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熊孩子手腳不幹淨
她知道上回唐小苔賣帕子賣了一兩多銀子的事，也知道老祖宗會收走九份拿走大半。但她怎麽算都覺得不太對勁。好像不應該是二兩吧，那不是二兩又是多少？她手指有些掰不過來，腦子計算也有點攪不動。
“不成不錯。”嫂子張氏也壓低嗓門，生怕引來老祖宗驚動，連連擺手，“太貴了，不成，你這叫訛錢，俺不會給你。你便宜一點。兩吊錢，就兩吊，多了沒了。”
唐小苔笑起來，“看來嫂子也沒多少心疼二嘎。你大房裏最受寵的可是大伯娘的幺子生得小兒子。二嘎上回偷錢被奶奶怎麽罰你忘記了？這回要是二嘎再胡來，又攪合了奶奶兜裏的銀子，你猜奶奶會不會動用家法。”
頓了頓，唐小苔歎了口氣，“爺爺年紀大了一直臥病在床，家裏奶奶說了算，有人想保也保不住啊。”
嫂子張氏臉色大變，急得直絞手。
老祖宗子孫眾多，唐二嘎又屬於嘴不甜的熊孩子，萬一老祖宗用竹板打二嘎的手心，那可是動真格的。
她當娘的，心疼啊！
嫂子張氏咬牙一跺腳，“成！二兩就二兩！”她惡狠狠道，“春苔丫頭你真是打了個好算盤。是不是你故意把繡帕放在二嘎能夠到的地方，故意訛俺錢？”
唐小苔忍不住笑道，“我一上午陪夫君在外頭幹活，哪裏能專門陷害你寶貝兒子？二兩銀子回頭送後屋裏吧，多謝嫂子。”
一番話說得嫂子張氏眼皮直跳。
她又氣又鬱悶，怎麽都料不到就這樣白白少了二兩銀子？
雖然她掌管灶房後，確實再各個房裏拿到切實的賄賂好處，但二兩銀子抵得上她整整一年收到的好處，她肉疼！
肉疼的啊，死去活來。
她一路上越掰扯越覺得好像不應該給唐小苔二兩銀子，但究竟是多少兩，她一個不識字也沒學過珠算的農家婦人也掰扯不清楚。
“是不是被春苔賤蹄子給算計了？”她越想越迷糊。
另一邊，唐小苔捧著從鎮上帶來的肉包子進後屋。
滿滿一屋子的肉包子香味。
醬肉包，個大肉汁足，管夠！
秦氏一邊給虎子胳膊擦拭清水，一邊擔憂道，“春苔丫頭，你又上鎮子趕集了？你爹沒把繡活給你，你哪兒拿的東西出去賣？”
唐小苔想了想，糊弄的說法在慕容承這邊和後屋這邊得保持一致，道，“林嫂子家的。林嫂子的家婆病了，起不來，林嫂子又要照顧小兒子分不開身，就托我幫她出去賣，銀子分我一半呢。”
秦氏“哎呀”一聲，“林家那個婦人也是個苦命的。你能多接濟就多接濟她一些，跑跑腿，幫幫忙什麽的。”
唐小苔知道這事算是含糊過去了，笑道，“娘，就知道你心腸最好。”
虎子一見到大肉包子，注意力都被吸引開，忙不迭地開始分包子。
“阿姊吃兩隻，娘吃兩隻，給爹留兩隻。俺們幾個吃這些。”
奶聲奶氣的聲音把唐小苔逗樂了。
哪怕虎子再餓，他也把大個的留給娘和自己，這也是秦氏做的好規矩。秦氏養的孩子各個都懂禮貌，守禮。
一屋子人吃的不亦樂乎，春芽虎子和豆子嚼動腮幫子，捧著肉包子大啃，像是捧著堅果的小鬆鼠們，太可愛了。
整個後屋彌漫一股歡樂氣氛。
唐小苔心中也很是滿足，能把弟妹們拉扯的白白胖胖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突然。
後屋門被“哐當”踢開。
唐二嘎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
豆子見狀倏地站起，帶著一股母雞護崽子的架勢將春芽和虎子護在身後。
唐小苔見著心中很是欣慰。
豆子長大了。他不再是瘦小羸弱的小男孩，這一陣子豆子跟著慕容承下地，渾身都充滿一股說不出的力量感。
也不知道慕容承和他說了什麽，一個農村小娃娃能被教得這樣眼神淩厲。
唐二嘎剛在豆子手底下吃過虧，他一見豆子凶悍的模樣，氣勢立馬奄了不少。
唐小苔忍不住心中暗笑。
這就是欺軟怕硬吧。
唐二嘎還真是和他親娘如出一轍。
“那個，堂姐。”唐二嘎秉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想法，笑嘻嘻地轉頭對唐小苔道，“這是娘親給你的銀子，俺就過來送個銀子。”
唐小苔掂了掂錢囊，又翻開看了看，“怎麽少了？嫂子和我說的不是這個數啊。”
唐二嘎眼神閃避，隨口道，“沒有的事兒，娘就給了俺這些，沒了，就沒了唄。”
唐小苔點點頭，拉著唐二嘎就要找大房去，道，“少了銀子這可是大事，嫂子還是掌管灶房的主家人，要是有誰手腳不幹淨在灶房偷雞摸狗把銀子摸走了，那嫂子可得被奶奶教訓。我這也是為了你娘好，來，咱們去把少銀子的事兒告訴你娘。”
唐二嘎心中忐忑，但他一想到寵他疼他的親娘，也就把心裏大石頭放下。
哼，他摸走了兩吊錢偷偷藏了又怎樣。他也得弄點體己錢花花，再說娘不會責怪他的。到時候他可以全部賴在唐小苔身上。
嫂子張氏開門一見唐小苔，心中正沒好氣，說話衝道，“你咋又來了。”她像是見到喪門星一般，連忙就要關門。
唐小苔抵住門笑道，“嫂子，銀兩不清楚啊。少了兩吊錢。”
嫂子張氏狐疑地看了看錢囊。唐二嘎率先喊道，“娘，堂姐怪是俺拿的，俺好好地拿著錢囊過去，明明就是她藏的！”
唐二嘎越說越激動，斬釘截鐵道，“娘，肯定是堂姐自己手裏藏的，是她故意又要咱們多付錢。”
嫂子張氏越想越有可能，她心裏已經將唐小苔狠狠鞭笞了一百遍，怒道，“讓開讓開。你把二嘎喊來做啥子？咱大房屋裏的銀子，還能被二嘎拿去不成？二嘎就是個孩子，他能懂啥？你這不就意思是二嘎偷的麽，他小小年紀還能偷錢？春苔你別誣賴人！”
嫂子張氏一口一句護住唐二嘎，將唐小苔趕出去。
唐二嘎見到親娘這麽維護他，更是肆無忌憚地嘿嘿笑起來。
“堂姐，俺聽說你得了新屋子，俺也去瞧瞧唄，不知道比後屋大還是小。”
不等唐小苔阻止，唐二嘎笑嘻嘻地已經衝進後院小屋。
他忌憚豆子不敢去後屋鬧，但唐小苔的新房可沒有豆子，他早就知道親娘和二房家不對付，他偏要把二房家好好鬧一鬧，來出中午這一口惡氣。
他打不過豆子，但他篤定唐小苔打不過他。
“哎，你怎麽能亂闖別人屋子呢。”唐小苔急著跟在唐二嘎後頭喊住他。
但唐二嘎像是出籠的幼崽一般，興致勃勃地衝進後院小屋，哪裏顧得了其他，好一通亂翻。
“啪嗒——”
木桌被撞到傾斜，桌上的燈燭掉了一地。
“嘭——”
床頭矮櫃被狠狠一撞，抽屜裏東西灑落下。
“哐當——”
衣櫥被翻開，裏頭折疊整齊的舊衣服嘩嘩掉落，在地上堆成了小山。
唐小苔看著頃刻間大變樣的臥房，氣不打一處來。
“二嘎。”唐小苔勉力擠出一絲悲憤的笑臉，慢慢道，“你在找什麽。”
唐二嘎左手提著唐小苔新買的金玉簪子，右手提著好些碎銀子，兩隻腳還踩進唐小苔新買的繡花鞋裏，樂嗬嗬地晃著女鞋來回走。
“堂姐，你這好東西不少呀。”唐二嘎一臉興奮，眯眼盯著金玉簪子瞧了半晌，“這是真金不？俺回頭要告訴娘，她還說你窮，俺瞧你是有錢得很。堂姐，你和俺說說，這些碎銀子有多少錢？俺怎麽瞅著有不少咧。借俺花點兒，俺可是你弟啊。”
唐小苔深吸一口氣，強抑住想要一拳將他揍飛的衝動，笑眯眯道，“當然是假簪子了，我哪裏買得起真金。碎銀子也不是我的，是你堂姐夫的。行了，趕緊把你腳上的鞋子脫下來還給我。”
唐二嘎正玩到興頭上，臭氣熏天的兩隻髒腳踩著唐小苔的新繡花鞋，玩得不亦樂乎。
“堂姐，你這鞋瞧著挺值錢啊，送俺唄，俺是你弟，你得讓著俺。好東西要分享。”
唐小苔深吸一口氣，同樣學他笑道，“你還知道分享呢？嫂子還教你要分享？”
唐二嘎突然見到小山堆衣服裏的新廣袖流衫裙，忙不迭地用髒手把新裙子掏出來大笑，“這裙子是個好的！俺要了，回頭叫娘用這衣服的布頭給俺織一套新襖子。太滑了吧這布頭！摸起來太舒服了！”
唐小苔咬牙切齒。
敢情他以為的分享，就是他要把看中的東西占為己有？
自己終於明白唐二嘎是怎麽衝到後屋霸占春芽手裏的繡帕了，這小子就是個搶劫的，看中啥就搶啥，比流匪都狂。
唐二嘎歡天喜地地抱住一大堆瞧中的“戰利品”，往門口方向奔去，眼看著就要跑走。
唐小苔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一腳將門一踹。
“嘭——”
臥房門一關。
唐二嘎有些驚恐地大喊，“堂姐，你幹啥子！你還想幹啥子？你要揍人啊？告訴你，俺可不怕你，俺娘說了，打死了不算俺的，俺可得打死你！”
唐小苔氣笑了，“嫂子當真這麽說？打死人不算你的算誰的？還算她的？”
唐二嘎打量了一下唐小苔的小身板，比劃了兩下，頓時胸有成竹篤定地笑起來，“堂姐，你打不過俺的。你再敢攔俺，俺揍死你！”
就在他囂張叫囂時，臥房門被推開。
慕容承還好裏正老爺的灰驢子，大步走了進來。
唐二嘎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