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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焦軍使籌建新寨

  籌建新寨這事兒已定了,焦用這邊,也已經開始準備了。上下正忙成一團的時候,偏偏上麵不讓人閑著,又出來事兒了:上麵發了文書下來,然後告訴焦用說,過一段時間,等文官講授兵法的時候,讓焦用抽出來時間去聽,好好聽聽人家講的,學習學習。


  對焦用來說,就憑上麵那一撥文官,他們連蕃人都沒有見過,上戰場都能嚇尿了的貨,單單就看了幾本兵書,倒能耐了,有本事教導起別人來了!因此一聽見這個話兒,焦用立刻嚷嚷道:“老爺上陣了半輩子,倒不會打仗,倒用白麵書生來教了?!跟他們老爺能學個屁!學會做白旗的針線活兒,見了蕃賊好舉手投降?不去!”


  寨裏的事情還忙不完呢,倒有工夫兒陪他們玩耍,學什麽鳥習!每次上麵有人來催時,焦用總是能找著理由,什麽新寨馬上就開始建了,他需要親自去盯著啦,什麽急需要操練新軍了,然後把事兒推了不去。


  次數多了,伴當周揚勸焦用道:“因為軍使的脾氣,得罪的人多了,上告的也多,口碑在上麵很不好,是時候過去了辯白辯白。學書怕什麽?當初狄部署在延州的時候,嘉嶺書院也沒少去過,教他的相公們也多了,這不人家後來就升了!說一句軍使不愛聽的:憑軍使認得的那些字,寫一個呈文都不利索。做一個軍使還可以,再想往上升就不太夠用了!”


  這話兒焦用不愛聽,立刻反駁他便道:“放你的鳥屁!劉邦認得幾個字?他不照樣能做了皇帝!老爺放著那麽多軍功,不去學他們那個鳥習,就敢摁著我不讓升了?!”


  因焦用發火兒,周揚立刻又賠話兒道:“學不學的,那些文事兒,底下有參軍倒是也足夠了。上麵也不會過來人盯著,看看到底是誰寫的。隻是該去還是得去:此去不單是為了學習、長進,去得多了,跟那些上官們廝混得熟了,搭上了關係,將來升遷也更容易些。這道理你看是也不是?”


  既然周揚這麽說,焦用遂就答應了說,等到新寨建起來,新軍也操練熟了之後,看情況再說去不去吧。當然去隻是為了搭關係,學習的話就不必了。焦用這廝一看見書,腦袋就疼。一拿起筆來,手腕就酸,渾身都覺得不得勁,學什麽學?學他個鳥屁!

  這個時候,魏亮一千五貫的錢,已經從定州拿回來了。之前剛有消息的時候,魏亮這廝就坐不住了,為慶祝時,就已經迫不及待得請酒了。如今錢真的回來了,魏亮哪裏能靜悄悄的這麽就算了,早就急吼吼把消息告訴了眾人。聽見的全都恭喜道:“果然節級是轉運了,這麽快錢就回來了!”


  這件事兒一傳十、十傳百的,沒多久伏牛砦就全知道了。魏亮把眾人都叫上了,晚上一塊兒去翠雲樓吃酒,借這件事上,重新把威風再拾起來。


  得到了消息,伏牛砦的這幾個廝,也就先後過來了。為慶賀時,魏亮還特意叫上了幾個伏牛砦的新娘子,賠眾人吃酒。七八個人聚在一塊兒,今夜快活樂一樂。


  席上有一個便說道:“這麽快就把錢追回來了?還真不賴!果然太平軍辦事兒靠譜,盧老六那兄弟,也真是一個好兄弟!”魏亮便道:“那是自然,我跟盧六是過命的兄弟。人家是誰?別說在定州響當當的名頭,便放在河北,也沒有哪個敢輕覷了他們!量幾個騙子算得了什麽!”


  有人立刻揭短兒道:“當初你看上的那個婦人,我就說她為人不行,娶回來恐怕不可靠,還特意勸你小心了。那時候你是怎麽說?你說是個可靠的人家,是個知冷知熱的人。你給她買頭麵首飾時,人家知道你家底少,還爭著替你省錢哩!果然出不去兩天,錢財被人家卷走了,你魏節級還哭了兩天呢!”


  魏亮便罵:“他們幾個人做局,合夥兒算我,我怎麽知道!當初你是這麽說?你說那騙子跟我沒‘夫妻相’,倒是跟你有眼緣。我花了錢,倒便宜你?你要不激我,我能上當!”


  眼看著魏亮真的怒了,旁邊人遂就勸說道:“今天是節級的好日子,老劉你管好你那張破嘴,別亂叭叭惹人厭!你有那能耐,人家定州那邊辦事的時候,怎麽沒看見你出來!”眾人把老劉嗬斥了一通,也就罷了,大夥兒重新又說些別的。


  有人提起來近日的事情,口內便道:“你聽說麽?新寨真的要建了。榷場重新開張後,賺了錢了,咱們的料錢怎麽不漲漲!”應和的道:“你還別說,這個焦軍使還真沒白來,總算是辦了一件人事。”


  平常的時候,眾人在背後提起來焦用,都是直呼其名的,要麽就把他喊成“屠夫”,如今一聽說有希望漲錢,馬上就都改了稱呼,又開始叫他“焦軍使”了。


  說到這時,朱大郎便就提醒道:“別高興得太早。我聽說當初建新寨的這件事兒,是柏蒙那廝出的主意。他提這個,是想把郝計的人馬調過去,和房通一塊看守榷場。就算有好處,那也全是人家的,也沒有咱這邊什麽事兒。”


  朱大郎這一盆冷水,立刻把眾人的歡喜澆滅,然後心裏都沉重起來。魏亮仍舊不信道:“他們賺錢,難道不收到上麵去?隻要榷場有好處,怎麽可能咱沾不到!”


  一個便道:“你省的什麽。就算榷場得了便宜,第一要分的是柏營使,還有他的心腹房通和郝計。第二要分的還是雷永光和張增裕。咱們伏牛砦這一邊,還有陳歐、王米他們,隻好排在人家後頭,別說好處趕不上頭撥,恐怕隻能吃剩下的,有沒有尚且不好說。”


  還有人道:“郝計和房通算什麽東西!讓他們兩個看守榷場,那就是讓孫猴子看守蟠桃園,好處都能讓他們給吃了,還能有好處留給外人?這件事難!若真的公平,就該把咱們或陳歐調去,哪怕讓張增裕過去呢,也比讓郝計過去強!這不是故意欺負人麽。”


  為這事兒上,好幾個攛掇朱大郎道:“咱們的營使不中用,根本就不是姓柏的對手。你去跟指揮說一說,咱們幾家湊出錢,趕緊去上麵跑跑門路。趁著這事兒還沒定,興許咱們還有機會。一旦這事兒公布了,咱們幾家倒了黴,以後都夠嗆翻身了!”


  人群裏麵,不知是哪個出主意道:“咱們的營使不出頭,這個事兒,還是得自己想法子。若按我說,不如咱寫一封匿名信,往焦軍使跟前那麽一遞,就說駐守新寨的人馬,不能全讓柏蒙的人過去!”


  眾人都道:“可以試試,或許這辦法還能真能行,總比什麽都不幹,白白在家裏麵坐著強!現在不動彈,等到姓郝的過去了,那時候就晚了!”說幹就幹,魏亮這廝行動快,立刻問樓裏麵借過來紙筆,已開始著手寫信了。


  有人湊過去便道:“魏節級,你行麽?你才認得了幾個字?不如花上幾貫錢,雇一個秀才回來寫!”魏亮十分自信道:“你還別說,就咱們這個焦軍使,識字未必比我多!上一回他來,因為文書上幾個字,他不認得,把個劉參軍好一頓臭罵,我都親眼看見了!雇一個秀才,就他們寫的那種酸文,上麵看不懂不還是白費!”


  旁邊朱大郎瞅一眼道:“魏二哥,你這個匿名信是什麽意思?”本來魏亮正寫著呢,因這個話兒,抬頭兒問道:“匿名信麽,讓我代筆也就罷了,又不是告示,難道讓老爺還寫上去名號?”


  朱大郎用指頭敲著道:“‘匿名信’呐,你自己看看寫成了什麽?你這都寫成了‘姨名信’了!怎地,你想給焦用他老姨起名?叫‘焦大娘’還是叫‘焦四嬸’?能耐了你!”因這句話兒,魏亮口裏麵嘀咕道:“姓焦那就是姑了!”旁邊還有個跟著的道:“魏節級,一共才三四十個字,你這七八個圈圈,念著不順,那個焦用能看懂了才怪!”


  魏亮為了眾人的事兒上,白白費了老大的勁,還被眾人好一通說,不太樂意,於是幹脆把紙筆一摔,直接撂擔子不幹了。眾人又換了好幾次人,重新又寫了三五遍,眾人仍舊不滿意。終於有人發話兒到:“咱們寫文章不在行,沒那個本事,還是等能耐人操心吧!大郎哥你跟指揮熟,明天去了,你再跟上麵商議商議。”


  因這件事兒,王弼等人也沒閑著,也是操了不少的心。隻是這些人沒寫什麽匿名信,認為那東西白耽誤工夫,根本就沒有什麽鳥用,另有更好的法子想:眾人湊起來三百兩銀子,找到了焦用的伴當周揚,把錢送給周揚不說,王弼還挑了伏牛砦頂好的行首娘子,陪著周揚玩耍了幾日,去與焦用說話這事兒,周揚那頭就答應了。


  周揚找了個合適的時機,直接去焦用跟前道:“近日考評,王米的人馬表現不俗,實在與其他人相差太大。新寨建成,不如把王米調過去,才能放心看守榷場。”


  之前的時候,歐軍使也曾經提過看守榷場這事兒,他建議說,應該把陳歐的人馬調過去。陳歐的人馬不頂用,當時焦用沒答應。如今周揚又提這事兒,這次他建議調的是王米,焦用遂道:“他守的是塊要緊地,怎麽可以輕易調動。”


  因這個話兒,周揚遂就輕聲道:“當初建寨這件事兒,是柏營使的主意,他怎麽不薦自己的人馬?都知道榷場是一塊肥肉,若有兩個指揮駐守,全都用了一家兒的人,聶營使那頭遭了冷落,怕不滿意。”


  因這個話兒,焦用遂就答應說,新寨那邊,不用郝計過來了,直接讓王米的人馬過去。王米原先守的地方,重新調陳歐人馬過去。榷場那邊,兩個營使都有人,免得讓他們說厚此薄彼。


  如今新寨駐守的人馬,終於定了,新寨已開始修築了。誰知道築寨不是太順:新寨剛築到一半的時候,蕃人害怕新寨築成了,再過來搶掠不容易,這廝們趕來放一把火,把新寨搗了個亂七八糟。


  等焦用那頭得到了消息,急忙趕過來支援的時候,蕃人早已經逃遠了。這個時候的新寨,大火已經被宋軍撲滅,許多餘燼的地方,仍舊在冒煙,到處焦糊味一片。


  守寨的這些軍士們,一個一個的黑著個臉兒,歪戴著帽子,渾身上下都黑漆漆的,隻有眼珠子能看出來顏色。見焦軍使親自過來了,這廝們露出幾分的懼怕,縮著個脖子等著挨罰。盤點損失,木料全都燒毀了不說,牆桓被毀的也不少,許多處都得重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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