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含毒自盡
“曾大人，看來咱們晚來一步啦”
這時，一陣聲音從外麵傳來，頃刻間就見張自當等人領著隨從走了進來。
“唐英雄，這兒發生何事啦？”曾廣偉一驚，快步搶先近來，問道。
曾廣偉等人見張自當等人來了，紛紛作拱見禮。
“爹！那個龐參將帶人來，要殺了我們，李公子受了重傷，現在快不行了”曾紫兒一見父親回來，一下子起了身，急叫道。
曾廣偉聽曾紫兒說完，驚呼一聲：啊！大怒之下，立即轉身，快步走到龐延的跟前，一手拽住龐延衣領，厲聲問道：“你這廝到底哪來的消息”
“曾大人請你自重。卑職不過依法辦事而已，李春雨本是通緝犯，我來捉他乃是天經地義之事。更何況，這是為了保護皇上、太後及各位的安全，也是卑職的職責所在”龐延麵不改色，故作很鎮定道。
“你別說的這麽好聽，曾某不信你這套，快給我如實交代”
曾廣偉鬆開龐延，一甩衣袖，退開兩步，冷眼而視，一副恨不得將龐延碎屍萬段的模樣。
“曾大人，你要卑職交代什麽？卑職所說的都是實話”龐延說起謊來臉不紅耳不赤。
“你說你來捉人，那你為何要傷人，你可別跟我說你不小心傷了他”曾廣偉道。
“曾大人，是劉春雨拒捕在前，一旦兵刃相接誰能保證不傷人，你看我不是也被柳大俠打傷了。這打鬥起來，難免會有磕磕碰碰，哪來的小心與不小心之說”龐延理直氣壯道。
“你這是在狡辯。我女兒從來不撒謊，她的話絕對錯不了”曾廣偉一時無詞反駁，嗬斥道。
“卑職從沒說過要殺曾小姐，你若不信可以問問將士們”龐延很硬氣道，當時他說的話真的沒有那麽直，但他話的意思卻是有那種意味。
“你是沒說過，但你卻一直這麽做，難道這我都看不出來。當時倘若不是李公子拚命護著門口，他或許不會受傷，隻怕我早就成了你的刀下鬼”曾紫兒不管不顧地湊到曾廣偉的身邊來，對著龐延反駁道。
曾廣偉不禁地側頭看向曾紫兒，他頓時覺得自己的女兒一點都不軟弱而是很勇敢。
“曾小姐，你這是想替李春雨開脫吧，把他說得那麽大仁大義”龐延被說中當時的心境，臉色登時一紅，但依然不鬆口，狡辯到底。
“龐參將，你且將你來此的情況說來聽聽”張自當靜待片刻後終於發話了。
“卑職據眼線所知，李春雨藏在曾大人的家中，這便帶人來此捉拿李春雨。誰知李春雨拒捕，這才引起打鬥，其間李春雨傷了咱幾個兄弟，然後他也被我砍了一刀，而他腿上的傷是被咱一個兄弟刺傷的，而那個兄弟卻被失手錯殺了。後來，柳大俠趕來，傷了我及咱那些兄弟。具體情況便是如此，請太傅大人明察”龐延作拱道，說的那般真心實意，毫無破綻。
“柳大俠，你是怎麽知道這兒出事，那些人可是真的你傷的”張自當將目光轉向柳正風，說著便指向躺在地上的士兵。
“這數日以來，在下一直陪伴著龐參將，他的所作所為我倒真知道一些，知道這事當然不例外。在我趕到之時，李秀才已經受了傷，我本想等待你們來，但人家龐參將卻迫不及待地想殺人滅口，可惜在下識些把式將那些將士先製止了，因此他也未能得逞”柳正風神情自若道。
龐延聽著怔了怔，急道：“你胡說八道誣陷於我，龐某何時想殺人滅口了”臉色登時變得很不自然。
“在下一向實話實說，從不冤枉別人，至於我有沒有誣陷你，你心裏知道”柳正風道。
“龐參將，你莫急”張自當雙眼一瞪，瞟了龐延一眼，坦然道，接著對柳正風道：“柳大俠說的可是真話？”說完便皺著眉毛，凝視著柳正風，等待柳正風的回話。
龐延當時一驚，不敢正視張自當，耷拉著腦袋，豎著耳朵靜聽自己的命運。
“柳某一向光明磊落，何須說謊騙人。龐參將他可是請來不少朋友，我這就讓他們出來跟各位大人見見麵吧，也好有個人為我作證”柳正風意味深長地說著，接著抬頭對屋頂那邊一喊：“江大哥，你怎樣”
聲音剛落，就見江壽簌的一下自屋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接著舉手拍掌三下，隨後一彎身伸手提起一物，走到屋頂一躍而下。江壽的出現，頓時吸引了所有在場之人的眼球。隻見其手中所提之物，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穿著一身短打黑衣，頭上套著黑色布料麵罩露出兩隻黑白分明的眼睛。
張自當等人一看這個黑衣人，立即就聯想到那日殺害易仲謀的四個凶手，他們簡直一模一樣的打扮。
龐延見狀，當時心中一震，額頭青筋突起，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但他極力使自己鎮定。
“江千戶，事情如何？”
江壽一著地，陸英賢當即跨步上前，皺皺眉道。
“陸丞相，這廝可是人證，等會兒還有呢”
江壽麵帶笑容，似乎答非所問，說著就那人推倒在地，那人本已被點穴道，這麽一推，當場使其跌了個狗吃屎，半邊臉貼在沙土上。
“什麽人證？”張自當一怔，跨步湊近來，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夜刺殺我與柳大俠就是這夥人，一模一樣的裝扮，一定錯不了”江壽道。
其實，柳正風那日在沙灘上看到暗殺易仲謀的凶手時就知道了，隻是不跟江壽提起而已。
“哦！那跟這兒的事情可有幹係？”張自當問道。
“太傅大人，這幹係可大了。這夥人可是龐參將叫喚來設伏在附近以備不時之需的，一旦他失手，便要這夥人來殺掉李春雨等人以絕後患。什麽幹係？大家想想便知，就不用我明說了吧”江壽道。
“二位大人，李秀才剛剛說這些人與殺害易大人的凶手是一模一樣的打扮，當時就是朱一猛指使的，龐延就在場看著”方不求走近來，朗聲說道，其實很多人都已知道這事。
“陸某記下了”陸英賢點點頭道。
“江千戶，這些人都給你帶來了，一個不差”
就在這時，一夥將士一對一將刀架在數個蒙麵黑衣人的脖子上，押著他們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頭的士兵對著江壽作揖道。黑衣人一共有七人。
“給我將他們的麵套一一摘下來，讓大家見見他們的真麵目吧”江壽道。
將士們一聽命令，當即行動，將那些人的麵套一一摘下來。眾人看著那些人的麵目，不由得大吃一驚，甚至露出一副可不思議的表情。
由於這些人都是君州一些官員的隨從家仆或幕僚，如此身份，怎能不使大家驚訝。
“林管家，你先說你們是何人，為何要在君州殺人”陸英賢看著一個馬臉長須的中年人一怔，走近他問道。
此人乃朝廷中一位姓林官員家的管家，陸英賢一眼便認出，就想從其入手。
“今日載在你們手上，要殺要剮，隨你們來。若想從我口中得知半個字，那是枉然”林管家神情自若，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他們到底給你們承諾了什麽好處，竟然這般給他們賣命”陸英賢問道。
林管家突然笑了笑，反問道：“陸丞相，那你為何如此死心塌地地為趙室朝廷賣命呢”
“民族大義，忠君報國”陸英賢毫不猶豫道，說的鏗鏘有力，字字入耳。
“說的真好！可我等沒你這種抱負，隻是為了家為了親人活命而已”林管家坦然道。
“林管家，這可是你能多嘴的時候嗎？”龐延聽著，眉頭一皺，喝道。
“龐延，你這廝給我閉嘴，丞相大人問話何時輪到你這奸賊插嘴”江壽嗬斥道。
“江千戶，別人將你當回事，我龐延可不怕你”龐延冷然道。
“是嗎？等會兒，我定讓你嚐嚐我的手段”江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們誰要是說出韓左使的真實身份來，柳某可以向各位大人求個情，保他一命”
隻聞柳正風突然朗聲道，這是他此刻唯一想知道的事，說著目光將黑衣人一一掃過。
柳正風的話一說完，卻見那些黑衣人一個個打了個冷顫，臉色登時變得十分難看。
這時，張自當已將那些人一一辨認過一番，心中甚是不快，罵道：“你們這些奸人賊子害我同袍，殺我忠臣義士，為何不說話啦”轉而，雙眼直瞪瞪地看著龐延，一字一字地問道：“龐延，我現在隻想問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蒙軍派來的奸細？到這來有何目的？”
龐延直呆呆地愣在當場，一時無言以對，事情一切都已明朗，由不得他否認。
“龐延，事已至此。難道你還想矢口否認嗎？”唐元笑著插嘴問道，他一想起剛才龐延矢口抵賴的模樣就想發笑。
“沒錯。我等便是大蒙王朝派來潛伏在義軍的眼線，如今既然被爾等發現，要殺要剮就來吧”龐延道。
“果真有膽氣，但你這種賊子千刀萬剮都死不足惜，在我麵前別說你有多英勇。我再問你一句，剛才柳大俠口中所說的韓左使又是何人？你若如實交代，張某或許給你留個全屍”張自當道。
龐延聽張自當這麽說，已知自己死路一條，登時仰頭哈哈大笑，接著麵容一斂，說一句：你們妄想。當即提刀往自己的脖子一抹，一道血劍噴出來，嚇得張自當等人紛紛後退。
龐延隨之仰身倒地，氣絕身亡，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眾人見狀都吃了一驚，江壽立即上前，伸手一探鼻息，很坦然已經氣絕身亡了。
“他死了，真是個狡猾而聰明的敗類”江壽麵顯怒容，冷然而道，明顯心裏不解氣。
就在這一刻，便聞噦噦的聲音，所有的黑衣人登時臉色發黑，口吐黑血，別頭而倒，立時全已氣絕身亡。就連躺在地上的朱一猛也那般死狀。
大家左右一瞧，頓覺一陣驚愕，難料這些人竟然使上含毒自絕這一招，真是令人防不勝防。
“好可惡的奸賊”
唐元見狀，當場怒叫，快步走去，一一試探過他們的鼻息，無奈地搖搖頭。
“唐英雄，他們怎樣啦”陸英賢回過神來，急問道。
“都已死絕了。真是枉費一番周折”唐元淡然道，其實他心中有氣，他本想能從這些人的口中可以追查出那個韓左使的身份，以免任其在義軍當中作惡，怎料事情的結果竟是這樣。
柳正風靜靜地杵在原地，他在深思一個問題：為何那些人一聽到韓左使的名字就那麽可怕？而這個韓左使在義軍當中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柳大俠，你所說韓左使到底是幹什麽的？你為何急著追問他的消息？”張自當走近柳正風問道。
“那夜我跟蹤龐延，見到那個韓左使從他的住處出來，可惜當時夜色暗淡我未曾來得及看清他的麵目。但我知道這個韓左使是可以左右龐延的人，應該是他上級”柳正風道。
“可惜，龐延連死都不肯說出來這個韓左使的有關訊息，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後，我再派人調查調查”張自當喟然道。
“此人若一直留在義軍當中，恐怕是個威脅”柳正風道。
“李公子。。”這時，曾紫兒不禁地驚叫起來，大家聞聲望去，就見李秀才已然神誌不清。
柳正風一怔，立即轉身走了過去，握住李秀才的手，暗中將一股真氣從其掌心灌了進去。
其他人已隨著走過來，唐元趁機替那些被柳正風點住穴道的士兵們解了穴道。
少時，李秀才的麵色稍微好轉，他睜開眼睛看著柳正風，有氣無力道：“柳大俠，不必了。我已經油盡燈枯，莫要因此耗損了你真氣”眼神中卻流露出那種感激的光芒。
他雖然自己沒有柳正風那種本事，但混跡江湖這麽久也知道是柳正風使灌真氣，令其保存一口氣活著。
“李兄，你有話要說嗎？”柳正風淒然問道，一切到此，他也無法回天。
“在下冤屈已洗，真凶也除，就算死也不瞑目了”李秀才笑了笑道，接著將目光移向方不求又說：“方叔，你能將我帶回家嗎？我真想見我爹娘一麵”但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是一種奢望了。
“能！我們這就帶你走”方不求眼眶含淚，握住李秀才的手臂急道。
“曾大人，很感激你能信任我。。”李秀才話一說完，笑了笑，頭一歪，人已斷氣。
曾紫兒見狀，叫了一聲：李公子，當時抽泣起來，然後起身跑回屋內去。
李秀才。。李兄。。大家見狀直呼起來，但這次李秀才不可能再回應他們了。
“可惜了這位大仁大義的李義士，都是陸某等人辦事不力，才導致這種事情發生”陸英賢慚愧道。
隨即，陳漢起了身對著陸、張二人作拱道：“大人，我等可以將李春雨帶回家去嗎？我希望可以完成他最後的遺願”眼眶含淚，眼神中充滿著期盼。
“當然可以！陸某盡快給你們安排船隻，這個大可放心”陸英賢回禮道，接著轉向江壽囑咐：“江千戶，你隨陳義士等人走一趟，等會兒在碼頭給他們安排一條船離開”
“是，丞相大人”江壽聽完，當即領命作拱道。
“各位義士，爾等還有其他要求嗎？”立在陸英賢身邊的張自當自覺愧疚，不由得問道。
“多謝二位大人，我等暫時沒別的要求了”陳漢道。
一會兒，陳漢、方不求等人就抬著李春雨的屍體走出院子，柳正風等人跟隨在後相送。
待雷城的義士走後，院內隻剩餘陸英賢、張自當及一些士兵、隨從。
“張太傅，這都是咱們的疏忽，沒想到君州已潛入這麽多奸細，你有何打算”陸英賢對著張自當輕聲問道。
“如今移都之事迫在眉睫，而甄別奸細絕非一朝一夕之事，等待人心穩了再說吧”張自當仰天，歎了口氣道。
“爾等將屍體給我處理掉了，今日所發生之事，誰都不許向外提起”
陸英賢對院內的士兵吩咐道，士兵們即刻領命著手辦事。
“二位大人，今日之事是屬下疏忽，不然不會發生這種悲劇”曾廣偉送陳漢等人走一程便返回來，當即對陸張二人垂頭喪氣道。
“曾大人，誰都不想發生這樣的事，豈能怪你”陸英賢道，接著陸張二人就告辭曾廣偉悄然離去。
曾廣偉站在院中，癡癡地看著廚房門側那淌血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大踏步地走入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