到母親的右腋下，仰頭偷看著母親掩嘴而笑，一副調皮搗蛋後的得意樣。
蒙婉倩見狀，驀然扭身擋住梁伏虎等人的視線，輕輕噓了一聲，眨了個眼色。
柳懷仁明白其意，臉色登時突變，抽泣道：“娘，他們弄痛我了”，說著哇哇大哭起來，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
在眾人看來，小孩子在這個年齡段就應該在母親懷裏盡可能撒的嬌，尤其受了這等驚嚇，怎麽不哭，料想這個柳懷仁也不例外。
柳懷仁的哭聲，一下子就引起吃客們的注意，紛紛向梁伏虎等人投去鄙視的目光。
“兒子，他們沒弄痛你吧”蒙婉倩揉揉兒子的手，又心疼又關切地道。
“娘，他們真的弄疼我了。等爹來，告訴爹教訓他們”柳懷仁頭靠在蒙婉倩懷裏，啜泣著，好像從小到大未曾受過這等欺負一樣。
母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配合得天衣無縫，令外人看不出絲毫破綻。
“這夥是誰啊，他奶奶的竟然欺負一個孩子”“真不要臉”“仗著有勢有力，光天化日之下也這般欺負人”“真是豬狗不如”“這種人早遭天打五雷轟了”。。。
此刻，店內一片嘩然，雖然大多數人識得梁伏虎不敢出大聲，隻敢也小聲譴責，但加上一些不識梁伏虎的人的聲音混在一起，這份譴責聲足以令梁伏虎等人麵上無光，無地自容。
梁伏虎等人被這麽看著，這麽小聲譴責著，心裏自是不痛快。其中一個下人登時目露凶光，將店內角角落路掃了個遍，大聲喝道：“他娘的，知道我家公子是誰嗎？梁伏虎。羊城的梁伏虎，你們去打聽打聽。再敢亂說話，信不信派人殺了你們全家，吃完的就快給我滾”
店內登時一片沉靜，有的吃客忌憚於梁伏虎等人猶如奉旨一般悄然出店去。
“乖，娘最疼我家老二的了，別哭”蒙婉倩撫摸著柳懷仁的頭，很溫柔地安慰道。
“美人！這小孩哭哭就好，何必如此費心呢”梁伏虎淡然一笑，厚顏無恥地說道。
“你們這些壞人，把我弟弄哭了，還不走”
柳懷義見狀，鼓足勇氣走了過來，守在柳懷仁的身邊，抬頭挺胸地對著梁公子等人喝道。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乖乖地給我回去吃飯”
梁伏虎走上兩步，伸掌慢慢地拍打著柳懷義的臉，一字一字地道。而且每一下用力都不小，一副恨不得吃掉柳懷義的樣子。
柳懷義怒目看著他，雙拳緊握，任他打了三下，若不是母親在場，他定要與梁伏虎拚個魚死網破。
“梁公子，你到裏麵坐吧，我們給你弄些平常你愛吃。。。”這時，夥計怯怯的走了過來，躬身細語地對梁伏虎乞求道。
夥計的話尚沒說完，梁伏虎抬手一巴掌重重摑在他臉上，打得他當場倒地，嘴角出血。
梁伏虎的下人立馬凶神惡煞地給夥計補了兩腳，罵道：“什麽時候輪到你這狗東西插嘴了。我家公子辦事需要你來教嗎？”
夥計摸著自己的臉，狼狽地站了起來，無奈地愣在當場，不敢再出言相勸。
“這梁伏虎又來搞事了”有人低聲道。“結賬走人吧”
動真格了，店內的吃客實在害怕，已匆匆丟下菜錢偷偷離去，有的趁機吃霸王餐直接走了，片刻時間店裏走了多半的客人，隻剩餘大眼睛姑娘一夥人、梁伏虎一夥人與蒙婉倩等人。
梁伏虎就著附近的座位，伸手拉來一條長凳，推至在蒙婉倩的左側，瀟灑地坐下。
“美人你想吃什麽，說點其它的，我一定滿足”梁伏虎陰著臉，冷笑道。
“你的眼睛。你願意嗎？”蒙婉倩笑笑道。
“美人，你又說笑吧”梁伏虎麵色頓變，咬牙切齒道，他決定再試探一次，不行的話就隻有用強了。
“我從來不跟陌生人說笑”蒙婉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確定地道，笑得格外美，花枝招展，令人迷茫；反手悄然將柳懷義牽往右側來，遠離梁伏虎等人。
梁伏虎愣了一會兒，明白自己又被耍了，同樣知道這事已經無法低調處理，唯有挑明來硬的。登時立起身來，威脅道：“美人，你是聽話的跟我們走，還是我們請你一塊走”
“梁公子，你這話不是一個意思嗎？”蒙婉倩有恃無恐地道。
恰在這時，大眼姑娘跨步走到了夥計的身邊，冷然一笑，大聲道：“小二，我們的菜何時才上”
“對不起，我現在就去，有勞你們等一下！我這就去”夥計當場鞠躬，表示歉意，搖搖頭無奈地要走，剛抬腳。就聞姑娘姑娘的聲音響起：“慢著，這兒好像有狗在叫，你能否幫我將他們趕走”
隻見姑娘瞪著梁伏虎，冷冷笑道，夥計一時反應不過來，賠笑道“姑娘，這沒狗啊”。
“他娘的，說我家公子是狗，不想活了”
梁伏虎的下人倒也聰明，聽明姑娘另有所指，一氣之下，當場喝道；匆匆走了過來，舉手朝姑娘拍來一巴掌。
“誰叫你多嘴”
啪一聲，自己的掌尚未打到那姑娘，就被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臉上了，金星亂閃。他定神一看，竟是自家公子，隻能收手退到一邊，撫摸臉上的紅掌印，低頭細聲道“公子，這。。。”
梁伏虎一臉微笑地看看姑娘，又瞧瞧姑娘彪壯的手下，當場喝道：“放屁，給我好好待著！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你都舍得打，你配做人嗎”一副憐香惜玉的模樣。接著，話鋒一轉，輕聲對著姑娘，道：“姑娘，不知在下是否得罪了你。現在給你道歉了”說完便向姑娘鞠個躬，展示了自己的風度。
姑娘天真的點點頭，得意地道：“竟然你如此識相，本小姐這次就放過你，你們快走吧”其間，她有意無意地看了柳懷義一眼，說完便瀟灑地轉身將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梁伏虎躬身作揖，一副極為恭敬的模樣，驟然臉色一變，立馬提氣，打出一掌。
姑娘剛轉身跨出一步，便覺背後一陣熱辣的風逼近來，正想回頭看啥回事時，背後一陣劇痛，身子已如斷線風箏般飛砸在桌上，即刻暈倒過去。
蒙婉倩不料梁伏虎如此狡詐，竟然背後偷襲且下如此毒手，想出手解救已是來不及，隻好靜坐於原位，靜觀其變。心想：“此人如此卑鄙，心機狠辣，想必以前定做過不少壞事，此次早該該他個教訓才對，如今一切都晚了，且看看情況如何再做打算”
“小姐，你怎麽啦”“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一位高者大漢急匆匆走了過去，抱起姑娘，卻見姑娘臉無血色，嘴角流血，兩眼緊閉，已然昏死過去。
“為何對我家小姐下毒手”
六個醜漢拿起大刀，立馬分散，踏著桌凳，衝了上去，將梁伏虎等人團團包圍起來。
同一時間，一個刀疤臉的大漢低聲對蒙婉倩提醒道：“夫人，你且讓開，免得傷著你們”
蒙婉倩一聽之下，心知這些人可能來真的了，立馬起身，拉著柳家兄弟走到一邊觀看。
梁伏虎在城內作威作福慣了，當然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裏，傲然喝道：“這是我的地盤，想活命的話就帶著你家小姐快滾，不然。。。”
他話未說完，就聽見“他娘的，跟他拚了”，眼前一道刀光閃眼。
原來當中有人聽不得他如此放肆，當下發怒，趁著梁伏虎說話之際，擼起大刀往梁伏虎衝去；一刀直劈向梁伏虎頭頂而下，梁伏虎怎敢硬接，快步閃開，留得一命。
“娘，你說誰能贏”柳懷仁好奇道；蒙婉倩笑而不答，盯著打鬥處。
漢子一刀劈空，即刻反手變招一式“橫掃萬敵”，快速直削梁伏虎腰部而來；梁伏虎一驚，當下腳踏長凳，翻身而起，落在桌上；刀砍桌上，呯一聲，桌板掀起，梁伏虎哎一聲縱身而跳。那人正想乘勝追擊，但梁伏虎的動作更快，旋身一扇子拍向那人肩膀，那人躲避不及被打中肩膀，疼的後退幾步。
梁伏虎落地時正得意，且見又有五個漢子已向他圍來；轉頭四顧，更是震驚，原來他的三個打手不知何時已被砍殺，死在血泊中。暗道：不好。
怎敢再留，當即踩著長凳而起，跳上橫梁，撲身往一側奔去，破窗而出，這一連串的逃跑動作倒也熟練。看著梁伏虎破窗而逃，眾漢沒有追出，迅速往自家小姐靠攏過去。
“娘，她會不會死啊”
柳懷義看著姑娘，焦急地搖著蒙婉倩的手問道。深怕剛看對眼的姑娘，轉眼就沒了。
“阿義看著弟弟，娘且去看看”蒙婉倩說完，便往姑娘那兒走去，阿義、阿仁迅速跟在母親的身後。
“你要幹嘛”一個刀疤臉大漢發覺有人靠近小姐，快速橫刀，攔住蒙婉倩。
“不用緊張，我隻是想看看這小姑娘的傷勢而已”蒙婉倩神態自若，像沒有看見麵前的大刀一樣。
“劉生，讓她過來”麵目較好的瘦漢吩咐道，像是他們當中的頭領。接著又道：“陳三哥，你把小姐放在桌上，讓這位夫人看看”
刀疤臉劉生聽到吩咐，立即收刀，讓路而說：“夫人請”，蒙婉倩走了過去。
麵目較好的高漢將姑娘放在桌上，蒙婉倩上前，瞧了一下姑娘的臉色。隨之，吩咐眾人轉過臉，當場將姑娘後背的衣服撕開，便見姑娘白皙的背上留著一塊青紫色的掌印。
“五雷掌”
蒙婉倩震驚之餘，破口而出，心底暗自慶幸：“幸好那梁公子的功力尚淺，不然這姑娘必死無疑”。立馬將姑娘衣服扯好，從懷裏拿出一灰瓶，倒出一粒藥丸放進姑娘嘴裏；即時暗地運氣，手放於姑娘胸口，偷偷給姑娘輸了一些真氣護體。
一會兒，便見姑娘吐出一口凝血，臉色稍有起色，這才將灰瓶放回懷內，退到一旁。
“我已給你家小姐喂了顆護心丹，暫可保命。若不想你家小姐出事的話，就快些去找郎中。順便告訴你家主人，說她中的是“五雷掌”，就隻有三天的時間”蒙婉倩將灰瓶放回懷裏，囑咐道。
“大恩不言謝。你幫過我們，我們會記得，這是我們的令牌請收下”瘦漢抱拳一揖，說著，自懷裏掏出一塊令牌將它遞給蒙婉倩。
蒙婉倩知道江湖的一些規矩，沒有拒絕，直接將令牌收下。看著那個陳三哥抱著他們的小姐正要出去，她拉著柳家兄弟讓到邊上，任他們一貫走出。
“若沒有找到好的郎中，明早速到碼頭找個姓柳的”蒙婉倩心下擔心姑娘救不過來，急忙提醒道。
“多謝夫人！在下記下了”走在最後的劉生，回身一揖，說完才隨後追去。
這夥人剛離開飯店，婆婆左手夾著綢緞，右手牽著一位眉清目秀的棉衣少年走了進來。
“不好？”婆婆一入店便覺情況不對，仔細一看，見店內擺著三具屍體，暗幸蒙婉倩等人還在，放開少年，急匆匆走了過去，問道“你們沒事吧”
“我們沒事。不過那姑娘傷的可不輕”蒙婉倩道，心中有一絲不快之感。
“娘，她不會有事吧”柳懷義擔心道，想必心裏牽掛那個姑娘的傷勢。
蒙婉倩看著兒子，不知如何回答，歎道:“聽天由命吧”
此刻的店裏雜亂不堪當中還擱著三具屍體，夥計看見此情況，束手無措，思來想去，正想去報官，卻被蒙婉倩攔住了。
隻聞蒙婉倩微微一笑說：“你若去報官，這飯店現在就得關門了”，接著，話鋒一轉吩咐道：“你且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做好的菜，我要一些帶走”
“這。。。”夥計抓撓著腦袋，一時方寸大亂，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人。
“按照女俠說的做，快去吧”一位灰衣戴帽的掌櫃由櫃台後偷偷伸出頭來，看著蒙婉倩等人尷尬地笑了笑，吩咐道。
“放心吧！這兒什麽都不要動，你們假裝什麽事都不知道，等會兒回後麵去躲著。我想那個梁公子自會找人來把他們抬走的”蒙婉倩朗聲道。
“是。。。夫人說得對，愣著幹嘛，快去看看”掌櫃畏畏縮縮的，一邊賠笑一邊囑咐夥計。
“是！”夥計半信半疑地奔後麵而去，看他的樣子，倒像個倔強的人。
李擎天已坐在桌邊，勺菜猛吃，怕別人跟他搶似的。婆婆坐在旁邊，扶著蹲在長凳上雙眼好奇地盯著李擎天看的柳懷仁，看著李擎天，搖搖頭無言地笑著。心想：“這個小夥太可憐了，像是餓壞了，不知以前的日子是啥樣過的”
柳懷義已出在飯店門前，正賊頭賊腦地伸頭張望，想必還在為那個姑娘擔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