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七日之約
陽光灑下，籠在青年華服錦衣上，映出一片金色光暈。
青年琥珀色的眸底清冷寒冽，如同天上謫仙下凡般，不染凡塵。
“寧老板？”唐小苔看愣了，有些驚訝。
之前自己就知道寧無劫好看，但沒想到他在陽光底下那麽好看。還是說，他被自己醫治好了喉疾，神采煥發起來？精神勁頭都好了？
寧無劫墨發隨意搭在肩頭，顯得有些孱弱。但他寬肩勁腰，不苟言笑的冷漠神情，又很難讓人將他和“孱弱”兩個字聯係起來。
唐小苔探頭看了看他吃的碗，笑起來，“寧老板也喜歡吃餛飩啊。”
寧無劫碗裏確實是餛飩，也是個大餡足的薺菜肉餡，看來同樣是賣扁食老翁鍋裏煮出來的。
直到唐小苔搭話了兩遍，寧無劫才堪堪偏臉望來。
他清冷的神情寡淡，自帶睥睨蒼生的居高臨下感。
唐小苔，“……”
這位老哥真是日常端了副架子，累不累？
他就像腦門上寫著“生人勿近”一般。這還是生意人嗎。生意人不應該八麵玲瓏麽。都是做舔狗乙方的，為啥他能把架子端那麽高。
嗚嗚，沒天理啊。
寧無劫吃相優雅，好像吃得不是普通的地攤扁食，而是至高無上的宴席美味一般。
唐小苔就這樣愣愣地看著他一勺勺優雅地將一碗餛飩吃掉，吃光，看得嘴也跟著動起來。
唐小苔絲毫不知道，自己在看寧無劫吃飯的時候，攤鋪左右有兩股勢力一共探查過來。
一股是朝廷勢力。
一股是躲在暗處的暗衛。
暗衛眼睜睜看著唐小苔盯著美青年眼睛眨都不眨，苦惱地歎了口氣，據實將這一幕做了記錄。
暗衛內心，“夫人啊！俺也幫不了你啊！”
直到寧無劫吃完，唐小苔愣愣的還是沒有等到他的一聲招呼。
這家夥！
自己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他用窯爐抵了醫藥費，但見到恩人好歹也應該問候一聲吧。自己連連答話了兩句，他都沒有搭理自己。
這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這不合適啊！
唐小苔鬱悶地提了一口氣，開始埋頭吃餛飩。
然而。
就在唐小苔狠狠咬下一大口的時候，耳邊傳來寧無劫堪稱低聲的耳語。
“仔細。”
一句清冷淡漠的話飄進耳朵裏後，唐小苔桌上壓上了一張信函。
唐小苔抬起眼，這才發現寧無劫已經走遠。
這信函是他留給自己的嗎？
他想要悄悄和自己說什麽？直接說不行麽？
“嘩啦——”
信函扯開。
唐小苔發現信函裏的東西十分簡單，是一塊商隊通行令牌。
而且，自己隱隱發現，這隊商賈標識真是之前來元山村的商隊。自己還和那隊從商青年做過硝石生意，賺了好幾兩銀子。
莫非……寧無劫和那隊商賈認識？他給自己商隊通行令牌是什麽意思？想讓自己跟著商隊南下？
就在唐小苔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身後傳來爽朗的笑聲。
這不回頭還好，一回頭真是把自己嚇了一跳。
“陳大哥？”
這青年真是應該已經南下的商隊領隊。
之後陳領隊的邀請，更是讓唐小苔跌破眼鏡。
他竟然邀請自己跟著商隊出行？
女子走遠門跟著一群男人出行，這真是前所未有的荒唐事！更何況還是在民風保守封建的鄉下。
唐小苔望著陳大哥熱情坦率的笑臉，心中想的不是去或是不去，而是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上，寧無劫向自己拋來了跟商隊南下的邀請？
他在暗示自己，他想要支開自己。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攤鋪前。
困惑的不僅僅是唐小苔一個人，更有躲在暗處的兩股勢力。寧無劫這突然的舉動，可謂是將局勢攪了個一灘渾水，令所有人看不清。
“唐小娘子，七日後，便是商隊出行的日子。七日後午時，在下會在青牛鎮北的驛站等。”
唐小苔別過陳領隊，心中還在尋思，也沒有給個準信。
七日後，自己會跟著商隊南下嗎？
這其實是一個契機。
要是自己帶著二房一家跟商隊南下，那便能依靠商隊的力量遠離元山村遠離唐家的桎梏。到時候，真可謂是天高地闊，任人遊行。
隻是……慕容承怎麽辦？
他留在唐家守活寡？
唐小苔一想到慕容承一個大男人守活寡的樣子，就樂得笑出了聲。
“可拉倒吧，就他這張俊臉，一大幫富婆圍上來求包養，哪裏就活寡的到他了？”
唐小苔邊想一邊樂嗬，順便自言自語了出來。
躲在攤鋪後的暗衛黑著臉，將她念的話，一五一十記錄下，回去立馬要稟報給慕容承。
……
唐小苔吃完一碗熱乎乎的餛飩後，尋思去王家府邸一趟。
最近林嫂子又出了一大批衛生巾的貨。
上回王家大奶奶許諾給自己介紹一大群鎮上有名望的闊夫人，不知道這話還作數不。要是今天自己運氣好，能碰上大奶奶，那一定得讓她引薦一下。
有時候，客人甲方爸爸說的口頭承諾，轉頭就忘。但做卑微乙方的可得記在心裏，讓甲方爸爸把承諾兌現了才行。
王家府邸，雕梁畫棟。
唐小苔站在兩隻威風石獅子中間，“哐哐哐”地用鐵環叩擊大門。
這聲音別提多響亮了！
唐小苔心中暗想，以後等自己有錢了，也得弄個威風八麵的府邸，專門命匠人造兩頭更大的石獅子！
門開了，一個小廝鑽出頭來，上下瞅了瞅唐小苔的打扮，又瞅了瞅唐小苔笑眯眯的臉，唾道，“找誰！”
唐小苔客氣笑道，“找你們大奶奶。”
小廝更鄙夷地唾了口，“不在！”
說完，“嘭”一聲，大門關上。
唐小苔吃了個閉門羹。
唐小苔：？？？
這個小廝是新來的？自己之前來了好幾趟也沒見過他。這年頭，連小廝都見人下菜碟，狗仗人勢起來？自己不就穿得寒磣了些，粗布衣上有個大補丁麽，他至於這麽狗眼看人低麽。
“哐哐哐！”
唐小苔就不信了，更賣力地叩擊起鐵門環。之前兩三回還沒和王家有合作的時候，一次閉門羹都沒吃過。現在倒好，自己是王家合作方了，倒是吃起窩心腳閉門羹了？
大門內。
小廝終於忍不可忍，十分不耐煩地打開門，鄙夷唾道，“沒長耳朵麽！大奶奶不在沒聽見麽！什麽鄉下人都找大奶奶化緣，滾出去！”
不等門再被小廝“嘭”一聲粗魯合上，唐小苔一把攔住他，倏地換了張臉色。
之前自己是客氣的微笑，但現在，就沒那麽好臉了。
居高臨下的勒令聲，帶著十足的冷厲，“哪兒新來的小廝，好不長眼睛！連姑奶奶都沒見過？滾！”唐小苔板起臉，拉長下巴，下頜緊繃，唇抿成一條線。看上去十足不好惹。
瞬間。
周圍一片寂靜。
小廝被唐小苔中氣十足的嗬斥聲嚇蒙了。
他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唐小苔一身寒磣的粗布衣，愣是沒有明白唐小苔罵的人正是他。
唐小苔冷笑一聲，垮下臉，學著奶奶鄒氏不好惹的模樣掀起眼皮子，努力把眼睛支成三角眼，沉下嗓子威嚇，“瞪大你的狗眼瞧清楚，這是什麽。”
“啪啪啪——”
守門小廝看著唐小苔掌心裏掂起的三錠大個頭銀元寶，震驚到眼神都發直。
他當差這麽久，還從沒在哪個夫人手裏見到過現銀元寶呢。還是個頭分量十足的大個頭銀元寶，這得三十兩往上啊！這小姑娘居然隨身帶，也不怕被人搶，說明她身價絕對比三十兩更高。
“您，您怎麽稱呼。”守門小廝立馬點頭哈腰，諂媚到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裏。
唐小苔揚起下巴冷哼一聲，不屑一顧，“我名字也是你能打聽的？去通傳一聲，唐家娘子要見大奶奶。”
守門小廝連忙很狗腿地應下，就差熱情地搖起尾巴，賠笑道，“唐娘子您剛才早這樣說不就得了。您還對俺笑還那麽客氣，俺還以為哪兒來化緣的哩。”
唐小苔，“……”
尼瑪。敢情自己態度溫和客氣，這些看門小廝就以為自己是來化緣的？他們非要被人嗬斥，冷眼相對才覺得自己是找府上有事的正經人？
真是，絕了。
等唐小苔跟著帶路小丫鬟來到王家正殿堂廳的時候，發現堂廳裏頭密密麻麻全是談笑聲。
這王家當真是門庭若市啊。每回自己來大奶奶都能接待好幾撥人，熱鬧的不成樣子。
唐小苔有些感慨，這紅樓夢的大觀園當初也是這樣熱鬧。王恒公子又恰巧和寶玉像極了，那王家會不會有一天，也和紅樓的大觀園一般走向衰落？要是那時候，自己又會怎麽辦呢。
王家大奶奶一見到門口等候的唐小苔，連忙親切地將她喊進來，對一眾婦人介紹起來。
“這位就是老身和你們說的，衛生棉娘子了。”
眾闊太太和權貴夫人恍然大悟，齊齊呼出聲。
“衛生棉娘子！”
整齊劃一的讚歎聲，震蕩地整個堂廳嗡嗡作響，梁上飛屑落下。
唐小苔內心：要不是她們都是金主，我能一巴掌呼死她們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