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以其人之道還其人自身
整個前院鴉雀無聲。
隻剩下唐二嘎被抽大耳刮子的慘叫，撕心裂肺。
過了好一會，唐小苔手也疼了，孫氏也攔不住憤怒到翻白眼的嫂子張氏。
嘩！
張氏一把將唐小苔推開，摟著唐二嘎心疼。
奶奶鄒氏氣到渾身發抖，牙關都在顫，“好，好，好極！”
她一連說了三個好，卻愣是沒有想明白該把唐小苔怎麽辦。
現在唐小苔和秦氏已經分家，不是唐家人，算是親戚。就算她再想把唐小苔按家法處置，也是不行的了。
嫂子張氏心疼地摟著唐二嘎，扯起嗓子就嘶嚎，“俺家二嘎闖你房咋的了？不成啊？你家是有金礦還是銀礦，翻翻礙著你什麽事了？至於下這樣的狠手麽！他隻是個孩子啊！他就是調皮來你家翻鬧，他還是個孩子啊！”
張氏心痛到一把鼻涕一把淚，連連小心翼翼地給唐二嘎吹臉。
一時間，整個唐家眾人矛頭指向唐小苔，一眾大房媳婦心驚膽顫的望著唐小苔，就像看一個大惡人似的。
大房裏有幾個能說會道的小媳婦站出來，幫腔喊起來。
“二嘎這孩子才多大？比你家豆子大不了哪兒去。他懂什麽？”
“就是啊，一個半大娃子翻翻房子，還值得你這般計較？”
“瞧你把娃子打成什麽樣了，真真讓人心疼。你家房子是有礦還是有金子，翻兩下怎麽了！值得拿一個娃子撒氣麽！”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死死瞪著唐小苔，要是視線有實質，她們恨不得能把唐小苔戳成篩子。
就在這時。
突然，隔壁唐家宅子有人慘叫一聲。
“出事了出事了！”
老祖宗鄒氏和一眾媳婦兒們不明所以，轉頭去看。
隻見大伯娘王氏差人來報，家裏遭賊了，整個唐家宅子被翻了個天翻地覆，連老祖宗的私房大抽屜都沒被放過。
嘭！
老祖宗鄒氏驚愕地兩眼一翻，差點昏厥過去。
她的裏屋可是有不少年份久的收藏寶貝，那私房大抽屜更是放了滿滿的舊物，都是她年輕時候的追憶。價值未必高，但在心裏地位重。
“趕緊的，趕緊回去瞧瞧啊。”
老祖宗鄒氏也顧不得唐二嘎怎麽委屈，立馬拄杖離開。
一眾唐家媳婦兒們也跟著一起走，心裏都七上八下，心頭大石提在嗓子眼裏。
當她們趕到唐家宅子後，一見到屋裏混亂的場麵，和笑嗬嗬走出來的春芽和虎子，所有人喉口都堵著一股憤怒的濁氣。
胸腔裏濁氣翻騰！
春芽學著唐二嘎翻完屋子的模樣，拉著虎子閑庭信步般走出來，對唐二嘎笑道。
“二嘎哥，你這屋裏也沒啥好東西，俺都翻過了，沒啥意思。走嘍。”
這話，便是唐二嘎在青瓦大宅子裏一通撒野後對秦氏說的話。
當即，唐二嘎氣的渾身發冷打顫，恨不得一爪子把春芽這丫頭的利嘴撕開。
那可是他的家啊！
居然被闖了空門？還被翻得亂糟糟的？
老祖宗鄒氏一把就要命人逮住機靈的春芽和虎子，怒到沙啞老音都不利索，“來人！來人啊！逮住這兩個兔崽子！提起來！吊著打！”
她要命的老宅啊！居然被攪了個天翻地覆？可真是氣壞她了。
然而。
唐小苔一把將撲來的春芽和虎子護進懷裏，瞬間戲精上身，哭了個淚眼婆娑，兩行清淚不要錢一樣迎風嘩嘩流下。
“奶奶！”唐小苔聲淚俱下，眼眶通紅，眼淚大顆大顆滾落，看起來悲痛極了，“他們還是孩子啊！他們不過小孩心思頑劣打鬧罷了。奶奶你哪裏下得去手，他們都是孩子，還都是你的孫兒啊！春芽和虎子平時調皮搗蛋慣了，這唐家也沒金山銀山的，不過讓他們鑽進去玩鬧，至於下毒手麽！”
一番話，同之前唐家婦人說的如出一轍，甚至還背誦了一段。
瞬間，唐家宅子一片死寂。
所有人驚呆到炸裂，大氣也不敢出。
嫂子張氏更是震驚到雙目圓瞪，不敢相信唐小苔居然照抄她的說辭還有模有樣，更是哭了個梨花帶雨，好像所有唐家人都在欺負她似的。
張氏，“……”她心中痛罵，這春苔賤蹄子怎麽這麽能演戲，哭起來一套一套？看著好像還真是她做了惡人。
老祖宗鄒氏一口氣沒提上來，捂住心頭死死大口喘息，粗重的喘氣聲讓唐家婦人都嚇了一跳。
“老祖宗心口病又犯了！趕緊扶回屋裏歇息！”
“老祖宗被氣出病來了！趕緊請赤腳大夫。”
“來人啊！趕緊拿參片來給老祖宗含著！”
整個唐家宅子一片雞飛狗跳，襯著一團亂糟糟的裏屋，更是狼狽不堪。
好一會，在參片和參湯的霸道藥勁下，老祖宗鄒氏緩了過來。
鄒氏悠悠轉醒，頭一件事便是抄起拐杖朝著唐二嘎狠狠敲下。
嘭！
唐二嘎頂了張豬頭臉又被揍了個頭頂開花，痛到齜牙咧嘴，抱頭慘嚎。他就不明白老祖宗揍他做什麽。
鄒氏憤怒地瞪著三角眼，冷厲喝道，“張氏！瞧瞧你兒子帶的好頭！”
堂廳裏，一眾唐家孫輩幼崽都在翻打嬉鬧，像是解脫天性一般開始翻箱倒櫃，恨不得再把唐家翻得亂糟才罷休。翻家好玩啊！平時長輩都攔著不讓他們翻。現在二嘎翻了，春芽虎子也翻了，他們也要跟著來。
嫂子張氏死死摟住吃痛的唐二嘎，也忍不住訓斥他，“以後別往青瓦那頭去了！聽到沒！”
鄒氏捂住心頭，手指帶顫的指著裏屋外一通亂翻的唐家孫兒輩，努力提著心頭一口老血，“去去去，誰再翻，戒尺打手心二十下！不，四十下！”頓了頓，她厲聲喝唐二嘎，“以後不準去青瓦那頭！再去把你屁股揍開花！”
唐二嘎被娘喝了句，又被老祖宗喝了句，抱著吃痛的頭，心裏更是委屈巴巴。
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麽開頭家人都護著他幫他說話，這唐小苔一出來，他就風水大轉，被人人喊打了呢？
頭上和臉上更是，痛啊！
……
唐小苔領著春芽和虎子一路順著小徑繞路回到青瓦大宅子，三個人笑成一團。
春芽伶牙俐齒地形容了一番剛才老祖宗生氣的模樣，更是把唐小苔逗樂了。
“阿姊，咱們以後還是背地裏教訓二嘎得了，不然再弄兩三回，老祖宗還真要被氣出病來。”
唐小苔誇春芽是個懂事知道分寸的。鄒氏上了年紀，確實經不起這麽大起大落的事，要是犯起心髒病，腦梗什麽的，自己還得被拉上公堂說理。那可就得不償失。
三人邊走邊聞到一股怪味。
虎子皺起鼻子，連連揮手，“阿姊，誰家飯餿了。”
春芽啐道，“這大秋天的哪裏會飯餿。”
這怪味斷斷續續，三人也沒往心裏去。
等三人回到青瓦大宅子前院後，春芽好奇地拉著唐小苔問，“阿姊，你剛才是咋哭的。那眼淚嘩嘩的流，真哭呀？”
唐小苔笑著拉過她，讚她是個有心的，“哪裏就是真的了，我現在也能哭一個給你看。”
春芽和虎子紛紛好奇地瞪大圓溜溜的眼，眼睛眨也不眨盯著唐小苔。
一陣風吹過。
唐小苔支起眼，眼睛瞪得老圓。
風不斷吹來，春芽和虎子都忍不住頻頻眨眼，但唐小苔就和一座雕像一般，眼睛怎麽都不眨一下。
過了沒一會，唐小苔眼眶開始泛紅。
春芽都捏了一掌心的喊，使勁眨眼，像是要幫著唐小苔把眼睛眨掉一般。
“阿姊，你難受嘛。”
“阿姊，你倒是眨眼啊。”
但唐小苔說什麽都不眨眼。
終於，通紅的眼睛裏覆滿了熱淚，淚花閃爍。
嘩啦！
嘩啦啦！
淚珠成串兒滾落下，越流淌越多，竟然怎麽都收不住。
春芽拍手驚呼，“絕了呀！阿姊，這樣真能哭哎！”
虎子也試著瞪圓眼，但還沒堅持幾下就忍不住開始眨動。
風又吹。
唐小苔迎風流淚，流了個淚眼婆娑，當真是淚水如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就在這時，前院門開了。
慕容承悠閑地邁著從容大步扛著鐵鍬從地裏回來。
他氣度桀驁貴氣，端得一副拒人以千裏之外的高冷態度，看起來和肩頭的鐵鍬格格不入極了。
他一推開前院門，看見的便是唐小苔迎風灑淚的淒美場景。
慕容承，“……”
他身形一僵。
春芽和虎子很高興見到慕容承，親熱地圍著他，“姐夫！你回來了！”
慕容承望著還在不斷灑熱淚的唐小苔，哪裏還有之前的氣定神閑，他愣了愣，連忙問春芽，“有誰來過了。”
他頭一個想到的便是，京城那幫不要臉的朝廷人來打攪元山村的寧靜，鬥不過他居然找到媳婦兒身上。
春芽一見慕容承擔憂緊張的模樣，心裏好笑，煞有介事地告狀，“沒誰來過，就是姐夫下地一直不回來，阿姊想你了。她想啊想啊，說是望著姐夫下地的方向就能看到姐夫。就和望夫石似的。”
虎子使勁點頭，他是春芽的小尾巴，春芽說什麽他自然是好。
又一陣風吹過，唐小苔下意識去看門口進來的慕容承。
這下倒好，不眨動的眼睛被風一吹，更是眼眶通紅，豆大的淚珠撲倏倏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