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文武全才

  為了表示我最衷心的感謝，我請哥兒幾個喝了酒，還是買的熟食和啤酒回的宿舍，因為已經比較晚了，所以沒叫丁爽。【 *】 

  這頓酒花了我半個月的生活費。 

  宿舍的小方桌上，陳偉開了一個戰後經驗總結大會。 

  會議成員，104「狼窩」所有狼崽子們，再加上我這隻小羊羔。 

  首先，大家舉瓶慶祝這次群摟兒戰鬥的完美勝利。 

  此次戰鬥可以說是無損失的圓滿完成了任務，戰果是喜人的，是值得歡欣鼓舞的，除了我被封了一隻眼睛，當然，這也可以說是大家意料之中的必然結果，自古以來這戰爭都是有得必有失，雖然我受傷了，但主力部隊沒有一絲損耗，這在他們來說就足夠了。 

  我的戰鬥力基本等於零，這是他們所共知的，但他們還是對我那悠揚響亮並具有穿透力的嗓音表示了充分的肯定，讓我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其次，陳偉對每個人的這次戰鬥做了一個簡短的評述，當然了，基本上都是表揚外加鼓勵的話，但對老二艾宏偉做了一個嚴肅但又透著關愛的批評。 

  「老二，」陳偉跟艾宏偉碰了一下瓶子，兩人喝了一口后，陳偉繼續發言：「我得說說你小子了。」 

  「你說，我聽著。」艾宏偉對陳偉向來是很尊敬的，也就聽他的話。 

  「嗯，」陳偉沖艾宏偉點了點頭說：「你小子這老毛病怎麼總也改不了呢，總是我沒說話呢，自己就往前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很危險的，咱們打的是群架，不是單挑，更不是你一個挑人家一群，你以為你很能打嗎，你再能打，能打幾個？三個，四個，還是十個？」 

  「行，我知道了。」一看艾宏偉那樣就是敷衍呢。 

  「光知道不行，還要改，咱們群摟兒那就得團結，是吧，不有那麼一首歌嗎，叫什麼來著，就是大人總唱的那個，是老歌。」陳偉看向胖墩兒，因為胖墩兒平時老愛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唱了些什麼。 

  「老大，是《團結就是力量》，革命歌曲。」胖墩兒趕緊顯擺說。 

  「對，就是這歌，你給老二唱一個，教育教育他。」陳偉點了一根煙對胖墩兒說。 

  「好嘞！」一看胖墩兒就是個愛得瑟的主兒，他清清了嗓子，拿著自己的酒瓶子當麥克風，就開嚎：「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雖然我聽出來了，胖墩兒有點五音不全，但確實聲情並茂，這一下子還把我們都感染了，於是大家都端著酒瓶子一起開嚎，場面激情四射，澎湃的很。 

  「哪兒屋的，大晚上嚎什麼呢！」樓道里傳來了看門老頭的喊聲。 

  陳偉刺溜一下站起來，一開門，沖著老頭就罵：「叫尼瑪！」 

  樓道里沒動靜了。 

  陳偉回來坐下，喝了口酒，潤潤嗓子。 

  「對吧，」陳偉又看向艾宏偉：「團結就是力量，是鐵，是鋼，這意思就是說團結就是片兒刀，就是鋼管兒，但咱還是學生，我就不說這些東西了，我就打個比方，你說這拳頭，是不是得五根指頭併攏了，攥緊了，才是拳頭，打人才能狠，你說你就一個人衝上去了，那就相當於你一根手指頭去捅人家，你要捅到要害了，捅人家眼睛里去了，那是你揀著了。可要是你捅人家胸口上了，你能捅進去嗎，弄不好你手指頭折了，是不是這個理兒？」 

  艾宏偉低著頭說：「是！」 

  我聽陳偉這一套理論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我真沒想到，學習不好的陳偉居然還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由一臉虔誠的對他說：「老大，你太厲害了，你這話跟誰學得，太牛筆了，太哲學了！」 

  陳偉拿眼睛一瞪我說：「什麼跟誰學得，這是老子的經驗！」隨後他又洋洋得意的一笑說：「特哲學呀？」 

  我猛點頭：「哲學！」 

  那哥兒幾個也點頭說，真哲學！ 

  然後陳偉就跟個大尾巴狼似的說：「那是，哥怎麼說也要辦身份證了，以後哥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懂不？哥是大人，你們還是小筆崽子呢！」 

  我們趕緊點頭。 

  陳偉又自我陶醉的灌了一口酒，就把眼睛放我身上了：「九兒！」 

  我頭皮一發麻，低頭抓肉吃，含糊答應了一聲：「哎。」 

  「現在說說你的問題。」陳偉一拍我腦袋：「別幾八就知道吃！」 

  我趕緊正襟危坐，聆聽受教。 

  「你說你武力值等於零的小孬比一個，還挺能惹事兒！」陳偉笑著說。 

  「我沒惹事，是人家惹我！」我小聲的辯解著。 

  「不管誰惹誰，但都不能怕事兒，更不能吃了虧！」陳偉一瞪眼：「你打架也忒廢物了！」 

  「我是文官，你們是武將，咱們職位不同，我不是還負責你們的作業呢嗎。」我說。 

  「不行，在咱九中光當文官不行，特別是在咱104，更不行，你得是文武全才！」我覺得陳偉喝多了。 

  「啥，那憑啥就我得是文武全才，你們只來武的就行？」我愣了。 

  「那不一樣，這武的可以練出來，你覺得讓我們練文的，我們能練出來嗎？」我覺得陳偉的笑容怎麼透著一種陰險的味道呢。 

  我想說，只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文的也能練出來，但我看他們虎視眈眈的看我的眼神，就沒敢說出口，最後只好擺出一副苦瓜臉說：「那咋練啊？」 

  我一說完，屋裡的所有畜生們就都笑了。 

  我突然感覺我危險了，我的幸福生活對我搖了搖手，輕輕的，她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 

  陳偉笑著看了看我說：「既然你已經要求我們來練你了······」 

  我趕緊說：「我沒要求啊！」 

  但陳偉沒理我，繼續自顧自的說：「那我就決定了，我們所有人，在百忙之中抽出些時間來，每天晚上放學對你進行嚴格的強化訓練！」 

  「每天晚上啊？」我問。 

  「對，每天晚上！」 

  「在哪？」 

  「三中外邊的小公園！」 

  陳偉一揮手就這麼決定了，特有大將之風，特有氣勢，但我覺得他特混蛋！ 

  第二天，我沒有預期的被這哥兒幾個拿來做什麼強化訓練。 

  原因是，我們所有人都進了教導處。 

  因為我們把吳家廣那幾個人都打了個鼻青臉腫，跟豬八戒他二姨似的，這誰都能看的出來，所以第二天就有人的家長找到學校了，不過吳家廣的家長沒有找學校，聽說是因為吳家廣當天晚上怕回家被他家長看到，就跟家裡謊稱是在同學家裡住，自己在遊戲廳玩了一晚上。 

  但吳家廣還算是不錯的，在他知道我們被叫到教導處以後，還找到了他的那幾個哥們，問出是誰的家長以後，給了那人幾個嘴巴子，並且還在學校里替我們隱瞞了事實的真相，這讓我們104的都覺的這人還算可交。 

  我們哥八個都並排站在教導處里，審問我們的就是帶我去宿舍的孫老師，他是學校教導處的主任。 

  「知道為什麼把你們都叫來嗎？」孫老師很嚴肅的說，但眼睛只是在我的身上掃了一下，皺了皺眉，就盯著陳偉看。 

  「不知道。」陳偉特鎮定。 

  「昨天是不是打架了？」孫老師還是問陳偉。 

  「沒有！」 

  「還敢說沒有，」孫老師一指我：「王輝的眼睛是怎麼回事，我告訴你們，人家的家長都找到學校來了！」 

  「打了！」陳偉坦白了。 

  「嗯，為什麼打架？」孫老師繼續問。 

  「孫老師，就是因為昨天放學，他們欺負王輝來著，我們才出的手，我們這是見義勇為的行為呀！」沒等陳偉說話，胖墩兒先搶著說了。 

  「是這麼回事？」孫老師看向我說。 

  「是！」我說，雖然我是很少撒謊的，但這關係到我講不講義氣的問題，其實我要是說不是，我真怕回去他們哥兒幾個打我。 

  「嗯，我也不能聽你們的一面之詞，」孫老師說著，就站起來了，跟辦公室的另一個老師說：「你看你去把那幾個挨打的學生叫過來吧。」 

  那個老師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孫老師就也不理我們，自己一個人拿著一個大茶杯，「吸溜，吸溜」的喝著茶水。 

  我們幾個就都站著等著，除了我一臉擔心的怕待會兒吳家廣他們來了不承認，會被學校處分，他們幾個都是眉開眼笑的不當一回事，王尚飛和胖墩兒他倆還你捅捅我，我捅捅你的瞎逗呢。 

  不一會兒，吳家廣他們幾個也都進來了，屋子裡站了一幫人，挺擁擠。 

  昨晚天已經黑了，我沒注意瞅，今天一看吳家廣他們幾個都是嘴歪眼斜的樣兒，我就特想笑，但使勁憋著，沒敢。不過那哥兒幾個除了艾宏偉都笑了。 

  「你們昨天放學欺負王輝來著，然後他們跟你們打的架，是不是？」孫老師看向吳家廣問。 

  吳家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陳偉，陳偉也看他，他就點了點頭說：「是！」 

  我的心一下子放下來了，看來沒什麼事兒了。 

  「你說你們，啊，都是一個學校的同學，沒事兒幹嘛老欺負同學呀，咋就不知道好好的學習學習呢······」孫老師開始了一套長篇大論的批評再教育，我沒怎麼認真聽，其實都是一些要遵守校規，好好學習的話，早聽膩了，我就想著，反正我應該沒什麼事了，趕緊回去上課才好。 

  不過，當孫老師覺得自己說的差不多了，也挺有成就感的時候，終於說出了對我們的處理決定：「你們，所有人，通報批評一次，然後回去都寫一份檢查，一定要深刻，一式兩份，一份交給學校，一份留著等開學校通報大會的時候，上去當著全校同學的面兒念，就不記入檔案了！」 

  「啊！」我一下子傻了，還得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前念檢查，這也太丟人了，我可從來沒有過這經歷呢。 

  不過，除了我，別人都沒吱聲，好像這就跟家常便飯似的。 

  「怎麼，你有意見！」孫老師瞪了我一眼。 

  「哦，沒有！」我敢說有嗎。 

  「沒有就都回去吧，明天把檢查都交給我！」孫老師說完，沖我們揮了揮手。 

  我們都轉身要出去了，孫老師突然又喊了一聲：「王輝，你留下！」 

  我一聽，就乖乖的站那兒沒敢動，陳偉他們都歪頭看著我出去了。 

  等他們都出去了，孫老師就對我說：「王輝啊，你怎麼能打架呢，你可跟他們不一樣啊，你學習好，是個好學生，可不能跟他們學壞了呀。」 

  我就說：「孫老師，我沒打架，真的，我真是被欺負的，能不能就別讓我寫檢查了？」 

  「那可不行啊，你們畢竟都是在一起惹的禍，不讓你寫了，那他們怎麼辦，這學校還怎麼管理，你說是不是？」孫老師笑著對我說。 

  我只能很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這樣吧，王輝，」孫老師想了一下說：「你看我是不是跟三中說一下，給你換一個宿舍，讓你跟陳偉他們總在一起，肯定會影響你的。」 

  我一聽，趕緊說：「不用了，孫老師，其實他們都不怎麼跟我說話的，影響不了我什麼。」開玩笑，我要真換了宿舍，他們那幾匹狼還不得把我當叛徒活吃了啊。 

  「是嗎，你覺得他們不會影響你的學習嗎？」孫老師看了看我問。 

  「絕對不會，我保證！」我趕緊表情嚴肅的說，那表情就跟當初加入少先隊員，被戴上紅領巾的時候一樣。 

  孫老師又想了想，就點頭說：「那好吧，就先不換了，不過你的學習成績要是下降了，我一定得給你換了！你先回去吧。」 

  我就趕緊走出了教導處。 

  回到教室以後，我心裡這個憋屈，心裡想著要是自己在全校師生的面前念檢查得是個怎樣的尷尬場面，但既然學校都已經決定了，我還是得寫呀，就在自習課的時候，寫了一篇檢查，具體是怎麼寫的，我早就忘了，只記得當時我寫了能有一千多字，特深刻，後來我寫完自己念的時候，都差點哭了。 

  晚上放學，回到宿舍的時候，陳偉他們都在屋裡，我一進來，他們就都賊忒兮兮的沖我笑，我突然想到他們說過要訓練我的，不由苦著臉說道：「還真訓練啊？」 

  「不，今天就不訓練了。」陳偉笑著對我說。 

  我一聽就樂了，這敢情好，我剛想對陳偉他們表示自己的感激，就聽陳偉又說：「今天晚上你把咱們的檢查都寫了，記住，這些檢查可不能寫重樣了！」 

  「啊！」 

  104宿舍里傳出了我悲慘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