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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做賊心虛

  當時,李秀才被海浪卷到海深處去,但他從小就在海邊長大自是識得遊泳,即時借著水流迅速潛水遊開那片海麵。這就朱一猛等人在那片海邊尋不到他的原因。不知過了多久,他遊到一處淺水灘,這時夜幕一片黑暗,但他知道自己並沒離開君州,借著夜色作掩護悄然摸到岸上來。本著跑回住處將事情告訴陳漢等人的心思沿著記憶中的方位走,卻在路上發現巡邏兵處處可見,很明顯是衝他而來的,他便在附近尋到一處石縫,在其中藏了兩三天,其間偶爾趁著天黑無人時就出來挖些野草充饑。


  在此期間,他想了很多事,也想起曾廣偉就住在君州,數日前還特地上門拜訪過人家。想來想去,實則無可信之人,心一橫便決定來見見曾廣偉,就算死也要將此事告知眾人。


  這夜,他悄悄地出了藏身處,發現道上的戒備已經比前兩天鬆懈些許,這才有機會潛到曾廣偉家來。


  “李兄弟,曾某明日親自見見張太傅和陸丞相,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還你一個公道,把朱一猛和龐延等人捉起來。曾某這輩子最討厭就是像龐延、朱一猛這種賣國求榮的奸賊,若將他們繩之於法,難解心頭之恨”曾廣偉聽完李秀才說了經過,歎息一般,然後氣憤憤地出聲。


  這夜,李秀才沒拒絕曾廣偉的挽留,由於他真的無處可去就在曾廣偉的住處住了一晚。


  次日,曾廣偉一早就來到張自當的住處,張自當對曾廣偉的到來很是意外卻也沒多想,當即請他入屋來坐。


  “張太傅,曾某此番前來,有要事告知與你”


  曾廣偉屁股沒坐熱就開門見山道,目光如電地瞟了張自當的幕僚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張自當目光如炬,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出聲將其他撚出去。


  “曾大人,這回事有話但說無妨”張自當等無關之人退下,這才神情自若地說道。


  “張太傅,你記得數日前雷城來的義士李春雨嗎?”曾廣偉瞥了張自當一眼,輕聲試探道。


  “李春雨?曾大人所指的是殺害易大人等人的那個奸細嗎?”張自當想了想便道。


  “是他!但張太傅聽人一麵之詞就斷定他是奸細,這是不是太過武斷了?”曾廣偉道。


  “難道曾大人覺得龐參將等人在說謊嗎?但據張某所知,龐參將自從義軍勤王那時起就一直跟隨在陳精衛大人的身邊,若說他是奸細的話未免唐突了吧”張自當皺皺眉頭道。


  “前兩天,曾某知道張太傅忙於公事,不便來打擾,今日特地來跟張太傅說兩句公道話”曾廣偉道。


  “曾大人有話直說,張某洗耳恭聽”張自當道。


  “以前,曾某曾與那個李春雨相識,他那人仗義樂施、為人耿直、才華橫溢是個仁義忠孝之人。日前,曾在雷城幫曾某守城禦敵,若說他是奸細,曾某萬萬不敢接受。況且,以他一貫為人為事,曾某覺得這其中定有隱情,張太傅難道不想知道真相嗎?”曾廣偉道。


  “張某當然想知道真相,這關乎到咱義軍的安危,隻是遷都在即,張某實在抽不出時間來調查而已。何況,咱們已經搜遍了君州也未曾發現李春雨的蹤跡,咱總不能毫無證據地將龐參將等人收監吧。張某恐怕這樣寒了將士們的心,說咱們疑心過重”張自當道。


  “昨夜,李春雨來找過卑職,據他所述,奸細另有其人”曾廣偉道。


  “哦!這麽說這個李春雨活著,那這就好辦了”張自當眉頭一提,麵帶笑容道。


  “當然,對其所說的話,曾某亦是半信半疑,一時不知真偽,因此特來請張太傅和陸丞相隨卑職走一趟。讓二位大人先聽聽他如何說法,到時便知真相”曾廣偉道。


  “嗯!不錯,咱這就去叫上陸丞相一起去聽聽”張自當也急於此事,當即起了身,迫不及待地大踏步走出門去,曾廣偉跟隨其後,領著隨從,數人奔陸英賢住處去。


  二人見了陸英賢,說明來意,三人帶著數個隨從立即奔往曾廣偉住處來。


  李秀才醒來時,才從曾紫兒那兒得知,曾廣偉已經親自去拜訪張自當和陸英賢了。


  李秀才自從見過曾廣偉之後就打算見見張自當和陸英賢,不管結果如何?試一試,總比背負著奸細這個罪名在君州躲躲藏藏來的好,況且他想趁此告訴大家:奸細真的是另有其人。


  李秀才清洗過後,經過曾紫兒的吩咐在廚房內吃早飯。頃刻間,忽聞外麵傳來啪嘣的巨響,是門板被撞倒的聲音,當時一陣驚嚇,隨即是曾紫兒的驚叫聲。


  李秀才當即起身,拿著擱在桌麵的扇子走出門來,就見曾紫兒驚慌失措地愣在廚房門前;院門已被踢倒,一群士兵踏著門板正氣勢洶洶地衝入來。


  “曾小姐,你進屋將門閂上,不管外麵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出來”


  李秀才立馬將曾紫兒拉到身後來,雙眼直瞪瞪地看著來人,嘴上卻囑咐道。隨之,卻嗬斥道:“各位有何事?這般私闖官舍,難道沒有王法了嗎?這可是曾廣偉曾大人的住舍”


  就這一瞬間,李秀才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問號:這些人怎麽這麽快就得知自己在這?是誰告知他們的,難道是曾大人?或是他們早在這附近埋伏了暗哨?還是另有隱情?。。。但他心中卻相信,這絕對不是曾廣偉告的密,不然曾廣偉不可能將曾紫兒留在這的。


  “嗬嗬!李春雨,你這個奸細果真沒死,不過這回看你往哪裏逃”


  士兵們一看見李秀才就將其包圍,這時龐延手按腰間的刀柄從人群中走過來,停在李秀才身前不足兩丈處,光明正大地喝道。


  “果真來得快!但誰是誰非,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如此聲張呢,難道你做賊心虛不成?想以此證明自己的‘忠心’嗎?”李秀才不屑一顧道。


  “你。。。你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硬嗎?兄弟們給我將這個奸細捉拿起來,如若反抗,格殺勿論”龐延確實做賊心虛,一時無言反駁就命令捉人。


  “好,就殺這奸細,替死去的人報仇”


  士兵們一聽到指示,當即一湧而上,提著槍劍直刺李秀才而去;但,這那是捉人,這簡直是要殺人滅口嗎?或許是這些士兵很恨奸細,才這般起了殺意,其中有人喝道。


  李秀才一把扇子在手,左右招架,拳腳齊出,一時護在廚房門前,打得士兵哇哇大叫,不得前進半步。


  龐延在旁看著士兵一時不敵,心知若想這些士兵殺了李秀才,隻怕一時半刻絕對是辦不到的;倘若時間一久,隻恐有變。一想到此,立馬親自拔刀而出,耍著白晃晃的快刀,連連旋轉,刀風呼呼作響。


  士兵們見狀,怎敢攔其去路,紛紛閃開,一把白晃晃的長刀直砍李秀才而來。李秀才手中就一把鐵扇,單薄的很,自知難以攔擋這種長刀的劈砍,立即閃身避開。


  啪的一聲,長刀一晃而下,砍在門板上,吧一聲,門板登時被開成兩半,轟然倒地,嘣的一聲,嚇得屋內的曾紫兒一陣驚叫。


  李秀才剛一躲開,便聞門板裂開砸地之聲,隨之是曾紫兒的叫聲,心中一急,一時忘了危險,立即轉身來看,正欲返回去。龐延見狀,快速轉動刀鋒,使力一揮,橫砍向李秀才;李秀才當時吃了一驚,立時提氣,一躍而起,避過刀鋒,順勢展扇一掃,落在門前。


  龐延一見麵前一道白光掃來,心中一凜,速速後退兩步,抬頭時就見李秀才已守在門口。他頓時覺得這個李秀才視乎很是擔心曾廣偉的女兒,心念一轉,立時有了主意。


  “那個女人包庇奸細,給我將她一起捉起來”龐延喝道。


  “龐延,你真是狼子野心,如此不要臉的想法都有,竟連一個無辜的姑娘都不肯放過”李秀才冷笑道。


  “無辜?到底如何?捉起來一問便知,這可不是你我說了算的”龐延狡黠一笑道。


  “其實你我心裏都清楚真相如何?你何必這樣為自己掩飾呢?就沒有一點羞恥心嗎”李秀才道。


  “我掩飾什麽?龐某不過奉命捉拿奸細而已,而你一再拒捕,不是心虛是什麽?”龐延理直氣壯道。


  “心虛?不如等待各位大人來此,到時奸細是誰,一切便明了”李秀才理直氣壯道。


  “捉拿你乃龐某份內之事,今日若不拿下你便是龐某的失職,為何要等各位大人來。難道你想趁機劫持了他們逃跑嗎?我看你別癡心妄想了,現在龐某就將你拿下”龐延嗬斥道。他一聽李秀才這麽說,登時恍然大悟,如果不趕快做掉李秀才,時間一久,陸英賢等人一到,隻恐局麵即將扭轉。


  話剛落,龐延便迫不及待地揮舞著長刀攻向李秀才。


  李秀才使用鐵扇為武器,本就在於靈巧二字,而此時看著龐延的長刀淩厲難以招架,但又怕其打入屋內傷及曾紫兒,唯有硬著頭皮以硬碰硬守在門前。


  匆匆地鬥了數招,李秀才一個招架不及就被龐延長刀橫削一記,下腹的傷口登時血液泊泊外淌。


  同時,龐延亦被李秀才的鐵扇在麵部劃了一道,嚇得他匆匆後退數步,然後用手一摸痛處一看,竟是一斑斑紅紅的血跡,登時心中大駭。當他抬頭一看時,就見李秀才左手按在右下腹,血已經染紅了其手,頓時心中說不出的痛快。


  “李春雨,你連自己都顧不了還想顧別人嗎?真是不自量力,你等著受死吧”


  龐延嗬嗬笑道,他看李秀才受傷了,就連笑起來牽及到臉上傷口的疼痛都不當回事。


  “死,其實沒那麽可怕,李某也不在乎。隻可惜死前,我不能將你這個奸細的麵目公布於眾,為義軍除掉你這顆毒瘤”李秀才硬氣道,但他知道自己這回可能真的撐不了多久。


  此刻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手按著的下腹血卻不止地往外流,心知龐延那刀砍得很深。


  “李公子,你快走吧,他們不敢把我怎樣的”


  曾紫兒看不見李秀才受了傷,站在屋內勸說道,但她覺得李秀才的命比她的更重要。


  “姐,可恨昨夜不將真相告訴你們,非要見張太傅和陸英賢才說,現在恐怕來不及“李秀才之所以這樣說,是打算如果自己真的出事,也不要牽及曾廣偉父女。


  “走?你看他傷的這麽重能逃到哪裏去?龐某就是要讓他死不瞑目”


  龐延笑道,那道溢血的傷痕在他的臉上顯得十分猙獰,令人厭惡。


  “這位將軍,你真的是想在這殺人滅口嗎?”曾紫兒湊到門口處厲聲責問道,她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竟敢如此麵對麵前這個麵目可憎的龐延。


  “曾小姐,你們父女包庇奸細,此事何等大罪我不說,你們也該知道後果如何了吧。還敢在此放肆”龐延怔了怔,不屑道。


  “你胡說八道,其實你才是奸細,合謀他人嫁禍給李公子。你以為你能瞞天過海嗎?”曾紫兒正色道。


  “曾小姐,你如此誣陷我,我當你是被李春雨的花言巧語給騙了,且不跟你計較。待我將其拿下再來與你理論理論”龐延在這些士兵麵前是死活都不肯承認自己是奸細的,不然這些士兵說不定會將矛頭對向他,因為這些士兵全都是忠於義軍的而不是他的心腹親信。他話一說完,立即揮刀砍向李秀才,以免話多必失。


  “李公子,你擔心”曾紫兒在屋內看見龐延提刀砍來,不禁地破口而出。


  李秀才身受重傷,已是無力抵擋,一見龐延攻來,立即躲避。剛讓開龐延一擊,立身未穩,而龐延立即轉刀砍來,這一連貫的動作猶如行雲流水那般;李秀才見狀,立時鬆開傷口,雙手握著鐵扇兩端往前來擋住龐延的刀,鐺一聲,震了震就頂住那把長刀砍下去。


  龐延滿臉怒容,怎肯收刀,當即使力壓著李秀才,使李秀才一時難以躲避,傷口鮮血直流。


  誰知,一名士兵見機,趁其不備,從李秀才的身後一槍捅來,插在李秀才的大腿上。


  曾紫兒見狀,正想開口提醒時,已是來不及了,當時驚叫了一聲。


  同時,便聞李秀才痛哼一聲,他大腿受傷麻木,立時無力跪下去。但,就在他下跪之際,他雙眼圓睜,大喝一聲,憑著一口氣將龐延的長刀往上一推,長刀一偏,迅速從其頭頂掠過,登時一片血雨一濺,那長刀竟砍在那名士兵的脖間。那名士兵脖間噴著血雨,登時後仰而倒,眼睜睜地斷了氣;龐延吃了一驚,一個不慎便將自己帶來的人給殺了。可是,他並不在乎,當時一怒,立馬轉刀砍向李秀才頭顱。


  這刀來得及快,李秀才大腿又受了傷,根本難以挪動,正想再用鐵扇來擋,拚上一拚。偏偏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把白晃晃的長刀在距離李秀才頭頂一寸之處突然停止了,便見是一隻手將刀身給夾住了,隨即往龐延一推,龐延愣是站不住,踉蹌地後退數步才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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