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當唐小苔攜著唐富強,趕著好幾輛驢子板車,浩浩蕩蕩地跑去公堂找稅吏繳稅的時候,整個元山村都被轟動了。
稅吏得了上麵的授意,原本沒想到唐小苔一家會來。
但他看見真真切切的,幾板車新稻,絹和棉,又不得不揉揉眼睛,相信他麵前看到的。
唐富強一家居然真的繳上賦稅了!
稅吏這一驚非同小可。
公堂外熱熱鬧鬧地圍滿了瞧熱鬧的鄉親,紛紛起哄喊起來。
“唐家二房繳上稅了!官人趕緊出文契啊!”
“是啊,這繳稅出憑證,天經地義,得了文契今年就太平哩!”
“官爺,您別愣著啊!今兒這文契真得出來,不然唐家二房不久白繳了麽。”
一眾鄉親紛紛站在唐小苔和唐富強身後,氣勢軒昂地起哄,給稅吏施加壓力。
當真是村裏眾人齊心,擰成一股繩。
唐富強感動到老淚盈眶。他有生之年還從未如此被鄉親們護住,這一刻,他身後有靠山。靠山除了唐小苔,還有整個元山村。
鄉親們吼聲震天,餘音繚繞在公堂門口,百轉不絕。
裏正老爺連連示意鄉親們停下,“官爺自有他的顧慮,你們先安靜。”
唐小苔直勾勾地盯住稅吏,看他還能翻出什麽幺蛾子。
稅吏額頭沁出冷汗,他望著喝聲嘹亮的村民,又望了望眼睛明亮的唐小苔,重新問了一遍,“當真是你們地裏長出來的?”
唐小苔還沒回答,一眾群情激憤的村民已經喊道,“對!是天命之女親手從地裏種出來的!”
“咱們都能作證!”
“都瞧見的!”
稅吏又抹了抹更多的冷汗,狐疑地對唐小苔道,“這三十天寬限期還未到,隻過了二十二天。還差八天。當真是你種出來的?”
這常人用一年都未必能種出來這些稅賦,他原本聽從上麵的話定在三十天,本以為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哪裏想到,唐小苔還沒用滿三十天,僅用了二十二天。
這……當真是人能辦到的麽!
唐小苔笑起來,努了努空白文契,“官爺,這繳稅完得出文契,現在咱們家都把稅賦結清了,官爺總不能一直壓著文契不給吧。”
一番話委實不客氣。
瞬間,稅吏臊到身形一僵。
加上公堂門口一眾鄉親施與的壓力,他額頭冷汗越沁越多,隻能低著頭勉為其難地給唐小苔畫上文契官印。
“繳稅,成!”
鮮紅的官印落下,人群中一陣歡呼到沸騰。
唐小苔捧著紅豔豔的官印文契,感動到快哭了。
古代繳稅啊!太不容易了!這一個月真是豁出去了啊!累到老腰都要斷了。
然而,沒過幾天。
青瓦大宅子再度被陰影籠罩。
元山村裏傳出一則消息。
朝廷征收逾限田,還偏偏瞧中了薄田這塊。作為征收補償,將十二畝薄田全部征收了後,會給青瓦大宅子每畝十貫作為補償。
唐富強如同被雷劈中,整個人都聽蒙了。還是裏正老爺將征收文書拿給他瞧,又讓趙五爺來誦讀唐富強這才相信。
秦氏驚叫一聲,連連抓著唐富強的袖子,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豆子和春芽還不明白什麽是逾限田,聽愣到麵麵相覷。
紅姑娘絞著手,紅著眼睛,淚水滴出眼眶,心中更是愧疚到難以言表。
整個青瓦大宅子亂成一團。
“俺的親娘哎!這可咋辦喲!俺做死做活一輩子怎麽就衝撞到了龍王爺!這是有人要咱們家亡啊!”唐富強摸著老淚縱橫的臉,扯開嗓子哭嚎。
裏正老爺為難地愁臉道,“唐二爺,這也是上頭的意思啊。禦吏官爺早上快馬加急命人通傳的征收令,俺也沒法去說。”
唐富強哭嚎地更凶,連連拍打大腿,“裏正老爺,你都沒法去說,俺一個小老百姓更是沒有門道。是哪家殺千刀的瞧中俺的這塊地!這塊地有啥好喲!”
裏正老爺連連歎氣,隻能安慰他說興許是上麵瞧中天命之女親手種的地,好歹還有每畝十貫做賠償。
唐小苔氣笑了,“每畝十貫,十二畝也就十二貫。一兩多一點銀子。裏正老爺你看咱們一個月從地裏種出多少銀子的收成?這才十二貫的補償,真是給人塞牙縫都不夠。”
裏正老爺自知理虧,隻能唯唯諾諾道,“咱們下官也是奉命辦事,能有啥法子喲!俺也心疼你們,但俺就是個小官。”
毗鄰青瓦大宅子的唐家宅子聽見風聲,也派了幾房媳婦來瞧瞧。
嫂子張氏噙著吃瓜看戲的笑臉,幸災樂禍道,“真真是衝撞了龍王爺。瞧你們喪的,這分家到底是分錯了,這不,克到八字了吧。讓你們別分別分你們不聽,活該!這叫自作孽不可活喲!”
張氏的風涼話回蕩在前院裏,更讓青瓦大宅子陷入一片寂靜。
唐富強唉聲歎氣,秦氏還鎖緊眉頭昏厥不醒,連暗衛白手都垂下頭沒有了主意。
豆子春芽和虎子齊刷刷望向唐小苔,全然將唐小苔當成了主心骨。
“阿姊!咱們該咋辦。”
“阿姊,你一定有辦法的。這地是不是要沒了?咱們不能沒有地啊!”
“阿姊,咱們不能沒地。”
弟妹們的喊聲,更是讓唐小苔心情沉到穀底。
這回逾限田征地,自己能怎麽辦?
自己除了用空間種地,還能有什麽辦法?
這當真是山窮水盡,自己可謂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唐小苔歎了口氣,頂著豆子春芽和虎子晶晶亮的眼睛,慢慢站起身,對唐富強望了一眼。
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絕望。
空氣都凝固到安靜下來。
“爹。”唐小苔輕聲喚道,“這地,咱們要不起了。”
唐富強顫抖的老音更是淒涼,“閨女,是俺沒本事,是俺守不住地啊!”
淒苦的父女二人,悲涼的一家。
嫂子張氏再也沒忍住心中的得意,咯咯笑起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起風涼話,“這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春苔丫頭,你說當年你春風得意的很,現在呢,分家後奄巴了?你能幹又能咋樣,什麽天命之女又能咋樣?還不是守不住那一畝三分地?連祖宗傳下來的地都沒本事守住,還談啥天命啥女的!”
沉默的空氣中,讓張氏的風涼話顯得尤為刺耳。
難聽得很。
就在唐小苔蹙眉,深陷絕望,準備放棄這塊捏不住的薄田時,大門被人推開。
“哐——”
一陣風灌入,來者身形高大,暗影搖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