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居然想詐我
一桌子熱乎乎的菜全部隨著桌布被扯翻。
“哐哐哐——”
無數碗盤伴著熱菜碎裂一地。
唐二嘎摔在滑溜溜的地上,呆若木雞,嚇傻了。
嫂子張氏望著近在咫尺的奶奶鄒氏,嚇得魂飛魄散,動都不能動,她往日所有的伶俐全一飛而散。
什麽借口都找不到。
她也傻眼了。
要是以往,嫂子張氏肯定會心疼地把唐二嘎扶起來,問問這裏痛不痛那裏痛不痛。
但現在,奶奶鄒氏鷹隼般的目光盯來,她哪裏還有心思管唐二嘎有沒有摔傷燙傷?有事的人將是她!
她要完了!
“噗通——”
嫂子張氏筆挺挺跪下,嚇得噤若寒蟬,“老祖宗!菜沒了,俺再去做,俺和弟妹們再去燒。”
奶奶鄒氏冷厲的沉聲冷哼,“慢著。”
嫂子張氏頓時嚇得抖若篩糠,頭都不敢抬起來。
唐二嘎眨巴兩下眼,從地上爬起來,天真道,“奶奶,不能怪俺啊。地上太滑了,俺剛才在這裏玩,滑倒了不小心扯到的桌布。”
嫂子張氏拚命擠眉弄眼示意他閉嘴,但唐二嘎還是天真地解釋道,“俺就吃了兩口肉,油把地上弄滑了。這也不是啥大事兒,奶奶你就別罰娘了。”
嫂子張氏內心長嚎一聲,心拔涼拔涼。
果然。
奶奶鄒氏眯起冷厲的眼,緩緩道,“二嘎,你過來。”
唐二嘎不疑有他,還真走了過去,天真笑道,“奶奶,你讓俺張開嘴幹啥子。”
他張大嘴,裏麵還有一口沒有嚼碎咽下的肉糜。
突然。
“啪——”
奶奶鄒氏掄起拐杖就朝嫂子張氏扇去。
嫂子張氏被扇到重重跌落在地,捂住高腫的臉頰委屈極了。
“老祖宗!”嫂子張氏哭道,“孩子餓了吃兩口肉,他還是個孩子,他長個頭他餓啊!”
奶奶鄒氏可不是唐小苔,沒那麽好糊弄,也不會對嫂子張氏那麽客氣。
“咚咚咚。”
極有震懾力的拐杖敲地聲,將不少婦人都吸引過來。
奶奶鄒氏淩厲道,“養而不教,連開飯前不能擅自上桌都不知道?張氏,你是怎麽教我唐家的孫子的?來人,掌嘴。”
大伯娘掄起大巴掌,提著嫂子張氏就是一個大耳刮子。
“啪啪啪啪。”
嫂子張氏徹底被扇懵了,哪裏還有還嘴和還手的餘地。
奶奶鄒氏冷冷道,“王氏,以後灶房你重新接管了去。唐家不需要張氏這樣的掌灶人!”
一句話,一錘定音。
嫂子張氏傻眼懵住。
她完全沒有料到她對唐二嘎的寵溺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
她在唐家的地位,保不住了!
掌管灶房這樣的香餑餑差事,又還到了大伯娘王氏手裏。
另一邊,唐小苔在後院小屋已經聽見了堂廳的驚動,樂得滿床打滾。
熊孩子就得讓他受點苦頭吃。
誰慣著熊孩子,也得一起吃苦頭。誰保都不好使。
慕容承屈腿斜坐在窗台上,悠閑地望著窗外,斜睨了眼滿床打滾的唐小苔,沉下眉眼。
“有那麽好笑?”
唐小苔樂道,“好笑啊,你沒見到二嘎把我衣服全部揮在地上的樣子。地上多髒啊,衣櫃裏都是我新洗好疊好的衣服。再洗一次可得費上好多功夫。他還把我私房錢都霍霍出來了,幸好我機智。”
幸好自己機智啊,靈機一動把那些碎銀子說成是慕容承的,不然唐二嘎可得把自己有錢的事情說給嫂子張氏聽。嫂子張氏一知道,她這個長舌頭肯定要傳得整個唐家都知道,到時候全唐家的人都會來質問自己哪兒來那麽多銀子。
或許,連奶奶鄒氏都會活扒自己一層皮,問自己也討要九份拿走。
自己還等著把錢籌到十三兩,讓唐富強和奶奶鄒氏提分家的事呢。分家後,繡活就不用上交給唐家九份,二房一家的好日子就能直接扶搖直上。
唐小苔掰著錢囊裏的銀子,開始一點點數。
已經有五兩了,再多八兩,就能分家了!
心中一陣歡喜。
慕容承斜坐在窗沿上,屈肘支著膝蓋,另一條長腿晃在地上,沉聲道,“真是笑傻了。”
唐小苔發現自己還真停不下來笑。一想到分家後的好日子,就樂。
“夫君,小灶台上的飯都蒸好了,今天還有童子雞吃。”
唐小苔連忙把後屋的一家子都請進來,一群人圍著木桌吃了個不亦樂乎。
相比堂廳裏唐家眾人的雞飛狗跳,後院小屋裏算得上歲月靜好,其樂融融。
是夜。
唐小苔躺在床上靜等慕容承睡著,準備闔眼進入隨身空間種地去。但現在夜還沒深,自己如果闔眼去空間幹活,萬一慕容承喊自己喊不醒,那就顯得很奇怪了。
“夫君,你還沒睡啊。”唐小苔嘀咕兩聲,翻了個身往下看。
燈燭如豆。
月光照在竹席上,將安靜看書的男人顯得一片沉靜。
唐小苔還沒見過這般安靜的慕容承,不免多看了兩眼。
不對啊,白天慕容承是不是答應過自己,要在睡覺前用皂莢洗臉把偽裝除掉的?
唐小苔心中暗爽,忙不迭地去拿皂莢來,趁著慕容承看書不注意的時候準備下手。
突然。
“嘩。”
慕容承翻過一頁書,抬起幽深的漆眸,古怪地瞥了唐小苔一眼,“做什麽。”
唐小苔手中還提著皂莢,隻能賠笑,“那個啥,夫君,你看書怎麽還倒著拿?你真的看進書了麽。”
書冊確實是上下顛倒了,繁體字往下。
慕容承瞥了眼書,並沒有慌亂,而是十分鎮定地抬起眼,沉聲道,“娘子識字?”
周圍一片安靜。
隻剩下窗外的蟲鳴。
唐小苔心中一凜,暗呼不好。
原主一個農家丫頭怎麽可能會識字?秦氏也是目不識丁的繡娘,唐富強更不可能識字。這下莫非自己要穿幫了?
慕容承放下書,好整以暇地拂了拂衣袖,端正坐起身,嚴肅地望著唐小苔,勾唇玩味道。
“瞧不出來,為夫的女人,居然是個才女。”
唐小苔被“才女”兩個字噎住,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可怎麽解釋啊。
“那個。”唐小苔打著哈哈,“我哪裏識字啊。我就是看見你這幅畫好像拿反了。畫拿反了,可不就是書拿反了麽。”
慕容承看了看書冊,還果真有一幅畫,這才冷哼一聲,不動聲色地繼續看。
空氣一陣沉默。
就在唐小苔準備提著皂莢繼續動手,勢必要亮出他的妖孽真臉時,突然慕容承開口。
“為夫的女人怎能不識字,你過來,為夫教你。”
唐小苔:???
他還真要教自己識字?
看來他也不算是個難相處的人,看起來還挺溫柔挺替自己著想的麽。
唐小苔笑眯眯地走上前,狗腿地討好道,“夫君你也太好了。夫君你識字呀,你是以前學的麽。”
慕容承理都沒搭理唐小苔獻上的殷勤,提筆蘸上清水就在木桌上寫下三個大字。
筆跡狂草,潦草到飛出邊際,像極了現代醫生那種鬼都不認識的字。
簡直就是一筆帶過。
唐小苔嘴角抽搐,心中將他罵了一遍。
這叫誠心教自己學字?他這心意誠麽?哼,他就是故意在刁難人,真的狗。
慕容承淡定地放下毛筆,挑起英眉,從容不迫道,“怎麽了。”
唐小苔剛要說“這也能叫字?”突然心中一嚇。
不對!
這男人是在詐自己。
這裏麵滿滿的都是套路。
隻有真正認識字的人,才知道他寫的啥也不是。一個目不識丁的農女,肯定不懂他寫的是什麽。
一聲誇張的讚美聲,拖著長長的尾音,“夫君!你好厲害啊!你字寫得真是太漂亮了!你寫的是什麽。”
唐小苔誇完後,捋了捋一胳膊的雞皮疙瘩。
尼瑪。
自己都嫌誇得虛偽,嘔。
慕容承一愣,古怪地瞥了眼唐小苔,輕咳一聲,“為夫高估你了,重新寫。”
說完,“嘩啦”他將木桌一擦,提筆蘸著清水重新在木桌上開始落筆。
三個筆跡還算認得出的字,躍然桌上。
唐小苔長舒一口氣。
這總算是人看的字了。雖然和剛才狂草差不多,一樣潦草滿滿,龍飛鳳舞,但至少自己認得出。
三個字十分顯眼:幹瘦柴。
慕容承勾唇,指著三個字,緊盯住唐小苔,沉啞道,“跟著念。唐,春,苔。”
唐小苔,“……”
尼瑪!自己真的炸了!
他寫的是唐春苔麽?他寫的是自己的名字麽?他寫得明明就是幹瘦柴,他就是在諷刺自己的小身板。
自己好像已經看見他撫掌大笑,指著自己嘲弄“幹瘦柴雞”的欠扁模樣。
更可氣的是,他居然要指著“幹瘦柴”讓自己跟著念自己的名字?
簡直是……絕了。
唐小苔咬牙切齒,直盯住慕容承。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讓步半分。
不行,自己得跟著念,不然他會起疑心,他絕對會知道自己識繁體字。
唐小苔深吸一口氣,笑得純良又友善,指著三個字道,“夫君,這三個字我認識呀。”
這回輪到慕容承蹙眉。
他英眉緊鎖,目光幽深又複雜,冷冷道,“你識得這三個字?”
唐小苔笑起來,“是啊,這三個字是,慕容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